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城转动着扳指,思忖着,不如就借了刚才司马娇的话,给叶楚柔一个台阶,将叶楚柔先从这事中剥离出来,毕竟姑娘家的闺誉很重要。
此时有人的笑声传来,‘呵呵呵呵……’一声比一声的响亮,在这屋子中,显现出了几分的诡异。
所有人朝着声源看去,只是已经缓了过来的莫氏跪在地上,上半身靠后坐在跪着的腿上,颇有些不稳的模样。
“贱奴,”莫氏轻叹着,眼神从自己身前地面上转去了一旁司马娇的身上,“小姐,奶娘把你从小养到大,又陪着你出嫁,事事为你谋划,可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仿佛像一部正在唱着的戏剧,正好演到悲伤时,莫氏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到是让人看着很凄凉,有几分的可怜。
莫氏说的话,还没有说到重点,但是已经让一旁的司马娇和叶楚柔脸上不好看了,这时司马娇心中想到的,不是莫氏对自己的好,而是她在期盼着莫氏能够赶紧的住了嘴,别再说话,默默承担了这一切。
如果真的,你是我自己好,那就认了这份罪,保了我,你知不知道,奶娘。
司马娇暗含深意的眼神看向莫氏,莫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泪眼朦胧之中,更添了几分心碎,莫氏再也忍不了了,当时转向叶南城的方向,猛的磕了三个头,声音动静很大,即便是远处的叶楚兮也听见了,莫氏直起上半身之后,便开始说了起来。
大概是心太凉了,所以便不管不顾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经过的那些事儿通通都说了出来,反正都是死罪一条,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奶娘!”司马娇出声警告。
可莫氏恍若未闻,“回禀老爷,老奴只是一个婆子,奴才一个,无论今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老奴都认了。”
听到这里的司马娇和叶楚柔对视了一眼,均是有些庆幸,还好还好,没有捅出来。
还算识相。
只是两人却惊讶地发现,莫氏并没有止了住,而是接着说起来,“只是老爷是一家之主,有些事,老爷自然应该知道,容老奴祥禀……”
莫氏每说一条,司马娇的脸就越黑几分,想说什么时却被叶南城抬手制止,只好咬牙切齿的看着莫氏,细数自己的罪名。
“……于是才有了现在,假孕之事,老奴是最不可赦,但是主谋,老奴也万万当不得。”莫氏说到这里之后,哽咽了几句,手指紧握,方才重新开口。此时的眼神有些涣散,盯着自己前方的地面。
“其实,老奴刚才,是想担下所有的罪的,只是……”只是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叶楚兮长叹,摇了摇头,只是,却道故人心易变罢了。
有风吹起,院子里地面上飘落了一层花瓣,几许飘零之感,而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
司马娇苦苦哀求,却也抵不过这一次,叶南城的铁石心肠,她尝了自己的苦果,叶南城给了她选择,要不一根白绫上吊,要不寻个由头,出府去找个院子,清修忏悔去罢了。
司马娇自然是选了第二种,毕竟,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一家之主发了话,也由不得司马娇再在府里睡一晚,立马便有下人收拾好了东西,放在了马车上,叶楚柔两眼通红的,看着司马娇乘坐的马车离开。
马车消失在路口处的时候,叶楚柔身体向后倒去,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很蓝很蓝的天,很白很白的云以及自由飞舞过的鸟儿。
叶楚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自己的娘司马教,是仁义侯府的正室,不过因为原来的正室死了,而自己则是嫡出的大小姐,叶楚兮是个小可怜,仰自己的鼻息而活,上不得台面,自己在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梦到这些事情,躺在床上的叶楚柔,高兴的弯起了自己的嘴角。可是因为叶楚兮的外祖家,一个位高权重的公子前来求娶,叶楚柔听见这话时,妒火攻心,她瞧不见对面那人的脸,只是看他一身贵气打扮并不同于一般人,自己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凭什么她叶楚兮就可以,电闪雷鸣,叶楚柔咬牙切齿。
叶楚柔费尽心机数次装作偶遇了,那要求娶叶楚兮的公子瞧见自己,果不其然,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艳,于是三番两次下来,那人便倾心了自己。后来那人承诺,若是借着叶楚兮的势,事成之后,便一定娶自己为妻,而叶楚兮不过是一个踏脚石而已。直到后来,叶楚柔的梦中开始云开雾散,那人后来真的娶了自己,而且是叶楚兮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的情况之下,自己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嫁衣,当着叶楚兮的面上了妆,盖了盖头,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之下,跨出门槛,而叶楚兮被绑着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畅快,真是畅快呀,能看到一直得瑟着的叶楚兮得到这样的下场,叶楚柔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太过高兴,以至于都笑出了声来,使得在一旁伺候她的丫鬟,昏昏沉沉中惊醒了过来。
念柳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楚柔,赶紧转身取了帕子重新浸了水,拧干之后,放在叶楚柔的额头,一边用丝帕为她擦着汗,一边轻声呼唤着大小姐,大小姐。
梦中的叶楚柔突然听到一阵阵的呼喊声,她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这美梦太美,自己并不想睁眼,也不想离开,就想永远永远的做下去,沉溺在这梦中。
所以念柳看到叶楚柔有睁开双眼,激动的上前之时,迎来的是叶楚柔愤怒的眼神,“你为何要叫醒我?”叶楚柔本想生气的喊时,却发现自己浑身没力气,听念柳说完,原来自己是着了凉,入了风寒,浑身还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