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吗?好,今天暂且先饶过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文轩低低地笑着,骤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狠狠地辗转,仿佛她的唇是个上好的水蜜桃,令人贪婪的吞食着她那甘露般清甜,孜孜不倦的尽情索取采撷这诱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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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茗慎挑了件瑶红色蹙金长袍换上,坐在铜镜台前开始梳妆,浓密黑亮的发丝被秋桂绾成风流别致的随云髻,再戴上玫瑰瓒金押发,配了一对儿红珊瑚耳坠,又顺手折了一朵妆台上盛开正茂的红杜鹃簪在髻侧,这才满意起身,携了彩凤和灵犀前往漪兰院请安。
每日的晨昏定省,是王府女人最重要的事情,茗慎虽然来的不算太晚,但此刻的漪兰,早已是莺声燕语一片,好不热闹!
刚刚迈入院门,便听见殿内传出一阵清亮爽朗的笑声,如今金氏的风头大不如前,王妃又素来恩宠稀薄,若论当下风头最劲的那位,白凤兮倒也当之无愧,难怪会笑的如此欢畅。
“慎侧妃到!”殿外的丫头一面扬声通报,一面掀起描金的万福门帘,恭迎茗慎进入。
正在宴笑欢言的几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望向门口,只见一抹红艳清瘦的身影莲步轻移而来,发髻绽放一朵艳红似血的杜鹃,映衬着她雪白额间的一枚炽红夺目的莲花印,越发美的艳丽无匹,令人窒息。
茗慎无视众人惊羡的注目,只冲着高坐主位的王妃施以大礼:“妾身纳兰氏给王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如意吉祥,福寿安康!”
“慎侧妃的身子向来羸弱,不必多礼,快起身坐吧。”姑苏漪兰温和一笑,雍容之态纤毫毕现,一身宝蓝色牡丹缠枝纹妆花长袍着身,头绾规整的高髻,两侧各簪了一支金凤衔珠钗,华而不奢,颇有一代贤后的母仪之风。
“多谢王妃娘娘赐坐。”
茗慎含笑道谢,按照自己在王府的位份,选了白凤兮的对面位置入座,很快有丫鬟上前奉茶,渐渐的,请安的人陆续进来,除了金颜娇以外,王府的妻妾全部到齐,坐满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脂香浓郁。
坐在茗慎下首的西林燕,正拿着粉扑蘸了胭脂往腮骨上细细地揉搓,配着她那身桃红色珍珠裙衫,倒是更加衬得她肤光细润,面若春桃。
突然,只见她放下菱镜,斜斜瞄了茗慎一眼,阴阳怪调的笑道:“慎侧妃如今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打扮的如此明媚娇艳,只怕要压得满园春光都要失了颜色呢。”
茗慎并不抬眼,只优雅地揭开茶盖,徐徐吹着气道:“燕夫人何出此言?本侧妃不太明白,这喜,究竟从何而来?”
西林燕玉手拂过粉嫩含春的面颊,轻诮笑着:“侧妃是当真不知,还是假意糊涂?如今整个京都城都快传遍了,你家二哥哥雀屏中选,要给和硕公主当驸马了,只等下月的万寿节一过,皇上就会颁旨赐婚,可不是天大喜事吗?”
茗慎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又是一阵内疚,端茶的手也跟着一怔,唇边虚浮着笑,道:“将门虎子配嫡出公主,必能成就一段佳话!”
“还佳话呢,不是一桩悲剧,就算是烧了高香,整个京都城谁人不知,纳兰将军府的二公子
是个纨绔成性,好赌好嫖的痞子,和硕公主的千金万金之躯,下嫁给他这样的人,算是彻底给糟蹋了。”白凤兮愤愤不平说道,一袭大红缕金梅花刺绣袍子华丽耀眼,和凌髻上振翅欲飞的金凤步摇相映成趣,虽然略显僭越,但也使她更加明艳照人。
“谁说不是。”慕容琳徐徐抚着指尾的青花白瓷护甲,幽兰眼内眸光精闪:“不过,这个和硕公主倒也奇怪,年前不是相中了纳兰家的大公子吗?怎的年一过就转了主意,非二公子不嫁了?”
“谁知她中了哪门子的邪?”西林燕镜掩红唇,幸灾乐祸道:“听说她为了此事,不仅顶撞了圣上,还把娴贵妃都得罪了,气的固*伦*公*主回府后直摔东西,南宫夫人也恼的双眼发红,大骂她不知廉耻,朝三暮四。”
白凤兮闻言,明眸蕴出一层薄薄的凉意,唇上的笑意更像极了霜打的残花:“可怜公主的身份如此贵重,却也被她们这般凌﹡辱,还未过门就这样欺负了,若是过门以后,只怕更没有好果子吃。”
西林燕兀自讽笑道:“驸马只能混个虚职,她要嫁给人家二公子,不是把人家二公子的仕途全部葬送了吗?固*伦*公*主和南宫夫人明面上都气成那样了,等她嫁过去以后,指不定背地里该如何整治她呢?”
茗慎静静听着她们一言一语的谈论,最终耐不住心底暗暗噬烧的内疚,蹙眉道:“和硕公主再不济也是正宫嫡出的体统,她们身为人臣,岂敢明目张胆的欺君罔上?”
西林燕粉面扭转,露出讥笑道:“正宫嫡出如何?尊贵无双的公主又如何?也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人罢了,一旦离了皇宫,还不是得由着夫家摆布,所以有句老俗话里才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慕容琳听完,忽然低下头去,淡淡感慨道:“和硕公主虽然外表看着骄横刁蛮,但骨子里时时透出一股聪慧伶俐劲儿,没想到遇到终身大事却犯了傻,竟然凭着一股子痴心,就不顾一切的往火坑里跳了。”
白凤兮深深凝视她一眼,知她定是勾起了伤心事,便欲开口安慰几句,不料还未张口,主位上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妃,不悦的出声发话,口吻虽然温和,但却不失当家主母的威仪。
“和硕公主乃正宫嫡出,人品贵重,岂是你等可以任意编排的?燕夫人如今说话,越发没个遮拦了,难道不知议论皇家,是灭族的死罪吗?”
西林燕显然没有听出王妃话里的严肃,不知轻重笑道:“怕啥呢,妾身位份虽低,但好歹也算是皇家的媳妇,要灭族的话,岂非要……”
“住口!”姑苏漪兰寒声喝断她的话,继而冷下脸斥道:“你若再敢口无遮拦,本王妃就罚你去佛堂跪上三天!”
西林燕这才晓得惶恐,赶忙起身作揖,讪笑求饶道:“王妃娘娘息怒,妾……妾身再也不敢了,您就饶妾身这一回吧!”
姑苏漪兰见她认错,慢慢和缓了脸色,于是吩咐西林燕起来,又语重心长的对众人说道:“如今咱们端亲王府正值多事之秋,金家虽被处置,但风波还未过去,随时都有何能波及王爷,咱们身为内眷,不能为王爷分忧解难,更要谨言慎行,莫要招惹口舌是非,给王爷增添烦乱,你等可都明白了?”
“妾身谨遵王妃教诲!”
众人齐齐起身施礼,除了西林燕本人,个个心里明镜似的,王妃刚刚不过是吓唬她一下,意在威慑众人,哪里就舍得真的罚她。
就连最晚进府的茗慎也知道,现如今的端亲王府分为三党,呈三国鼎立的形式,
王妃喜欢在暗地里扶持一些年轻貌美又愚昧无知的夫人们,这些人头脑不足,身份又低,做好驾驭,西林燕就是她手下最得意拔尖的人,岂会轻易责罚?
而白凤兮和慕容琳本就相交甚密,惺惺相惜,俩人的兄弟又同朝为官,也是交情匪浅,所以自成一党,任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剩下的便是以金颜娇为首的一群见风使舵的势力小人,聚为一党,整日只知道狗仗人势的欺负人,没少替金颜娇得罪人。
果然,王妃按耐不住了,将话题带了金颜娇身上,白凤兮对慕容琳二人了然的对望一眼,同时看向了茗慎,却见茗慎神思有点恍惚,仿佛心思停留在了和硕公主的事情上,没有缓过来似的。
白凤兮讨厌王妃,瞧不上金颜娇,更不待见茗慎,所以乐的看她们狗咬狗,见茗慎没有反应,便煽风点火道:“金家也真是的,自己赔了生意犯了事,还平白牵连咱家王爷跟着受罚,而金家那蹄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夜夜笙歌,为了争宠,连她父母亲人的丧都不守了,也真够不孝了。”
茗慎依旧神思恍惚,西林燕倒是很配合的接过话来,粉脸满是不忿的说道“她不过仗着长的比旁人略好一些,又恰巧会唱几昆曲儿,这才敢成天狐媚子霸道的,也不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不来给王妃娘娘请安,现在的她可是没有王爷的特许了,待会她过来了,娘娘可一定不能轻饶了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