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咱们就唱“惊梦”吧!”雏鸾抿唇一笑,旋即起身,跟随茗慎下楼,此刻她粉光脂艳的脸颊,若借着灯火看去,简直可以化作夕阳下一抹晚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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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的舞台上,乐师按照吩咐,以曲笛、三弦等乐器奏响一支缠绵婉转的《山坡羊?牌子,就这样,一场刻意安排,居心不良的戏码,开锣上演。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雏鸾的腔调有些生涩,可能是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唱的缘故,羞涩的有点放不开,但眼角眉梢,却饮尽了漫天花雨的迷离,沉腻在这场精心编织的美梦里,尽情地雪月风花。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茗慎打着折扇款步走来,对她做出一个相拥的姿态。
其实她本不擅长这样的风月戏,小生细腻的做派和暧昧的眼风,她亦欠缺不少。
尽管如此,还是吸引的公主懵懂入戏,所有唱词,手势,走位全部效仿前人编排的那样进行着,把一场姹紫嫣红的鸳鸯梦,演绎成缠绵悱恻的欺天荒唐。
一折戏下来,赢了个满堂彩,茶客们热烈的鼓掌叫好,当雏鸾很开心的同茗慎走下台时,忽然楼上传来一声刺耳的轻笑,音质戏谑绵醇。
“好一对儿男才女貌的壁人啊!”
这个熟悉的声音把茗慎吓了一跳,急忙抬眼望去,正对上文轩斯文俊雅的笑脸。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从楼上走下,眼神轻佻,目露讥诮:“纳兰二公子追求女人的手段,真是叫人叹为观止,连本王都要甘拜下风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茗慎脸色一燥,慌忙以请安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复又清了清嗓子道:“若论及追求女人的手段,又有谁及得上王爷您呢?”说完,有意无意的扫过南宫雪妖娆妩媚的容颜。
文轩眼角划过南宫雪,桃花眼里玩味的笑意更浓,凝着茗慎道:“二公子何必过谦,你瞧本王五皇妹的脸,红的像天边的烧云一般,可见二公子的‘柳梦梅’,演的十分到位嘛。”
雏鸾闻言,脸颊愈发滚烫,微微羞恼道:“二哥哥只顾着逗嘴皮子功夫,就不怕冷落了南宫侯家的千金吗?”说完,眼风再度落在南宫雪身上。
“臣女拜见公主,公主万福,见过二公子,公子吉祥!”南宫雪莲步上前,轻盈一拜,无限妖娆的提议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日有幸遇见了公主,不如一起上楼喝杯茶吧!”
茗慎心中咯噔一声,正想开口拒绝,背后忽的传来一声突兀冷笑:“好一个‘相请不如偶遇’,本王今晚也来凑凑你们的这个热闹!”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文浩从不起眼的角落朝他们走来,他今日一改往昔着装,只穿了件寻常的墨色刻丝长袍,长发也不束冠,仅用一根丝带系在脑后,少了许多沉闷冰冷,反倒显得英气勃发。
茗慎不觉间,竟然看的微微失神,只到瞥见他身后的那一抹明艳身影,璀璨的眸子这才像被风扑灭的烛火一般,暗淡了下来。
明艳身影的主人正是江燕,她的容貌本就貌美无双,经过一番精心妆扮后,更加如同惊鸿仙子似得,一身儿葱白底的百子榴花八幅湘裙,外罩湘妃色软绸交领长袄,穿戴皆是宫里新进的贡品,这通身气派,倒是硬生生的将和硕公主给压低了一头,尤其是倭堕髻上的那根金丝攒珠钗,乃是娴贵妃平日常戴的,可见姑母有多中意她着个准儿媳。
怪不得她那天毫不留情的斩断了和白鹏飞的情丝纠缠,原来是有这等尊贵显赫在后头等着她呢?
不过茗慎对贪慕虚荣的女子可没什么好感,反倒是有点同情白鹏飞,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一腔深情栽在江燕这样好高骛远的女人手里,委实糟蹋了。
“二公子一直盯着燕子不放,难道燕子脸上有花不成?”江燕情不自禁的抚了抚自己的面颊, 举手投足间,风华无限。
她对自己的美貌一向信心饱满,初次见识她绝色姿容的男人,大多都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此刻故此一问,无非是想在人前显摆自己。
但茗慎就是不想遂了她的意,也不知怎的,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看她不顺眼!
“什么花也开不过您江大美人,因为你本身就是一朵倾国名花!”茗慎似是打趣,却又似是嘲讽道:“不过呢,在名贵的花,终究只是朵花而已,飞不上高枝头,也变不成金凤凰,就比如说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吧,虽然是比和硕公主身上的要华贵许多,但是,你身上欠缺了些天家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说完,不忘睨了雏鸾一眼。
雏鸾的性子向来倨傲,平时里就极其讨厌江燕的清高,今天被她比下去已经很不悦,又听见茗慎赞她,心里别提有多吃味了,可待听完茗慎后面话,看着江燕吃瘪的脸色,心里别提多开心痛快了!
江燕艳丽的容颜变得十分难堪,从小到她能没有被这样奚落过,今天又是当着文浩和众人的面,羞得她恨不得一头碰死在人前。
“浩哥,他竟然敢当着你的面嘲笑我,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别轻饶了他!”她拉了拉文浩的衣袖,满脸委屈的说道,精致的眼中悄悄射出一道雪亮的恨意刺向茗慎,恨不得当场就把她刺成马蜂窝。
浩哥——这一声异于常人的亲昵称为,听在茗慎耳中相当刺耳,但别人却不觉得什么,因为都知晓江燕是文浩未过门的侧妃,而且文浩自始自终都待她与旁人不同些。
文浩的脾气也是众所周知,除文轩外,众人都紧张的看向茗慎,暗暗为她暗捏了一把小心,岂料半晌过后,文浩竟然从嘴里迸出一句:“燕子,去给二公子赔个不是!”
江燕惊诧之余,委屈更甚:“凭什么啊?我又没做错!”
“就凭他的身份比你贵重,你犯了顶撞与僭越两重罪!”文浩冷声说道,言下之意,倒像是有点排斥迎娶江燕的意思。
江燕马上要成侧妃,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或者惹文浩不快。
于是忍下心中委屈,轻移至茗慎面前作揖:“臣女多有得罪,言语冒犯之处,望二公子海涵!”
“江大美人不必多礼,是荣华措辞不当,才惹得江大美人恼羞成怒的,不能怪你刚刚那样激动,仪态全无,想来也是气的不轻吧!”茗慎悠然笑道,嘲讽之意并未散去。
没错,她就是故意在气江燕,自己也不知为何。
“二弟休得放肆!”
荣禄轻斥一声,眼见茗慎失了分寸,急忙走下楼下来,拱手对众人道:“既然都化干戈为玉帛了,那荣禄就代弟请罪,做东请诸位楼上用茶吧!
“大舅子请的茶,本王一定得去尝尝!”文轩含笑开口,对文浩做了个请的姿势:“也请四弟上去尝尝。”
文浩看他一眼,冷冷地道:“长幼有序,还是二哥先请吧!”
“那二哥可就当仁不让了!”文轩邪魅一笑,笑靥半分不及眼底。
文浩轻笑一声,嘲道:“二哥又几时让过?”
“你二哥我这辈子,只有两样不肯让人,一是用过的东西,二是睡过的女人!”文轩侧头阴笑说完,便拢着狐裘漫步上楼。
文浩脸上并未气恼半分,而是回头望了一眼茗慎,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个女人据为己有,不会让她在受半点欺负与伤害。
而走在最末尾的茗慎和荣禄,此刻正在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交谈着。
只见荣禄愁眉道:“我说四丫头,你的醋劲儿也忒大了点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江燕难堪,也不怕被戳穿了身份,当真让哥哥为你捏了把冷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