黑夜总是那样的迷人,仿佛蒙着面纱的舞女,充满暧昧的诱惑。华灯初上,***阑珊,坐落于珊瑚路一角的零点酒吧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冷,从外面看过去也并不起眼,到是招牌有些特点,闪烁的霓虹灯弯成一圈,铺成一道彩虹,底下有着个阿拉伯数字0.98的图案。酒吧里面却别有天地,装潢的风格充满色彩的鲜明,红砖与深啡墙砖围成的墙壁显得有些斑驳,布景红绿分明,充满现代科技风格,地上铺着天兰色的地毯,走上去一点也不打滑。
吴霜穿着一套酒吧里黑白分明的工作礼服,打着领结,坐在坐台上。酒吧里的人流很稀少,现在还没什么人来点酒水饮料,很是空闲。吴霜双眼顶着天花板有些出神,想必,谢纹这家伙恐怕还不知道我怎么了吧?从学校出来后,吴霜直接回到了酒吧,并未曾跟任何人说起。
“喂,两杯马丁尼,谢谢。”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吴霜回神一看,原来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孩子,穿着一件Lv的深色夹克。
“哦,什么口味的?”
“辛辣的。”
“两杯?辛辣的?”吴霜有些奇怪,再强调一次。马丁尼配方很多,但大多都是由琴酒和辛辣苦艾酒搅拌调制而成,口感却非常锐利、深奥,一般人喜欢口感柔和些的酒。
孩直接坐了他对面,神情有些颓废。
吴霜转身捣鼓了会,把调好的酒递给他,今天晚上调酒师请假,只好由他顶替,虽然以前没学过调酒,但在这做了几个月,也有些耳濡目染,虽然调酒的动作也笨拙,但是调出来的口味却不差分毫。吴霜仔细了看了看这位跟他同龄的孩子,鼻梁直挺,丹唇轻薄,配上消瘦的脸颊看起来充满帅气,但一双黑目之间却充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或许感觉是同类人,吴霜轻轻问了问:“你为什么喝这个呢?”
帅气的男孩没有回答,盯着酒杯有些发呆。忽然拿起两杯酒狠狠全灌掉,对吴霜说:“再来两杯。”
吴霜默默的又调好给他递过去,之后躺坐在椅子上感兴趣的盯着他,男孩皱着眉头,两颊微微有些发红。
“再来?”吴霜笑了笑,不可否认的摇了摇头,静静的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调了一杯名为“红眼睛”的鸡尾递了过去,说道:“酒,是了解一个人的佳径,你说呢?”
男孩盯着鲜红色的液体有些发呆,他知道这是什么,这种酒最适合解醉。它之所以取名为红眼睛,是因为醉了后的人眼睛会发红这荒唐的念头。喝起来有点像略带苦味的西红柿汁。而调制它的原料也非常简单,西红柿,啤酒。
“要你管。”男孩的声音很倔强,别过头去。
吴霜嘴角稍微上翘:“我没管啊。”
“哼。”
吴霜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这一刻他很放松,或许,在他心里,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念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喝马丁尼吗?它,可是有故事的哦。”
“你不是说不管的吗?”男孩瞪了他一眼。
“哟?我没管啊”吴霜的嘴角翘的越发厉害。
“那你干嘛问我,我不告诉你!”
“呵呵,哈哈哈。”吴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这就是曾经的自己啊,倔强又冷漠,但是始终只是个孩子。吴霜,似乎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
“你笑什么?”男孩在脸上擦了擦,似乎以为自己那里弄脏了。
吴霜潜伏着头,盯着他,伸出右手,对着男孩露出真心的笑。“我叫吴霜,你呢。”
男孩一阵犹豫,上下打量了吴霜几眼,看又了看摆在台面的“红眼睛”。
“放心,里面没有迷药,虽然你挺帅的,可我取向很正常。而且,这杯算我免费请你喝的。”吴霜调笑道,这一刻,他暂时放下了所有的负担。
“哼,梦思,张梦思!”男孩不情愿的和吴霜握了握手,放手后,偷偷在背后擦了擦。
吴霜看见这个举动后,轻轻笑了笑,“呵呵,能聊聊么?你是想来买醉吗?有什么事不开心呢?”
“没什么。”男孩别过头去,没有正视吴霜。
“有兴趣喝点更烈的没?那才是男人喝的哦。”
张梦思表情像个颇受幽怨的深闺小妇,抿起嘴:“莫非你认为这种酒还不难喝??”
吴霜没有接话,而是跟另一边坐台上的一位女孩打了个招呼:“小佳,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经理来了跟他说我上厕所去了。”女孩更在跟一位酒客调笑,听见吴霜的话,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别了他一眼:“快去快回。”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吴霜走过去拍了拍张梦思肩膀,张梦思想躲开,但是没躲过去,只好不情愿的跟在后面准备离开。
“喂,小子,你想喝霸王酒啊,把酒钱先付上。”吴霜转回来,看见张梦思呐呐的跟着后面。张梦思脚步忽然歪了一下,额头青筋暴现,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又回头跑到那边坐台结了帐。
秋近江南草未凋,此时正值深秋,天寒地冻。南宛路,一家名为口吕品的大排挡此时生意红火座无虚席。火锅热气腾腾的雾气在空中翻滚升腾,门庭若市的喧闹得格外亲和。
角落的一席,吴霜跟张梦思大汗淋漓的在消灭着火锅,满脸通红,张梦思更是把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直接扔到旁边座椅。桌面上还摆着几瓶475ml的正宗北京红星二锅头,几个小菜,几叠花生米,豆腐串,皮皮虾。这里跟酒吧的格调不同,酒吧里的开敞空间是外向的,强调与周围环境交流,再加上灯光的采饰,给人以轻松雅致的感觉。但是这里讲究的随性,率坦,敞开可一切斯文礼俗,给人浓浓的自由自在。
“来霜拿起酒瓶直接猛灌。“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了啊。”
“干!”张梦思双眼喝的发红,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两人低下头闷声大口吃喝,酒精上肚,最后两人都喝的有些恍惚,吴霜面白若纸毫无血色,头脑也有些不清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就着角落一阵天翻地覆的呕吐,待摇头转向的站起来,头也有了些清醒,只是脚步有些发虚,工作礼服上还沾着很多脏物。
张梦思更是不堪,脸红耳赤,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手里还拿着空了的酒瓶比划着,整个人都失去了清醒,食物的残渣弄的白色衬衣的领口像是一块抹布。
吴霜蹒跚着走到张梦思面前,把他拉了起来,张梦思歪东倒西的有些站不稳脚步,吴霜勾着他的肩膀,一拖一拉的向门外走去。
店主是个40来岁的大叔,面容看起来忠厚老实,看见他们起身要走,想起还没给钱,直接走上去,和蔼的笑道:“小兄弟,不好意思,你们还没给钱呢。”
吴霜甩了甩头,从口袋抓了一把钱,零的散的,直接递过去。正准备走,店主大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兄弟,这里的钱有些不够,刚才你们花费是115块,你这只有95块。”
吴霜愕然:“老板,不好意思,我钱没带够,能不能明天再给你。”
店主大叔显然是个好心人,打量了他们一眼,看见他们都已经这样了,说:“这…好吧。”吴霜拖着张梦思一步三摇的离开,马路上车流虽然稀少,但是偶尔也会有车辆疾驰而过。忽然店主大叔又转了回来:“小兄弟,等等。”
吴霜停了停脚步,回头看去,店主大叔摇头叹息,走在街上左右盼顾了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吴霜他们说:“你们家住哪里?”
吴霜显然知道他的意思,说:“老板,不好麻烦你了,我们自己能走回去的。”寒风袭来,吴霜一阵哆嗦。
店主大叔嘿嘿憨笑:“小兄弟,看你们这样子,那能走回去啊,再说这天寒地冻的,你们穿的衣服又少,会冻出病的。”店主顿了顿,跟出租车司机商量了下,接着跟吴霜说:“小兄弟,你们住在哪?我叫他送你们回去吧,车费我帮你垫着好了,改天你一起还我不就得了。”
吴霜心里一阵辛酸,这样的人,是好人吗?真的有好人存在着?他真挚的对店主大叔说道:“谢谢您!”吴霜心里有些感动,毕竟从小到大,除了他奶奶,还没被其他人如此关心过。
路灯的灯光很柔和,远远看去,宛若盏盏孔明灯升上夜空。吴霜扶着张梦思来了自己家,看了看楼上的灯光,一片漆黑,淘出钥匙去开门,此时已经临近午夜12点,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行人,张梦思似乎也有了些清醒,打量了下自己所处的环境,看见吴霜在面前后,说道:“吴…吴霜,这是哪里?”。
“哦,这是我家,没办法,你当时不怎清醒人事,我只好带你过来,还有,小声点,我奶奶恐怕已经睡了。”吴霜压着声音。
二楼是出租给人住的,两人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爬上三楼,悄悄打开门,但没打开灯。“在这等我,明早我们6点起来离开。”吴霜悄悄耳语,声音很低,唯恐惊醒奶奶。借着记忆中的方向,吴霜摸索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微弱的灯光弥洒到大厅,不足20平米的大厅布置的到也别致,整个布局是2室1厅1厨1卫。吴霜带着张梦思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狭小,5、6来平方左右,一张床占据了将近一半的位子。房间里有个书架,整齐的放满各式个样的书,从儿童漫画到圣经再到柏拉图的理想国都有。两人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吴霜倒了两杯清水,说:“你先去冲凉,轻点,先换上我的衣服。”
“哦,好的,你带我去。”
吴霜拉着张梦思的手,两人轻手轻脚走到大厅,样子猥琐的活像进来盗窃的小偷。
“砰”,“哎呀。”灯光很昏暗,靠着从虚掩的门缝微微撒过来的一丝灯光,视线很是模糊。吴霜还好,记忆中东西摆放的位子都有了解,可张梦思似乎心理状态挺紧张,走着走着,经过一个台面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一件东西,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吓他一跳。
吴霜顿时大惊失色,转头向***房间看去,门底缝隙透漏出的灯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大厅的灯被打开,一个年近花甲,但是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穿着睡衣出现在视线,脸上布满岁月沧桑所雕刻的痕迹,头发花白鬓如霜,直接无视两人的邋遢,双目慈祥的洒向吴霜:“霜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