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茗慎像个饮尽风花雪月的风尘女子,忧郁静弱、多愁善感的样子让文浩心疼不已,哪里会舍得拒绝她的要求,急忙答应都唯恐不及。
“别说三个,就是成千上万个,我都会满足你的。”
“速速派人去宁古塔救,救回我的母亲和大哥,立即发兵……发兵攻城,杀了——呼延觉罗.文轩,然后……然后将我的承欢公主视作自出,将来为她寻一门好婆家,永远不要……不要让她去和亲。”茗慎紧咬唇片,眸中愤恨之色逐渐凝聚.惨白的脸上沁出晶莹的细汗,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微弱.
她仿佛正在经历十分痛苦的事,一只手紧抓住文浩肩头的温暖的貂裘,指尖死死蜷缩,骨节泛白。
听着她像交代遗言一般的话,文浩的身体明显一僵,向来对血腥气味如此敏感的他,竟然到这时才惊然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他视线下移,冷撇了眼茗慎的手,只见她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把匕首,而且不知在何时,已经插进了腹中,那鲜艳的舞衣上,正源源不断的淌着《桃花扇》里才有的,义烈决绝,亮烈夺目的鲜血。
文浩吃力的拔出她腹内的匕首,又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枚九转还魂丹强塞进茗慎的嘴里,这九转还魂丹虽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仙丹,但是有着延续生命,守魂聚魄的奇效,乃是大金的至宝,天下只此一颗,是当年他父皇怕他被人暗害赐给他的保命药。
“纳兰茗慎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要求我一个都不答应,你的命是当年我救下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给我好好撑着!”文浩墨眸怒气灼灼的凝望着她,责备的语气里却透着无比的惊慌。连紧抱着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了,当初珍月儿就是这样死在他怀中的,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也成为第二个‘虞姬’。
只见他快速将茗慎放在他专属的床榻之上,大步转到帐外,怒声震天般的嘶吼道:“江枫,快去传江枫,让他过来救命!”
由于文浩的闹的动静太大,几乎惊动了军营里所有的人,除了喝醉酒的老皇叔,江枫,慕容凡,南安世子,纳兰荣华,固伦公主和蒙副将全都闻声而至。
文浩旁若无人紧抱着昏迷不醒的茗慎,将她的手臂递给江枫时,又无意间发现她手臂上一道道皮开肉绽,深刻露骨的裂痕,无名之火顿时在心口升腾,但碍于茗慎的伤势,他一直强压住不曾发作。
帐内的气氛紧迫的让人窒息,江枫把完脉后,脸色不甚太好,文浩见状,即刻询问:“她怎么样?别跟本王说你救不了之类的话!”
“主子稍安,慎妃都吃下九转还魂丹了,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日,只是她身子本就羸弱,加上受不了不少日子的残酷折磨,此时又因为自尽失血过多,要救回来却是有些棘手,而且她已经通身高热难退,只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江枫句句说的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惹火了正主儿。
文浩绷紧峻容,冷冽的眼神含威的扫着江枫,温怒的问:“本王不想听你说她有多严重,你只说她还能不能救?如何得救?”
江枫深知慎妃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毫不保留的答道:“臣说实话,救活慎妃臣没有太大把握,因为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识,不过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倒是可以用药浴一试。这药浴必须引用华清池里的温泉之水,配以上好的药材放入温泉水中蒸煮,待药性浸入水中后,再用药水来沐浴才可。”
文浩听完江枫的话,脸上的表情阴沉莫测,漆黑的墨眸如幽深的寒潭,让人无法读不出他此时心中所想。
片刻后,只听他不容有拒的下达一道军令:“传本王军令,立即撤军五十里,占领华清池!”
“殿下你不能糊涂啊,华清池在城外五十里外的行宫别院,易攻难守,难不成你要为了这个杀死你父皇母妃的贱人,至三军的生灵于不顾么?”固伦公主连忙凑到文浩身边劝谏,并且狠狠的剜了江枫一眼,这贱人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他偏偏提什么药浴,当真是招人恨。
文浩神色冰冷的瞪了固伦公主一眼,冷厉如冰警告道:“不用舅母来教本王做事,军令如山,立即执行,违抗者——杀无赦!”
见此情形,固伦公主自然不敢在多说什么,众人心里已经了然大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慎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那是比什么都重要。
睿王军在短短半日的时间就占领了华清池行宫,安顿下来以后,文浩便命人去收罗珍贵的药材,江枫也在每日每夜的研究药浴的医术,此时的睿王军几乎处在了一片混乱的状态。
白鹏飞依旧守着京都的城池,收到他们撤军的消息更是纳闷不已,而且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预感,所以他不但没有因为敌军撤兵而松懈,反而加紧了防备和后备的粮草,并且将此怪异的情报汇报到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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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里,红烛高照,文轩穿着杏黄色中衣,正慵懒的靠在窗前的椅榻上,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这茗慎绣到一半的香囊,思绪如涌浪.
睿亲王撤军五十里暂居华清池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也听西林坤来报,知道睿王军此刻正忙着收罗药材,难道这妮子真的忍心杀了睿亲王,那她此刻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管她死活呢,要不是她背叛自己在先,自己又如何狠心将她至于死地呢?文轩这样想着,五指死死的捏着香囊,桃花眼里瞬间盛满了恨意.
“皇上,该就寝了,您今天是留宿在臣妾这呢?还是要去别的妃嫔那里?”白凤兮身着大红色描金飞凤长袍,头插镂空飞凤金步摇走来,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近,身上挂着的宝石项链发出一声声响声,衬的她整个人别有一番母仪天下的风姿。
“皇后是六宫之主,这种小事你来安排就好。”文轩倦怠的开口,语调中全无情绪。
“燕妃已经怀孕七月,臣妾也即将临盆不能侍寝,不如皇上去看看兰姐姐吧,她自从被贬后,一直缠绵病榻,郁郁寡欢,皇上当去安慰一下才是。”白凤兮眼中一闪而过幽怨,但是依旧贤良的笑着,试问哪个女人愿意将心爱的男人送到别人的床榻,只是如今她是皇后,母仪天下四个大四硬生生的压在她的头顶,在不情愿也只好忍着心痛,一改昔日的泼辣模样,尽量树立一个贤后的典范。
文轩诡异的目光扫视了眼白凤兮高高鼓起的肚皮,嘴里溢出一声冷哼。“女人真是善变,你这个泼辣货竟也学会贤良了......”真是当了表子还要立贞洁牌坊,但这句话只在文轩心里骂着,嘴上却没有说出去。
白凤兮只当他是在赞美自己,美丽的眼眸淡淡染上一丝凄楚之色,这贤良的背后,全是她的心酸和泪水,不禁哽咽道:“臣妾既然成了皇上的正妻,总要人前人后顾及体面,哪能像昔日那般,总给皇上丢人,而且,自从有了皇儿以后,臣妾的性子也就慢慢转换过来了,毕竟皇上是天下的皇上,哪能时时都被我独霸着......”
“看来孩子给你带来了不少感触啊,好好怀着他吧,你和孩子的福气,都在后头呢。”文轩眉宇间带着阴佞,指尖随意的在她的肚皮上轻划,那触觉本是温柔的,但白凤兮却莫名起了一身寒颤。
气氛变得十分不对头,至于为什么白凤兮一时也说不上来,正在深思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了李玉的急促的声音。“启禀皇上,兰妃娘娘上吊自尽了。”
“什么!”文轩腾的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白凤兮急匆匆的往外走,姑苏漪兰都忍了这么多年,居然到这坎上过不去了,看来他这次高看了她的心性。
她这一死不要紧,姑苏寒本来就因为废后多有不满,如今她死了,姑苏寒一定会暗自倒戈的。
“你他妈的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盯紧点?”文轩冲上前就甩了李玉一个耳光,随即冷静下来,吩咐道:“传朕旨意,将兰妃秘密厚葬,对外宣称她身染重病,需要调养,不许任何人打扰,还有跟去幽兰阁的奴才们,全部赐死,绝不能留下一丝后患!”
李玉捂着脸,颤颤的将头压得极低,惶恐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办理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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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池中,雾气萦绕,如梦如幻。
两具赤.裸的身体交叠着,茗慎仍然昏迷不醒,身子瘫软的靠在文浩的胸膛。
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淤青与道道迸裂的鞭痕,文浩炙热的手掌轻抚过哪些刺目的伤痕,心口一阵阵闷痛,怒火亦急剧上涌。
这个小东西,竟然因为不想来杀他,而去独自承受了这么多残酷的折磨,甚至还用玉石俱焚的方式结束生命,记得她亲口说过她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小宫嫔,何来的勇气去承受这样的煎熬?
真希望那一刀是扎在他的身上,自少他可以替她分担一点痛楚.
茗慎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映下一排美丽的扇影,晶莹如玉的娇躯紧贴在文浩强健的胸肌,那柔软滚烫的触感惹得他的下腹一阵火热。
但他顾忌她的身子,强忍着那致命的折磨,笨拙的抚过她每一寸肌肤,轻柔地为她洗掉身上的血污,但还是会不小心触碰到了她身上刀口一般的裂痕,引得昏迷中的她吃痛的挣扎起来。
“求求你不要在打了……好痛……”她嘴里不住的嘶喊着,剧烈的反抗,掀起巨大的水波,模糊了双眼。
文浩慌乱无措,小心翼翼将她护在臂膀里,生怕她在弄伤了自己。“小东西,别怕,有我在,没人在能伤害你了。”
茗慎疯了一般捶打着他胸膛,尖锐的指尖在他手臂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文浩丝毫不在意,一颗心全部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要碰我,你这个魔鬼,我恨你!”茗慎歇斯底里的哭喊,精神仍处于恍惚昏迷的状态。
文浩心疼的抱着她,任由她打,任由她骂,他已经暗下决心,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放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