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匆匆归来的林族众人,来不及为家园的残破而悲伤,纷纷涌入中指峰顶。这是他们第一次踏足曾经的禁区,却没有丝毫其他的心思。在看到静静躺在那的老族长时,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那些明显颤抖不已的身体和通红的双眼证明了他们那并不平静的心情。在赶来的路上,众人已经从墨剑处大致知晓了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没想到一直让他们深感恐惧的狼王并不是最可怕的,原来狼王之上还有一位獒皇,甚至还有一位能够操控雷电的神秘高手……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素来敬重的老族长,被狼王残忍地杀害了。族人想报仇,可仇人却死得连渣都不剩,使得他们即使满腔的愤怒和仇恨,却再也找不到宣泄口。可怕的平静悄悄地持续着,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墨剑静静地伫立在外围,望着西边的天空,始终沉默着。他没有动老族长的尸体,也未曾拔出老族长胸口的玄蛟战金枪,更没有试着去解释什么来安慰众人。而墨青羽同样静静地跪坐在老族长身边,双眼通红地看着老族长安详的面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老族长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对众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我们先料理老族长的后事,其他的以后再说!”不等众人的情绪爆发,族长林涯迅速越众而出,沉声吩咐道。不待众人反应,林涯径直走到老族长身边,轻轻拍了拍墨青羽的肩膀以示安慰后,双手握住玄蛟战金枪,将其缓缓从老族长胸口抽了出来。
“没想到我林族的镇族之宝,解封后杀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我林族族长,唉!”林涯轻轻抚摸着枪身,自嘲似的说了一句,便将金枪扔在一旁不再理会。
“族长,家园已毁,我们在哪给老族长办理后事?”狩猎大队长紧跟而上,问道。
“或许这里是个好地方。”墨剑转过身来,接过话头道。
林涯闻言,想到老族长长期以来的心愿,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一想到这里是顶级精兽黑甲犀的地盘,不自觉地又摇了摇头。墨剑似乎知道他的心思,接着道:“小黑会同意的,毕竟他们也是老朋友了。”
其他人不知道老族长和黑甲犀之间的关系,林涯作为族长,还是知道一些的,此刻见墨剑道破,便不再犹豫,就地安排起来。原本众人就是举族迁移,不大一会儿,一个简单却庄严的灵堂便搭建起来。按照族规,族人去世需要他的直系后人来守灵,众人正准备弄醒因一路劳顿外加伤心过度而昏睡过去的林怡时,林涯却打断道:
“我作为族长,第一夜就让我来为老族长守灵。怡儿的父母走得早,现在唯一的亲人也走了,就让怡儿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换她为她爷爷守灵吧。至于第三天……”
“涯叔,第三天让我来守灵吧?”墨青羽不知什么时候缓过神来,连忙祈求道。
林涯闻言一滞,颇为犹豫起来,毕竟林族族规在,哪有让外姓人守灵的道理?另外,作为墨青羽的父亲,墨剑都未曾发话,他又如何敢应允?
“林族长,此次林老之殇,确实是因羽儿而起。而且林老一直以来对羽儿视若己出,极为照顾,墨剑恳请林族给予羽儿一次赎罪的机会。”似乎知道林涯心中所想,墨剑躬身拱手道。
“军人戎马一生,以战死沙场为荣,墨前辈不必内疚。小羽对我族有大恩,我族也未曾拿小羽当外人,既然墨前辈应允,那就这么定了吧。”林涯四顾看了看,见族人没有异议,回了一礼,道。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老族长的葬礼终于完成,就葬在中指峰顶的东面。墓碑朝着东方的出云村,仿佛老族长亲身一般,想亲眼看着族人的成长和林族的崛起,直到有一天光荣回归本家,拯救那早已腐朽的林族本家。
亡者已逝,来者可追。在料理完老族长的后事后,村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家园的重建上,不过七天的时间,村庄便基本恢复原貌,生活也似乎回到原本的轨道上。与以前的生活有些不同的是,村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两件让村人振奋的大喜事!
第一件喜事是墨剑为报老族长和林族照顾之恩,在与族长林涯商议后,收林怡和林壮为记名弟子。虽然只是记名弟子,其实与亲传弟子差不多,因为墨剑碍于祖训不能对外私授家族武学,但多年来游历江湖,各种机缘巧合下,收集到不少无主武学。这些武学虽然相比墨家的要逊色一些,但对目前的林族来说,却也是稀宝般的存在了。
第二件喜事更是不可思议。族长林涯自从上次被黑狈打伤,经过獒犬的火属性元气同化掉体内的金属性元气后,已经进入元丹镜中期,如今还不到两个月,在吃了墨剑给予的小归元丹后,已经跳过元丹镜后期,直达元丹镜圆满。不仅仅如此,原本卡在筑基期九重很久的十位族人,在经过墨青羽提供的固气散和培元液双重作用下,一跃进入气海境;而原本处于气海境的十多位族人,在墨剑丹药的帮助下,已经有三人进入元丹镜,而其余人差不多都处于气海境后期或圆满。
虽然少了老族长这个生纹镜高手,但林族众人的整体实力无意上了个大台阶,这还是墨剑要求他们尽力压制,以免坏了根基的结果。与村里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相比,墨青羽因无脸见林族众人,在为老族长守完灵后,便带着三只狼崽进入出云山,一直未曾回来。墨剑知道墨青羽的心思,但放下还需要时间,于是放了一丝神识在他身上,便听之任之了。
一连七天,墨青羽都静静地坐在原先锻体的瀑布下发呆,只有在三只狼崽饥饿叫唤的时候才会醒来,替它们弄些食物后又继续发呆。他不敢再往西深入大山,因为深怕再给村子招惹什么麻烦,而瀑布这属于黑甲犀的地盘,经过上次兽类大迁徙后,倒不会有什么兽类不长眼来袭击他了。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有三件头疼的事情:一是如何安置这三只狼崽,村人与狼族已经势如水火,三只狼崽已经不适合养在村里;二是如何处置玄蛟战金枪,金枪在刺入老族长心脏之前,里面的枪魂已经被撼地银狼王抹杀,而且因为沾染上老族长的鲜血,林族众人已经明确拒绝金枪回归族里;三是如何回去面对林族众人,特别是已经成为孤儿的小公主林怡,这也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要是追风在,那该多好……不知道追风回到族里过得怎样?”墨青羽想来想去,却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下子想到獒犬,满是怀念道。
“墨大哥……”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墨青羽脑海里响起。
“谁!”墨青羽一声惊叫,猛地站起,暗微境的灵魂迅速散开,却不见任何异常。
“我是小金呀!”那道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有了点力气。
“金蛟前辈?你不是被狼王抹杀了么?”墨青羽总算确认了,声音正是源于枪魂留在自己脑海的那道印记,于是惊讶道。
“还好之前留了一半的本源在印记里,不过另一半算是彻底失去了。”金蛟解释道。
“你没事,太好了!”得知金蛟还活着,墨青羽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欣喜道。
“我的灵魂被生生撕裂,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墨大哥你没事就好,小金要接着睡觉了……”金蛟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彻底消失。
金蛟还活着,这恐怕是墨青羽近十天来收到的唯一好消息了,相信随着他的灵魂越来越强,金蛟的恢复也将越来越快!想到这,墨青羽一扫心中的阴霾,双眼重新变得有神起来。
“人活一世,有幸运也有不幸,当时运不济时,要勇于接受,这样才能在逆境中重生,再度崛起……我不应该逃避,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想要在这个若肉强食的时代活下去,想要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只有变强,变成最强!”想到老族长曾经的教导,墨青羽突然有所领悟,实力,只有绝对强大的实力,才能拥有保护亲朋好友的能力,才能具备阻止战争的威力,才能找回母亲和追风,让一家人团聚!
想通这些,墨青羽长吁口气,静静盘坐下来,开始修炼已经断功十日的《素武经》。早在四五十日前,墨青羽便是筑基期九重,后来借助天雷铸体,更是突破了体力的极限,已经具备了打开气海境的基础。
气海境,顾名思义,需要在丹田开辟出一个容纳元气的本源之海。相比筑基期的元气只是散于十二大正脉和八大奇脉,如同江河溪流般,气海境就是百川汇海,将原本附身于气血中的气态元气导入丹田,压缩精炼为液态元气。这是一种数量积累到极致后形成的质变,是一种极限升华!
按照《素武经》记载,初始导入丹田的元气越多,所撑起的丹田雏形越大,这样所能容纳的液态元气就越多,气海境的潜能也就越大。在《素武经》运行九九八十一周天后,经脉中传来一股饱满之感,墨青羽知道现在的状态已是巅峰,随即不再犹豫,按照功法开辟其丹田来。
“嘶!”随着十二正脉和八大奇脉的元气一股脑涌入丹田,一股剧烈的撕痛感传来,墨青羽忍不住倒抽口气,额头上开始渗出密集的汗水。然而,墨青羽还不满足,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在经脉的元气涌入丹田的瞬间,心脏内兽丹猛地一震,一股相比经脉的元气还要强大数倍的元气从兽丹中倾巢而出,纷纷涌入丹田。
“啊……”阵阵剧烈的胀痛感传来,墨青羽再也忍不住,发出声声凄厉的嘶吼。要知道他早已经晋级妖兽,用接近气海境中期的元气来开辟气海,这种壮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很快墨青羽就尝到了苦头。丹田有形却无实,随着元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丹田开始剧烈地膨胀起来,同时向四周的肉身导出一股越来越强的张力。张力越来越强,无数道由内而外的撕裂感越来越剧烈,墨青羽一边痛苦地嘶吼着,一边仍然不断兽丹的元气输入,也就是墨青羽的体力突破了极限,没有一下子爆体的危险。
不过,在丹田容纳了近五成的元气时,饶是以墨青羽肉身之强,体表的毛孔也开始渗出丝丝血迹,这是**已经接近极限的标志。墨青羽似乎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仍然坚持向丹田输入元气,他知道,要想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必将承担常人无法企及的痛苦。
七成、八成、九成……当丹田容纳的元气接近九成时,墨青羽的肉身再也承受不住,体表开始出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显然,如果丹田继续不断容纳元气,那么要不了多久,肉身必将承受不住而爆裂。
“还是肉身不够强啊!”全身的裂痕终于引起墨青羽的注意,他知道肉身已经到极限,如果不放弃就会死,放弃的话又实在不甘心,左右摇摆下暗暗叹道。
“对了,强化肉身,我怎么忘了!”看着身上一道道渐渐扩大的伤口,墨青羽突然灵机一动,瞬间运转《化龙诀》。随着层层青鳞迅速浮出体表,一种极端霸道和强悍的气息散出,那种撕裂感终于缓缓消散,原本撕裂的伤口竟然有了融合的趋势。危险过去,墨青羽总算松了口气,重新回归丹田的开辟中。
不大一会,随着经脉和兽丹中的元气全部涌入,丹田终于达到饱和成形,停止了扩张。随着《素武经》气海篇的运转,原本成形的丹田开始缓缓收缩。这种收缩相比扩张药温和许多,速度也慢了许多,时间在修炼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