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闲不知道,他杀了谢元庆一走了之,这笔账却被算在了秦子韵头上,又因为派系争斗,周修诚有意针对,让李玄玉陷入了难境。
“啧啧,师侄女,可别怪我不讲同门情意了。”
周修诚得逞的笑了,说道:“我奉命追查此事,既然查到与你有关,还请你束手就擒,我们一起回司天监解释一番。”
周修诚扯着司天监的大旗,各派方仙接受敕封,尊奉朝廷的号令,周修诚心知肚明,这样的小事儿,不足以撼动李玄玉,但也要让李玄玉吃一番苦头,打压一下上清道的威风。
“周师叔,你太危言耸听了吧,司天监我自会给个说法,不过……”
李玄玉心烦了,因为徒弟的事儿,她就心情糟糕透了,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我追查清绝邪君,她的道行太高,我抓不到她,反被她所伤,现在要回去养伤了。”
“周师叔若是不辞辛劳,就请你一起追查吧,顺便帮上清道清理门户。”
话完,李玄玉手捏印决,施展遁地术,直接走了,这意思是懒得掺和这事儿了。
“哈哈哈,老夫就等你这句话,上清道无能啊,连个叛徒都清理不了,我灵符道就出手代劳了。”
周修诚大笑,以为李玄玉认输了,而让别人清理自己的门户,这可是江湖大忌。
因为自己的叛徒清理不了,却让别人出手了,这就是承认自己无能,一旦此事传开,必然威信扫地,成为一个笑话,以后想要号召大家,大家就会说,你连自己家门户都清理不了,凭什么号召我们。
“明理,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为师要立刻联络道友,为我上清一脉清理这个叛徒。”
周修诚高喝了一声,脸上很是欣喜,仿佛自己就是上清正宗发号施令的掌门人,又对谢夫人说道:“夫人暂且忍耐,老朽这就去捉拿邪人。”
话完,周修诚手掐印决,也施展遁地术走了。
然而周修诚高兴得太早了,李玄玉所言非虚,秦子韵的修为,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收拾了,李玄玉不管这事儿,也是拿秦子韵没办法了。
涵关城外,李玄玉遁地而出,传念托梦给这次前来追查的阁山门人,她推说受伤了,要养伤一段时间,追查到的所有消息,直接传给司天监,让周修诚他们去忙吧。
做好安排后,李玄玉开始思考,一定要把这个混账徒弟抓回来问个明白,否则她的念头不能顺畅。
但这混账徒弟跑了,她要从何追查?
她突然发现,对这个徒弟的背景一无所知,她询问时,徒弟说从此断绝凡俗一心求道,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诓骗她,有意隐瞒自己的背景。
并且这徒弟的修为,只是练气化神小有道行,却能把谢元庆杀了,实在太可疑了。
“那惊吓的法术,真是阴阳家的禁术六神恐咒么?”
李玄玉思量着,她没有亲身试过六神恐咒,但也知道六神恐咒的厉害,此术被列为禁术,连阴阳家自己都不敢触碰,可见其中的凶险。
这混账徒弟所言,家里仰慕仙道,收集了很多道书,一般的基础道书可以收到,但六神恐咒这种级别的法术,阴阳家自己都慎之又慎,就算是旁枝末节,也不会流传到外面,这必然是阴阳家的正宗传承。
“阴阳家已被剿灭,乃是按照名册绞杀,册上有名的人,皆已生死道消,除非有人留有安排,暗中尸解转世,更何况现在天门重建,阴阳家是乾帝最依仗的亲信,未尝不会有安排。”
“对了,前不久文国公府的事儿,难道与此事有关?”
李玄玉心明如镜,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想到了前不久文国公中邪,驻在文贤郡的邱仕仁向司天监和派内都传信过此事。
弟子们遇到的事迹,皆会上报,记录在业绩册,其中一些重要事迹,还会专门提出来,文国公中邪,这当然是大事,不过随后又好了,也就没有引起重视,只以为是犯病误认为中邪什么的。
但随后,文国公即将与缙云清瑶成亲,却莫名失踪了,朝廷告示天下寻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莫非是阴阳家复出,暗中带走了文国公,虽然这文国公是先天不全,但这些人的手段玄奇,难保没有办法治好,或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李玄玉推测着,动身往文贤郡去了,不管如何,先去查看一番。
另一边,天已大亮。
张闲晨练完,吃了干粮,箭步如飞的赶路,又走出了几十里开外,远离了涵关城,前往南阳郡。
南阳郡隶属于南州,离开了中州,他的顾忌也少了很多,而南阳郡也不算是重镇,只是一般的普通郡城,他想在城里驻一段时间。
一是为了修练,最近跟着神仙师父,学了很多东西,也领悟了很多东西,他需要停下来,静心修练,好生巩固一下。
二是为了赚钱,得到师父的指点,修行需要很多丹药进补,这瓶辟谷丹吃完了,还得自己调配新的,以及壮髓洗髓的方子,也得他自己花钱,这些药材可不便宜,特别是人参灵芝什么的,属于天材地宝,与黄金等价。
当然,还有他现在吃得也多,还要规律饮食,药膳调理,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要赚钱,还得吃大户,找那些官宦权贵。
他没有再乡下小路,天门在这一带活动,他担心又撞上邪人,直接走官道,以他的脚力,天黑前就能抵达南阳郡。
下午的时候,见官道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书写三字“南阳城”,跨过这石碑,已经进入了郡城的地界,约莫还有三十里。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有一座驿馆映入眼帘,很多车马商客在驿馆喝茶歇气,气氛正是热闹。
郡城的官道上,每隔三十里设一驿馆,属于官办的客栈,供应来往办差的人员住宿换马,也对外经营,商客皆可入驻,但价格略贵,一般的江湖客可住不起。
不过张闲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驿馆里喝茶歇气的,却正是一群江湖客,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桌子旁边都放着武器,旁边的车马拉着东西,用草席包裹得严严实实,份量很沉重,每车都是两匹马,足足有十几车,车上还插了官旗。
“插官旗的车,是帮衙门办事的,但怎么是一群江湖人?”
张闲心里疑惑,也不知这车上拉的什么。
他走近了驿馆,心想也喝杯茶,今天赶路一天,水壶都喝完了,顺便打听一下这一带的情况,若是有闹鬼什么的,他可不敢再凑热闹了。
他尽量低调,与这群江湖客保持距离,说话了声音都压低了,吆喝了:“小儿,来一壶茶,再帮我把两个水壶装满。”
“呦!是位道长,马上就来。”
店小二吆喝了一声,连忙提着一壶茶出来,接过水壶进去装水了。
张闲低头喝茶,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神都不乱看,他现在也算半个老江湖了,行事更加谨慎了。
那群江湖客倒是看了他一眼,见他很本分,也就没怎么在意。
一个领头的汉子喝完茶,拧起桌子旁边的两把铜锤背上,吆喝了一声:“时辰不早了,走了走了,兄弟们回了城里再好好的喝一顿。”
众人起身,背起武器,赶紧把马儿拉过来,扣在车上,准备继续赶路了,一人说道:“虎哥,今晚去花楼如何,这一趟忙了好几天,兄弟们可是憋坏了。”
“是啊,虎哥,兄弟们都憋坏了。”
众人应着起哄,按规矩,今晚这一顿是帮主花钱犒劳,他们可是想着去花楼。
“他娘的就知道花楼,都给我快点,这一趟回去,花楼让你们玩到脚软,哈哈哈。”领头的虎哥大笑一声,骑上马,在前领头走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阵哄笑,赶着马儿上路了。
张闲看着这群人离开,心里略微惊讶,那个领头的虎哥,身形强健,虎背熊腰,眼神非常锐利,两鬓太阳穴鼓起,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内家高手因为爆发力太强,心跳剧烈,气血上冲,太阳穴自然就是鼓起的。
并且他注意到,那一对铜锤的尺寸不小,至少三五几十斤重,单手拧住,手腕动作流畅,轻若无物一般,这肯定是有上三品的力气。
一个上三品的内家高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投靠一个公侯权贵,也得是总管一级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却出来跑江湖,有些反常。
这时,店小二装好水出来,吆喝道:“道长,这一壶茶,五个铜板,装水两个铜板。”
“呃……”
张闲回过神来,暗道郁闷,这官办的客栈就是贵啊,喝个茶就花了七个铜板,不过他随手就是十个铜板,说道:“小哥辛苦,这三个铜子就当打赏了。”
“多谢道长。”店小二一脸的乐呵,连忙道谢行礼。
张闲给了钱,就开始江湖四字决的“摸”字决,随口问道:“我是昆仑山的道士,下山来云游修行,不知这附近有没有闹鬼什么的?”
“呦!道长你是捉鬼的啊。”店小二惊讶了一声,说道:“闹鬼没有,倒是有妖怪。”
“嗯?有妖怪?”
张闲一愣,不会这么巧吧,又遇上邪人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