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禁足
正当鱼欢准备要起身之际,忽然听到路平川笑意吟吟的声音:“原来是仙姑在此,老夫与皇上一时谈得高兴,倒是劳大驾久候了。”
鱼欢沉下声音:“太师客气了。”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鱼欢皱了皱眉,轻轻抬起头,却看到路平川正似笑非笑斜睇着她的模样:“仙姑还是着红妆更有味道。”
鱼欢暗中磨了磨牙齿,仍旧恬淡而笑:“此乃朝堂重地,太师休要玩笑了。”说完横了黄宣一眼。
黄宣擦了擦额沁出的冷汗,上前打圆场:“路太师有礼了,皇上召仙姑晋见。”
“岂能让皇上久等?”路平川挑着眉,依旧笑得高深莫测,“仙姑请——”
鱼欢又一施礼,转向进居阳宫。
路平川灼灼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良久,才一甩袖背着手,踱着方步,缓缓走下台阶。
黄宣躬身相送:“路太师慢走。”
路平川侧过头微笑着看他:“黄公公可曾斗过蛐蛐玩儿?”
黄宣被他突然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未,奴才从未曾玩过。”
路平川眼中闪动着针芒:“公公有功夫实在应该试试,可是有趣得紧呐。”
没弄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黄宣只好陪着笑,讪讪的。
夜色里的云笼罩着居阳宫,像无名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要将天地一口吞下,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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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阳宫里,烛光照得主殿内亮如白昼。
“朕,白信了你。”皇上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让鱼欢当即就跪倒在地,心中忐忑地连连口称罪过,“皇上恕罪。”
“应得倒是挺快,你可知罪呀?”皇上的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更让鱼欢心中没底,“奴家实是不在,罪在何处?还望陛下明示。”
“哼。”皇上重重哼了一声,任鱼欢长跪在地,他一振袖在书案后坐下,不紧不慢地抽出奏折,慢慢看起来。
鱼欢趁机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却无论如何也辨不出究竟皇上沉默着不叫起,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这等着。
她进来之前刚刚是路平川在跟皇上议事,鱼欢总觉得心中不踏实,猛然间子服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脑海里:未必事事就如你所愿……联想到刚刚路平川不怀好意的笑,鱼欢只觉得心中一沉。
难道是他们要在指婚的事情上做什么手脚?鱼欢心中着急,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黄宣也进来,招呼宫女给皇上送上一杯热茶,茶香立刻氤氲着弥漫在室内。
“仙姑想过没有……”皇上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奏折,说话却是对着鱼欢:“朕如此信你,你想没想过,在群臣的眼里,你的身价又岂止是一个小小的正七品主簿?”
皇上训话的语气虽是非常严厉,但话里的深意却是耐人寻味,鱼欢却讶然地抬起头,满心疑惑地望着皇上,事情似乎跟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皇上,到底考量的是什么?
皇上仍旧是专注于手中的奏折,不时举起茶盏,品一口茶,却不再开口。
鱼欢满腹疑问,也只能压低了头,静静地等待着皇上的下文。
“没想明白?”皇上将茶盏重重放在书案上,鱼欢抬起头,因为跪得时间太久,双腿都已经痛到麻木了,但她依然冲着皇上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皇上的意思是,奴家是皇上的宠臣,身份自是与普通人不同,水涨船高。如果有人看轻了奴家就跟看轻了皇上是一样的。”
“看看,不是顶尖聪明的嘛!”皇上手指点着鱼欢,转头去同黄宣说。黄宣当即躬身到底:“皇上说的是,主簿聪慧过人。”
皇上嘴角的笑愈发冷淡了,鱼欢的心如坠深谷。现在她十成十肯定,今天皇上的发难定是与夷妃请旨的赐婚有关。
只是不知……是夷妃搞了手脚,还是路平川使了坏?
不,应该不是夷妃,她不仅有把柄在自己手里,联姻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像皇上说的,她是皇上的宠臣,怎么说也算是给四殿下增加了一张好牌。
说来说去还是路平川。
鱼欢垂下头,眉头拧成了一团:难道,现在就需要跟那个老狐狸正面过招了?
正思忖间,皇上淡淡的不带温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爱卿万万不可辜负了朕的信任,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突然间,声音里又带上了点笑意:“爱卿暂时先不要离开你的邀玉宫,这几天就好好做做法事给朕的万寿节祈福吧!”
被禁足了?!
鱼欢惊愕地看向皇上,哪知皇上却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她瞪圆了眼睛,正迟疑是否开口询问时,黄宣朝她努了努嘴,摇了摇头。
“……谢恩领旨。”鱼欢沉沉地叩首之后,站了一下竟然没有站起来,黄宣立即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鱼欢忍着腿上的酸痛,恭恭敬敬地施礼出来——皇上再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走出殿门,立时有两个小太监从黄宣手上接过鱼欢的手臂扶着她,黄宣回身关好了门,一甩拂尘:“鱼欢姑娘这几天就请按着皇上的旨意,在邀玉宫静心祈福,旁的事情也不用操心了。”
禁足倒是难不倒她,鱼欢在心里暗暗计较,有七儿和假面,她也一样出得了宫去。
只是,她还似乎有一点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她是皇上宠信的近臣,她的动向也代表了皇上的心意,若是她有了异动,代表的那也是天子的意愿。所以……
鱼欢的心跳沉重地一顿,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她不适合嫁给四殿下,至少是现在,不适合。
浓重的挫败感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她拒绝了小太监的搀扶,一个人朝着邀玉宫的方向蹒跚而去。至于她身后一众内传太监的表情,她统统都没有了计较关注的心思。
失败了。她的脑子里盘旋着这几个字。她满心期待的借助四殿下势力上位的愿意,失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