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下山,就没有了剑阵的庇护,当夜徐山再次琢磨一番得失,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性,并不排除黄琼飞鹤降临的可能。
这一个月的收获,自己理论体系更进一步,修行也多了几道妙术,但依旧一切才刚起步。
元气才恢复周天,但黑水真经的修行与传统道家大不相同,要凝结一颗穴窍之珠,就已堪比再结金丹,如此要真正功成,恢复识海,也都不知还要何年何月。
剑歌的铸剑术,练体即需青莲剑气,现在一把飞剑,吸收过半,也不过才炼成一根灵犀指,要肉身化剑,起码需要几百把飞剑,这同样是一个时间和到哪里寻找精金之气的问题。
元神修行,现在结合了青莲剑阵的枢纽莲蓬和《断鬼令》,一朵荷花养神魂,算是真正踏出了第一步,能孕育出什么,还在未知之列。
总的来说,自己从以前的懵懂无知,没有传承,靠蛮力与智慧,骗抢与推演,到现在诸法成体,剑宫在手,彻底解决了修行中“财侣法地”中的后两项问题。
至于道侣,自然就不想了。一方面自己的眼界与理论,应该不差寻常金丹真人,另一方面,重生八年,除了刘白玄,还真未遇到过对自己心善之辈,道门与魔门,处处皆敌,此生,估计只能大道独行。
钱财之物,明九真闲聊时总结得好,“欲寻先天宝,尚需人间财”,不说红尘的布局,就是现在的修行,元气与剑气,对应的丹药与飞剑,未必全都靠抢?
所以这次下山,势在必行,根本目的,就是要谋那两家的钱财资源。
他想到这里,也不禁一阵自嘲,假若前世那些穿越小说为真,自己恐怕是混得最差的一个。
都已重生这么多年,又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改革浪潮中,别人不说世界首富,但总不至于沦落如此,还要靠阴谋诡计,与小偷强盗何异。
末了他将小屁孩拉到身前,进行最后的嘱咐。
“逍遥,万一师叔没回得来,你不要想着宫主的位置,也不要管什么剑宫传承,谁爱要就给谁,自己下山,回归红尘,养活自己,好好长大,多看看这大千世界,那里啊,还有许多堪比这天上明月的美好之物。”
李逍遥眼睛马上红了。
徐山叹道:“你如今也是小男子汉了。几年前师叔遇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时也就六七岁左右,他被人打断了一只手臂,不但很顽强的活着,还带着一个更小的妹妹,保护着她,一起逃出了贼窝。”
小屁孩眼里亮起了光,思索一番,定定点头:“师叔,逍遥知道了。那小哥哥和妹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徐山欣慰地抚摸一下他的头,看向了远方:“在明珠,木头和小草。”
第二天清晨,出发前徐山将王太乙招来,托付剑宫,接着来到李云水的院子,调动剑阵,控制了明九真父女元气,嘱咐秦烈看守。
明九真苦笑,明月那日见证了徐山的妖异,已经吓傻,敢怒不敢言。
这符之术,她师门当年,大师兄刘白玄算是天才,都花了数年时间,才进入初境,而这白起,父亲讲经短短半月,似小孩过家家,随手杵一点,居然就招风起雨,那术法之威,还不比父亲差!
明九真同样惊为天人,呆滞了许久,只以为自己这神符宗修行一生是白活了,事后万般慎重地叮嘱女儿,这等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手段,恐怕只有当年明玉祖师遇到的三丰真人才有!
明月听得李云水要下山,心中有想法,不敢招惹徐山,哀求李云水,让其带她同行,原是她上山匆忙,许多女性之物和衣服都没带,她的身高又有一米七几,李云水众女的衣物也不合适她,这次正想下去采购一番。
李云水为难地看向徐山,徐山自然摇头,李云水太单纯,并不知道她已成为了自己放出去的诱饵,对面必然会向其出手,到时候徐山当然要保她的安全,但临敌相斗,变化难测,多一个人,就拖一分自己后腿。
小姑娘气得胸前波浪起伏,涨红着脸转而又温柔地诱拐李逍遥,小屁孩只知道自己师叔这番下山是做大事,昨夜一席话,仿佛长大几分,如何会帮着违背徐山的意思。
这时,反倒是秦烈站出来,略有拘谨地道,先生要不就同意了吧,明月姑娘从来没有这般清修过,估计回一下红尘,再次上山心境又不一样。
徐山没想到他会帮腔,疑惑地看向秦烈,他是何等气度,平日成熟稳重的青年脸瞬间红了,低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
徐山如何还明白,暗叹,红颜祸水,也罢,既然如此,下山经历些风雨,正可磨一磨性子,免得以后在剑宫祸害其他子弟。
来到镇上自己的客栈,由一位子弟开车送行,车是辆面包,以前剑宫不少好车,要么本就在山下曹冰家里,要么就是那日遣散子弟时,被其开走,只留下这辆破烂。
上车后,徐山坐在副驾,明月一脸鄙夷,在后座假装说悄悄话,却用常人都能听到的声调道:“云水姐姐,这车哪里符合有些人威风凛凛的身份啊,路过都江堰的时候,去开我那辆吧,免得被人说你管理不好,丢了他面子。”
“好啊,你父女在宫里还没交生活费吧,先用车抵了。”
李云水见她招惹徐山,正想着如何劝解,谁知徐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心底不由再次生出嫌恶之气来。
徐山一语定调,又哪里再管她们,对旁边弟子说道:“小飞,先在小镇逛一圈,开慢点,我那日上山还没见过古镇全貌。”
楚飞自然领命开车,他是伙房老楚的侄儿。
明月刚才自己一句玩笑,就这样被对方轻飘飘收走,本就一口气堵得慌。
她坐在左边,正好能看见徐山侧脸,发现他嘴角带着一丝莫测微笑,眼睛却是闭着的,心里更是大怒,暗讨,这白起真不是个东西,说什么看风景,明明就是享受这种支配别人的感觉。
徐山神识早已全开,探索街道两旁,至少发现两个人先后拿起电话开始拨打,勾起微笑,一切已悉数于心。
对于后面两位女子,他没有读心术神通,当然,即使知道了,也不过当时回答闻玄声一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都江堰做了短暂停留换车,来到那座院子路口,就有一个不下十多人规模的人群正在守候。
英姿飒爽的龙黎黎,沉稳的破烂大王贺解,兴高采烈的纨绔汤知理,和他们的一帮跟班。
至于王素,他是个粗神经的,哪有空来管你这般虚礼,此刻正在实验室指挥安装机器,口中犹自在骂,老大不给力啊,难道真要老王家去做生意。
徐山下车,他变化太大,一身青袍,人化骷髅,长发披肩,胡须满面,眼角都有了皱纹,更莫说头发上的白丝几缕,从一月前的普通青年世人,陡然变成了沧桑的世外来客,也如地狱幽鬼出行。
贺解与汤知理正在疑惑,猜测此人是谁,现在小芳,已经啊地尖叫,扑了过去。
徐山见到她也十分温馨,任由其匍匐肩头哭泣,拍背安慰的同时,点头向贺汤二人示意。
“呜~您怎么瘦成这样子?!是不是山上有人害你?我不读书了,我去伺候你吧!”
以徐山为信仰的龙黎黎,泪水开闸,哪里关得住,嚎啕大哭,她从未见过徐山憔悴如斯,即使那夜从魔门逃离,徐山满身血腥,但也不至如此。
徐山苦笑,正好李云水与明月下车,推开怀中丽人,指向两人道:“莫闹,这是剑宫的李云水长老,和明月姑娘,李长老正是你身边桑桑的师傅,还不过来见礼!”
“见过小芳姑娘!”他话音未落,李云水先开始招呼,无论怎样看不起白起,这已是生存技巧之一。
“你就是李云水?!我以前对你想象还不错!但今日见到我家先生,才发现自己想错完了!有你这样照顾先生的么?你看他这头发,胡子,还有衣服,哪一样像个样子?乞丐差不多!嘿,我看你倒把自己穿戴得人模狗样!”
可怜李云水一番礼仪功夫,谁知迎接自己的是一个少女的勃然大怒,身边所有人都痴呆了,看着英眉倒竖的龙黎黎破口大骂,不知如何往下。
“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要谁照顾?再说,他本就长得丑,怪得了别人?”
明月不知龙黎黎的存在,她也是性情中人,见心目中的大姐吃亏,哪里还受得了,挺身而出。
“白…哥…我们去…喝酒吧…”
上次汤家秘书上山送礼,恰好遇到生死纷争,关键时刻后退,是智慧的取舍,结果白起出世,覆手翻云,那送礼的情分自然减了太多。
这次剑宫之主下山,从出现镇上,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但多少有心之人,又如何不为之凝望这个方向。
汤知理得了家里的嘱咐,连课都不上用,开心万分,联系好贺解,等候于此。
现在眼前这一幕,他终究没有贺解的城府,但也多了少年人的初生牛犊之气,惊诧三美暴走,问出一句。
“呃,喝酒?带路,走,走!小芳,云水,你们继续聊!”
徐山扫视一周,蛋疼,冲贺汤二人使一个眼色,直接钻入汤知理身边轿车,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