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忘记了我吧
秦艽看了一眼七七,再看了看子服,低低地道了声:“保重。”一声过后,整个人已如断线的风筝,随风而去。
七七抬着头追了两步,却连秦艽的背影也追不及,转回头,她深深地望向子服——他怀疑自己是鱼欢?他竟然怀疑自己是鱼欢?
七七在心底无人的角落里叹息了一声,她上前两步,向着子服的方向,直挺挺地跑了下去——她如此扑通一跪,倒叫子服一愣——这是干什么?
七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子服:“奴婢不知王爷到底想从奴婢这里找到什么……”话说了一半,心口突然一阵阵地绞痛,几乎无法继续,可是七七咬了咬牙,将心痛压制下去,坚持着瞪着子服——她要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完,她不要一次一次接受这种所谓“试练”,她更不想有一天莫名其妙就丧生在陌生人的剑下——
她目光坚决地看向子服:“奴婢斗胆冒犯殿下了,奴婢不知过往事,亦不想知道……我已经记不得你了,所以,你也忘记了我吧……”
一句话说完,来不及去看对面的人是什么反应,七七猛地起身逃回屋内,咣当地一声关闭了大门,丢下了茫茫不知其然的子服——只因她的眼中早已泪水涟涟,她只是说了一句她一直就说的话而已,为什么心会这样痛,为什么眼泪会无法停止?为什么?
她只是求他忘记了她,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心里会如此难过?整体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流泻着悲伤和绝望。
子服怔怔地看着那紧闭的门,却觉似得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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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霜福宫的侧院之中,子服静静地望着原来自己住的地方,白苏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撇了撇嘴。
“大兄叫你跟着孤,你心里一直不甘吧,我知道,皇上也许最近就会兴兵讨伐西南边陲的苗南,你若想去前线,我去跟大兄说一声就是了。”锦王子服面若深潭,负手而立。
白苏惶然地抬起头:“主子,白苏自跟从了主子,万事莫不以主子为先,白苏不知是何事惹得主子不快,居然要打发白苏回去?”
子服冷冷一哂:“今日孤要你做什么?你又去做了什么?如此行事鲁莽,全不计后果,就不怕哪天连累了大兄?”
白苏皱了皱眉:“主子是要白苏去暗查牛七之事,白苏只不过觉得对于这种人来说,也许当面威迫才是唯一的办法,白苏绝非做事不计后果之人。主子如此焦躁,难道就只是因为白苏擅闯宫闱吗?”
子服眉毛微动,冷笑了一声:“现在果然心也大了,说也说不得了……此次孤去余塘之行,不需你作陪,你便留在此地,好好保护大兄……和那个七儿。”
“不!”白苏固执地伸直了颈子:“此去余塘千里之遥,主子明知路上定会有多少危险,却还要白苏留下?难道不是任性?还有那个七儿,她若真的是鱼欢,那她的功夫高出白苏不知多少,根本不需要保护!请恕白苏不能从命!”
怒极反乐,子服一甩袖:“七儿是不是鱼欢,你说了并不算!还有,你既叫孤一声主子,便还是孤说了算!”说完,他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苏抬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委屈地撅起了嘴:“我不过是着急!秦艽说话向来是很有把握的,他既然怀疑了十成倒有七八成是有问题,我只是想快点帮你解决而已,竟然处罚我?哼!你不让跟去,我偏偏就要跟去!”
“鱼欢?”白苏翻了翻白眼,自己跟她只有她火烧邀玉宫之前的一面之缘,当时只觉得是个杀伐决断雷厉果敢的女子,倒没有想到,她性格刚烈至极,居然一把火烧掉了邀玉宫*其中——“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想瞒过我红璎大将军的耳目,哼哼!”
在白苏自鸣得意的自语中,子服迈出了霜福宫的大门。
他遥遥望着邀玉宫的方向,心中思绪起伏不定——闭了闭眼,他静下心,不论怎样,不管这个七七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要先走一趟余塘,将鱼欢的骨灰送去,等他再回来时,他一定要亲手揭开所有的秘密。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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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五行山头火,凶神宜忌月厌,宜:祭祀、出行、祈福、斋醮、纳采、嫁娶、开市。忌:栽种、嫁娶、入殓。皇宫里皇上带着后宫妃嫔在太庙祭祀了祖先,又在居阳宫大宴群臣——为此,皇上特意给了七七一个特别休息日,省得她跟去居阳宫惹出什么麻烦。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锦王辞别了皇上,离开了上京,踏上了前往余塘的路途。同时林州王也主旨离京回林州属地,却被皇上温言驳回。
“皇兄经年不来上京,难得兄弟好好相聚几日,别急着回去,等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朕再安排皇兄回属地之事,现在不急!”皇上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他这样说了,林州王自然也只有遵旨的份儿。
转眼十五上元佳节已到,宫中提前几天就各处挂起了彩灯,这一天还是祭祀太一神的重要日子。就连七七小小的纺心堂中都挂起了走马灯,一时流光溢彩,满庭星华。
附子早来跟七七讲起外面的景致:“听说京城里的工匠们还作了大大的灯轮、灯树、灯柱,想来就觉得一定热闹,真想出去看一看,一眼也好!”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七七浅浅笑着,念着两句古人的诗,引得附子艳羡不已:“到底是七七,识文断字就是不一样,七七现在看起来,就跟主子似一样的。”
“可别拿我取笑了,银杏呢?”七七把留下来的小点心拿出来给附子,想起还没见到银杏。
“她?”附子想了想,脸色暗了暗:“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声张——”
瞧着附子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七七不禁也跟着肃立起来:“我不声张,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