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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不见狂徒起草中

摄生记 巴山九歌 4786 2024-11-18 03:30

  “神符宗万雷符!”

  袁升与陈衍步同时轻咦,后者已经握了“星落”在手,准备挽救徐山性命。

  从王太玄祭出符起,徐山的眼力,自然早就清楚是什么东西,面现惊慌,心中暗喜:班门弄斧,不过如是,这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场争斗,徐山最棘手的是不愿动用神识暴露自己,前夜他在山顶发出神识扫描,试探过山谷两千米内范围,确实惊起过袁升、王太玄和陈衍步几人,然后他抽身掩息,藏回宿舍。

  但现在,符出霹雳,这方圆数十米的电磁波动剧烈而紧密,仿佛大海起了浪潮,徐山身在其中,正好掩盖自己,以谷内几人的神识,如何判断得出浪潮中有一条鱼儿摆尾,嘿,所谓浑水摸鱼!

  斯是时,众人正惊叹王太玄的仙家手段,轰隆咔嚓,风起云涌,雷霆出行,群鬼辟易,白起这跳梁小丑,如何能逃!

  “啊!”

  果然,只见那凶人,双目圆瞪,慌乱失色,手足无措,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那堕天霹雳,无处可遁,只掠身不过数米,雷网已经临身,他口中一声短促的惨叫,全身炸麻,哆嗦呆滞,身体已往后仰倒!

  “死来!”

  而那跃空王太玄,长剑在前,如一头飞天仙猿,穿越霹雳而来,徐山身死,已只在刹那之间!

  “星落!什么…收!”

  陈道长心中一叹,手下挥出,一声断喝,声不若雷,但那罗盘直扑霹雳之上。

  嘭,山谷空间仿佛扭曲,似一道几十米的无形大伞,突然张开,上下四方,风云悸动,晴空朗朗,有星要降,但他话音未落,就已改口,扭曲虚空,为之一收,而那罗盘像世人玩的飞碟,划一道弧线,重回身前。

  “噗嗤!”

  除了有神识与高明眼力,紧紧扣在那方圆十多米的雷霆之处的几位大佬,山谷余众,无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王太玄人成大字,突然飞起空中数十米,口中喷出满天血雨!

  “什么!”

  看清了的几人,特别是袁升,哪里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陡然手握剑柄,惊怒而起。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王太玄长剑距离呆滞仰倒的徐山胸前不过半米,他穿越霹雳,那雷霆仿佛似他的两只翅膀,不沾不惹,不想就在此时,身后雷霆却似涌起海潮第二浪,全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头发胡须炸起,手脚一长,连长剑都丢了,整个人在那里被雷霆炸成大字形,而那跌倒的白起,脚下正好抬空,不偏不错,堪在胸前檀中。

  劲力喷涌,那人形大字的王太玄,似风筝,如大雁,嗖地升空,心脉被断,口中鲜血喷洒,眼中全是迷惘。

  他越飞越高,身却越来越冷,那上空云里屋檐,就是自己谋求的剑宫,那是灿烂荣耀,眼看着变近,复又开始变远,嘭,光明陷入黑暗,他已掉落在地,连颈骨都折断一边!

  而他旁边,正是还在躺地哆嗦的白起!

  空中霹雳消散,刚才那一瞬间,风起云动,虚空扭转,山谷众人,只知道一眨眼,恍惚间,一切都改了容颜,前一秒如神仙降临的王太玄,现在,怕已是过眼云烟,无数人张嘴掉牙,脑中瘫痪。

  仿佛时间停止,山谷里,众生皆寂。

  “啊!师傅!”几秒过后,周云柏的惨叫响起。

  袁升,气势已起,手按剑柄,侧身看向陈衍步,眉头紧皱:“没想到啊,陈道长,什么时候起,峨眉也与李太虚狼狈为奸?”

  “唉,无量天尊。”陈衍步竖掌一礼,道:“以虎丘先生的眼力,难道看不出这是王长老自己没能掌控好符之术?再说,莫非先生真以为,正一盟可以随便推翻一门的传承?”

  “你…”

  袁升被一句话就堵住,他如何不知刚才对方的星落尚未开展,王太玄自己就被自己的霹雳劈到。

  何况这次正一盟要取剑宫传承,也是走的未来阳谋,而不是明面抢夺,否则就不会是自己带一个没有修行的孩子前来了,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尼玛,有谁能够自己被自己的雷法劈了,送到敌人脚下?!

  他脸色一红,复又变回常态,转身场中,那里又起波折,心中暗讨,白起横空出世,王太玄古怪陨落,峨眉态度转变,此事已完全超出预计之外,怕只能带着灵运回去复命了。

  “啊,师傅!师傅!剑宫儿郎,还不来陪我报仇!”

  场中,周云柏奔到王太玄身畔,他左手已废,右手搂起后背,可怜王太玄头颅已折断在肩,眼里是死鱼的不甘与茫然。

  他仰天再次咆哮惨叫,弃了王太玄,起身几米外,捡起长剑,向四周呆滞的剑宫弟子狂喊一声,然后就奔徐山而去。

  剑宫剩余几十人,都是外门弟子,平日听惯命令,现在眼见着师傅师祖陨落,群龙只有周云柏为首,除了胖子,忐忑中纷纷拔剑,移步向前。

  场中一片长剑出鞘之声,山谷回荡,金戈杀伐之气再盛,似古时战场降临,那先前走天梯的道士们,和贺解与汤知理等观礼亲友团,脸色刷白,急忙再退,却怕卷入其中。

  “谁敢!”

  李太虚也没想到,结局变成这样,他心里正五味杂陈,悲喜同交,几十年的师兄弟,陨落眼前,几十年的风雨,在脑中盘旋,周云柏的怒吼,惊醒了他,终于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厉声高喝,拔剑在手,一闪而至。

  他的剑术修行,比不得王太玄,但浸淫一生,又岂是周云柏能比,何况周云柏现在废了左手,身体失衡,唰,长剑就荡开对方之剑,抵到咽喉之间。

  “不用管我!还不动手?!”

  周云柏人不敢动,粗眉却跳,口中依旧怒喝,那一帮子弟与李太虚实在没有交集情感,同仇敌忾之余,居然再次向前。

  “师傅啊,徒儿不肖,徒儿无能,才让我剑宫四分五裂,兄弟阋墙!现在老二身死,老三残废,老四叛道,我又还怎么能再屠戮子弟?!师傅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李太虚一直在恍惚之中,心里大起大落,现在一生之弟,一世之敌,陡然陨落,黑白混沌,看到周云柏眼里的决然,周围子弟对自己命令的漠然,闻着满鼻血腥,心里突然悲从中来,垂下长剑,老眼掉泪,仰天长叹。

  “噗!”

  周云柏哪想到还有这等机会,他长剑在手,脚踏九宫,手腕一抖,越女剑,玉女穿针,由下而上,已刺在了李太虚小腹!

  徐山为演戏逼真,并未躲闪王太玄的符雷霆,只是抓住那一刹那,计算好神识范围和角度,泥丸虚空,雷猴祭出的一道霹雳藏入对方破空之处,身抗降雷,脚下化劲同出,一丝不差,送了王太玄上天归西,自己倒地不起,心中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躺在地上,身不得动,神识也未出,但听力依旧,尚在感叹,自己当时为伏蛊虫,曾多次练习雷霆洗身,但都可能不如这次王太玄符的雷法之强。

  听得袁升与陈衍步二人说出那句“神符宗万雷符”,心中才悟,原来是神符宗出品!

  符之术,他见过不少,但记忆最深者,确实莫过于神符宗,难怪当年刘白玄说,他们山门,符已是道法的顶级妙用!

  一切事情,都悉数在他心,王太玄死是必然,峨眉陈道长出手,祭出法宝,然后与袁升的对峙,他暗自疑惑,接着周云柏与李太虚出手对峙,心想,老头趁机斩了,万事如意,谁知,老头突然垂剑,仰天长叹,他也心中一叹,草拟的马,老头子误我!

  从徐山暴起,到现在,不过一刻钟,青山幽谷,却上演了太多事情,几番转折,倏去来回,起伏跌宕,汤知理与贺解靠在一块,目光呆滞,喃喃道:“贺哥,这他妈比电影好看多了!”

  “宗门家务,谁都不该干预,陈道长,你说是也不是?”

  袁升也想不到还有如此之变,再次转身按剑,冲陈衍步咧嘴一笑,其气凛然。

  “天要绝青城,与我何干。”陈道长一声叹息,刚才出手就有纠结,心想,如果对方果真是那人,如何会选择如此绝路,自己何必再行多事。

  “云柏,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王太乙也经历了几番地狱和天堂转变,谁又能想到一瞬间,王太玄从胜到败,他脸色惨然,已在想待会如何调起李太虚的师门情怀,饶过自己,结果,后者那优柔寡断的情绪死灰复燃,居然被周云柏一剑拿下,哪还不兴奋狂喊。

  “死老头!滚开!白起!死来!”

  周云柏陡然豪气万丈,关键时刻,自己居然力挽狂澜,心里闪过一丝荣耀,抽剑上提,李太虚肚子哗啦就破,肠子寸断,眼里还有一丝想不通的茫然。

  一切不过数秒之间,徐山身体经过多次霹雳,理当有一丝抗性,但此次实在厉害,身体尚未得解,躺地的视角余光,已看到李太虚腹部喷血,面色一沉,泥丸虚空,玄黄猴子已经在位,黑毫脱体,葫芦旋转,暗讨,草拟的妈,一切苦心皆白费,早知如此,前夜就洗了这山谷!

  “啊~!”

  金刚已经扑入葫芦,只听一声暴吼,徐山心中一动,就停了神通,再次隐藏,半米之外,李太虚倏然醒来,脚踩坤位,恰好切入周云柏与徐山之间,后者长剑,再次贯穿他的左肩到胸前,他痛苦狂吼,手中的秋水长空,却彻底封了周云柏喉咙!

  山谷里,时间,谁都不知该怎么算,仿佛才去两秒,又似经过数年!

  “师兄!”

  徐山已经长身而起,仰天一怒,一脚跺在周云柏肚皮,化劲喷出,周云柏在空中就炸成血雨肉泥!

  “老头,你这招太狠,我本不想欠你的。”

  徐山搂住李太虚,看着怀中枯瘦如松的对方,苦笑道,事实亦如此,老头子的做法,他刚才本可制止,但为了自己的谋划,他选择了放任,从因果算来,欠得不浅!

  “咳…白…起,我晓得…你…也…不是好人…答应…我,保护逍遥…性命,其他,任你…你折腾…”

  李太虚定定看着徐山,口中喷血,眼里全是不舍与祈求。

  徐山有一瞬间沉默,然后点头:“去吧,老头,你我相处太短,不知我为人,吐出的唾沫,就如剑鸣天梯,千年不倒!”

  山谷静幽幽,所有人虽然为刚才发生的一切炫目,但现在,也都知道一切已落幕,只听着风中二人的声音。

  “哈哈哈,谁想我临死之前,替剑宫寻得如此虎狼守候!”

  李太虚已经回光返照,示意徐山扶自己站起,颤巍巍从头上拔下先前小剑,环视四周,口中续血,道:“请虎丘先生,落星先生…圆和先生,征北先生,还…有谷中众生作证,今日,我以剑宫第九十二代宫主之名,传位于李逍遥…白起师弟,暂摄宫中所有事务!”

  “无量天尊!”亭子旁,被点名的几位,无不叹息做礼,这,是道门一世的传承。

  李太虚抬头望云,那里楼檐依旧,隐约还有猴啼孩闹,眼角再次滚下一滴泪珠,全身一松,就此辞世。

  “呼!”徐山给他合上眼睛,轻轻放下,血泡之躯,昂然而立,草场再次风起,他环顾四周长剑在手,呆滞当场的子弟,然后看向自己双手,冷声幽幽:“君不见屠叟辞经纶,宁羞白发见古亲,君不见酒徒起草中,洗那天地鸿毛轻!来,一帮蝼蚁,老子替你们送行!”

  “跑!”所谓恶人还需恶人制,不知是谁,发出了这句叫喊,这帮人的眼里,徐山,哪里还是剑宫小师叔,完全就是魔鬼,转身就逃。

  包括王太乙,脚步悄悄地往后缩,袁升,也叹息中失了兴致,这次青城之行,完全失败,他行往殷灵运,准备带其下山。

  “嘭!”

  徐山站在原地,身未动,掌已远,随意一拍,劲力化实质,扫过两位弟子,人群上空,似乎气球爆炸,又如水瓶破裂,漫天血花。

  “我没说走之前,谁走谁死!”

  徐山依旧低头,那狰狞,却冲天而起,袁升都陡然止步,因为,他后面一句:“殷灵运!既然来了,就去给我天梯走完!没我同意,袁升,带你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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