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将木质的阁楼吞噬一空,连带着旁边的三棵刚发芽的嫩绿柳树都烧成灰烬,明艳的红色将幽蓝的湖水映照地红彤彤地,只是再往湖中延伸却又变成了幽深的深蓝之色,泾渭分明,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王朔的《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场绚烂的烟火又将一个人多少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卧龙湖畔又有一家店铺无缘无故起火,三死两伤,换做半年以前或许还是一件震惊龙城的大事,可现在这片寸土寸金地盘上的商铺却早已见怪不怪。
都知道这又是哪个世家开始瞄准卧龙湖畔的哪家店铺了,要知道这块地方地处龙城中心本就接近饱和,有点头脑的生意人都看得出这块地的巨大潜力,如果能守住三五年就能翻一番,没有谁愿意卖出自己手中的聚宝盆。
刚开始那些龙城外地的势力还愿意耐着性子和一些没有大背景的商铺讨价还价,到了后来手段就愈发恶劣,下药投毒防火杀人无所不用其极。搞得现在那些白手起家没有任何靠山的小商铺人心惶惶,担心下一次就轮到自己了。
这些小店家们不知道层联名去城主府上书了多少次,只是那个向来都愿意为龙城商人解决问题的周城主罕见地没有出面制止的意思,这种变相允许让这些外地佬愈发肆无忌惮,在龙城这短短几个月不知道闹出了多少祸端。
与之相反,和经常在龙城大街小巷中闹事的外地佬相比,原本在龙城能够呼风唤雨地龙城五霸陡然沉寂了下来,仿佛在一夜间就变成了双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就算是顾宪之父亲的花满楼被一些无名小混混闹事也不见他们站出来。
这让不少龙城当地希望见到龙城五霸出来惩恶扬善的市民有些沮丧,难道已晋升真灵阶的周少城主也变成了缩头乌龟?
洛水阁,龙城五霸的大本营,由于现今龙城的娱乐业呈现百花齐放的胜景,这用来给秦家小少爷玩乐为主,经营为辅的欢乐场也由以前的收支平衡变得入不敷出生意一落千丈。
今天依旧门可罗雀,偌大的大厅里只有秦洛水和顾宪之两人,袁国强和父亲去外地做生意,桂冰这个修炼狂人一如既往地在家里的武馆悬梁刺股,而作为五霸中的主心骨周沐则如销声匿迹了一样,这一段时间一直不知道身在何处。
“洛水,周沐没有说什么时候动手么?”原本应该是五人中最为忙碌的顾宪之反而变得清闲起来,这段时间因为其余省甚至云韵势力触手的干扰,顾宪之主管的附近县城生意也都停了下来,他父亲担心他出了什么问题也就一直让他呆在龙城,所以一段时间没有奔波反而变得富态了些许,面颊上多了二两肉。
只是整天和秦洛水腻在洛水阁,外面动荡局势愈演愈烈,城主府迟迟不见动静,怎么不让这个一天耽搁就损失十好几万的顾宪之忧心忡忡?
一直致力于玩乐事业的秦洛水尚未接触到家族中的生意,并不像顾那样深知局势,虽能从洛水阁的经营状态看出些端倪,可也不着急,毕竟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不是?轮不到自己咸吃萝卜操蛋心。看着大厅中间的歌舞,想着什么时候再去至云城让逸少给带着去见见小桃红,那才是正是啊!
“我也不知道,周哥有半个月没来了,也不知在城主府忙些什么。”喜好热闹的秦洛水刚说完就大呼一声寂寞啊!
看见顾宪之眼中忧虑更甚,和秦洛水所在的秦家有着百年积累不同,这顾家也是最近这二十多年才兴起的家族,也就是顾宪之的老爹一手打拼出来的家业,别看这些年靠着花满楼这些招牌赚了不少钱,可资本的早期积累莫不是表面光鲜背地里却有着诸多的隐患和风险,所以这次想要在迅速扩张的龙城中分到一杯羹的其余势力对顾家的冲击最大,现在顾老板几乎都住进了城主府等着周应龙想出对策。
“我听老爷子说,现在龙城这盘棋不像表面上分年糕这般简单,说不定就牵扯到整个古玉上层那些世家的博弈,矢不轻发,轻发无宏功。就算是周城主现在恐怕也不能说掌控着这盘棋,所以顾老哥你还是静观其变好了,这种大事急不来的。”秦洛水出声安慰道,只是生生憋住了一句话,恐怕周城主也只是那盘棋上的棋子,根本不能左右棋局。
顾宪之幽幽叹了口气,以两人的关系秦洛水还不至于说些敷衍之语来搪塞自己,不过听说这里面可能牵扯到自己根本就力有不逮的层面,顾宪之反而冷静了下来,就如秦洛水所说,只有静观其变。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周沐?”顾宪之迟疑问道。
“行。”秦洛水将杯中琥珀色的玉酿一饮而尽。
?????
“茶烟袅袅江南雨,停眸对君唱心曲,三载别离,相逢人终有期。”
稚嫩的朗诵声从两间形似街边普通茶舍的两间平房中传出,只是通过这些稚嫩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朗诵不出这首词中的沧桑意境,反而有些驴唇马嘴。
两间平房后面就是一座翠绿青山,上面种着四季不败的植被,一年四季虽不荒凉却显得有些单调,时间在这里仿佛也缓下步伐,远离了龙城的喧嚣,很符合小隐于山林的浅薄意境。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两间看起来当得上简陋的茅草屋竟然就是龙城城主府的管家私塾。
龙城私塾,是城主府官家主办的一家私塾,所收学生也全都是城主府上的官宦子弟,以前被唐风逸少两人收拾过的宋鸿冰两兄弟就是在这儿接受的最初启蒙。
当然周少城主周沐也不例外。
而和宋鸿冰那些小时候在这间私塾受到过无数次戒尺教育而对这间私塾深恶痛绝的小子不同,周沐因为从小就聪慧过人,而且还谦逊有礼,恰好对了那些古板教习的脾胃,所以从来就没有受到过体罚,所以这两年尽管在龙城学院深造,仍不时回来母校探望一番,给几位教习带上两壶好酒和几份糕点,往往一晃就是一下午。
也许,在城主府那些发小之中的绝对威信就是从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坐在茅草亭中的周沐暗暗想到。
“周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咂一口周沐从城主府地窖里拿来的好酒,教授周沐书画的刘教习问道,以前周沐虽然也经常来探望他们这一群名义上在此教书,实际上是在此遁世的一群老家伙,但很有规律,往往是一到两个月来一次,可这半个月以来就来这儿三次,往往是一坐就一下午,只要是不愚钝都可以看得出来恐怕是城主府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学生愚钝,请教习解惑。”周沐起身躬身行礼道,别看这个面若枯木额头上满是老人斑的老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周沐可是深知这位老人的底细,可是前文院总教习刘路远刘总教习,当今古玉大帝年轻时就曾拜他为师,经常和刘路远谈论国家大事至深夜,到了现在每当刘路远去了玉华城古玉大帝见了也要执弟子礼,帝师也不过如此。
刘路远总教习诗画双绝,更令人称道的是老人以诗入画,所画之画往往苍茫大气,也是古玉当今为数不多地活着地书画大家。原本在龙城学院文院执牛耳,只是年事已高,便也早早地退下在龙城私塾里教教龙城官家子弟,一边修身养性了。
不止是刘路远,这小小的私塾中还有许多年轻时叱咤古玉的文人墨客,这也是那些龙城官二代被治得服服帖帖地根本原因。
“说说看。”刘路远捋捋下巴处的银丝般胡须,很好奇以前两天之内熟背《道德经》的苛刻任务都没能难倒的周沐如今到底遇到了什么难题。
“学生不明白,这大敌当前,为何古家非但没有制止古玉几大世家的内耗,视而不见,难道就不怕天马趁虚而入吗?”周沐将心中疑惑说出。
其实周沐原本是想问周应龙的,只是这些天周应龙去了至云城一直未归,大概知道是找南宫家那位大神商量对策了,所以周沐也就没有最好的解惑者。
“何以见得?”刘路远笑眯眯问道,像一只看透人心的老狐狸,谁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就不知道天下事了?
周沐一愣,没料到自己生平最为敬佩的教习竟会问出一句等同废话的问题,耐着性子道,很明显,我龙城当今所呈现出的混乱状况就可以反映出来这世家争利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学生愚钝,虽据龙城尺寸之地,却也知道一叶知秋的道理,恐怕诸省接壤之地和诸如龙城这类临海之城也都相去不远吧。
“不错,你身在龙城竟也将各地情况分析地差不多,大局观不错,只是那高坐在玉华殿堂的古玉大帝想必也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浅显道理,所以看得应该要比我们这些人更远,之所以一直不插手各大世家之间的斗争,恐怕就是想让各个世家深藏的问题提前暴露一些,到时候恐怕才能拧成一股,应对即将来临的乱世。”刘路远笃定道,苍老的眼神陡冒精光,仿佛要越过北边的青山看到更远的地方。
周沐心神俱惊,第一次地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古玉大帝充满敬畏。
“古玉大帝要比所有人都要重视这场上一代的皇位复仇之战啊!”刘路远忽的在阵阵清脆读书声中喃喃道。
若是现在动身,应该还可以看到玉华城那边今年的第一场雪吧!那才是真正的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如此景致,当颂诗至声嘶,挥毫至墨尽,当痛饮醉梦三千年!
我要拿全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