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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新生

汉末之吕布再世 回头大宝剑 5140 2024-11-15 21:57

  家书写了足足六卷,却依旧还没写完。

  旁边堆起的竹简已和烛台同高,原来一个男人也会有这么多啰嗦不完的琐碎言语。

  心中寄有的思念与牵挂,即使再写上十卷八卷,也仍旧述说不完。

  笔锋一停,该结束了。

  吾甚好,妻勿念。

  卷尾留下名字,吕布。

  长达七卷的家书写完,吕布交于张辽,让他明日发往五原。

  以薇娘的聪慧,那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眷念不舍,可能会瞒不住她。

  当初成亲的时候,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头来,终究还是辜负了。

  重活一世,结果两年不到,又染患疫疾,时日无多。

  “还是有些怕死啊。”

  吕布自嘲般的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个绣有飞鸟的粉绣荷囊,里面装着成亲结礼时,薇娘剪下的一撮秀发,捂在胸口,顿觉安心不少。

  自那日后,吕布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思想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疫营在第一名士卒死亡之后,接二连三扩撒开来,每天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从几个到几十个,如今已是数以百计。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片营地,没有人想死,却也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

  老医郎开的药,只能减缓他们身体上的痛楚,对遏制疫疾却是没有半分成效。

  有些士卒忍受不了这股恐惧,在漆黑的夜间,抹了脖子。

  吕布不知道哪天也会像他们一样死去,但最近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会看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人,经历很多仿佛就早就经历过的事。

  醒来的时候,又是夜间。

  “文远。”喉咙发干的吕布喊了一声。

  静悄悄的营帐里,没有任何声响。

  连喊好几声后,帐内依旧无人回话,他只好挣扎着坐起身来,踏着布履下床取水解渴。

  案桌旁边的水缸见底,吕布微微皱眉,喉咙处的干燥迫使他不得不出帐寻觅。

  寻摸着出帐的路线,脑袋沉重得如同灌铅,脚下步子却愈发飘忽。

  漆黑的夜空不见一粒星辰,连平日里最为霜白的月光,也都不见了踪影。

  帐外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只有堆燃烧正旺的柴火,火焰涨得许高,映照着整个疫营。

  人都去了哪里?

  吕布脸上充满了疑惑,他四下环顾,却望见前方走出一人,身材挺拔,恍惚的视线中看不清那人样貌。

  “吕奉先,你怎么成了这个病痨鬼样?”那人开口,语气里略感失望。

  “你是何人?”

  吕布停下脚步,猜疑起来,此人居然认得自己。

  他甩摆两下脑袋,却依旧看不清那人模样。

  高挺男人也不答话,手一抬,一杆画戟出现在他手上。

  凛厉的杀机扑面来而,带动着燃烧的火焰倒向吕布这边。

  拖戟箭步冲来男人身形如同闪电,吕布心中一惊,好快!

  他顺过搁于不远的方天画戟,呜吼一声,不退反进,冲前两步横空急斩。

  “来得好!”

  高挺男人眼中战意激增,手中画戟旋上两圈,几乎以相同的角度斩向吕布咽喉。

  他要同吕布赌命!

  生死关头的一刹,吕布撤戟回退,身躯后缩半步,躲过那致命一击。

  “懦夫!”

  高挺男人见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悦,连带声音里都添上了两分怒气。

  画戟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再度劈下。

  来不及调整姿态的吕布只能将画戟往上抗推,硬接这威力十足的一戟。

  铿!

  随着两个画戟的交锋,耳畔炸开一声巨响,强行接下这一戟的吕布虎口张裂,溢出红泛的血水。

  高挺男人见吕布接下他这一戟,神情似是在笑,手中画戟却不客气,口中悠然道:“且试试我这虎臻戟法如何!”

  男人说罢,手里的画戟虎虎生风,从上方接连劈斩而下。每出一戟,便有如一头猛虎张着利爪扑来,稍不留神,就会沦为虎口之食。

  面对如此强势威猛的招式,吕布不敢有丝毫大意,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见招拆招,方天画戟也是使得浑如旋风。

  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锵!

  两杆兵器速度用肉眼已经无法捕捉,战斗中的两道身影更是形同鬼魅。

  五十回合下来,两人推开彼此,分别后退两步,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则,仅仅只能是算是而已。

  倘若仔细打量两人,就能发现吕布的面色泛红,气息也较为急促,显然方才的比斗耗去了他不少气力。

  高挺男人则轻描淡写的将画戟往后一拖,脸不红气不喘,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好强的家伙!

  吕布摁住发抖的右手,望向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超强男人,控制着呼吸,调息起体内气机。

  当初昆水遇到那个武艺绝伦的猎户,吕布尚且还有几分把握能将其击败。而眼前这个男人,站在那里看似不动,却浑然和天地相接,根本寻不到一丝的破绽。

  “你究竟是何人!”吕布微敛双眸,斜挑起眉峰,又问了一遍。

  那男人嗤之一笑,并未作答,而是反问一声:“调息好了?”

  吕布心中闻言一惊,这家伙,居然在等着自己调整状态!

  他下意识的望了眼天空,黑漆的夜,依旧没有丁点光明。

  从远处刮来大风,呼啸着吹过耳旁,卷起颊侧的鬓发飘逸飞舞。

  “营中的士卒去哪了?”吕布又问。

  那个高挺的男人终于正面回答了一次,冷笑起来:“都被我杀了。”

  “都死了?”

  “都死了。”

  得到答案的吕布身躯忽地抽了一下,精神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噩耗,往后踉跄倒退两步。

  随后,一股滔天的怒气侵蚀了他的头脑。

  呜吼!

  他提起画戟,步步走向那个高挺男人,血红双瞳里散发着无尽的怒戾与杀意。

  吕布带着滔天怒气而来,高挺男人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嘴角反而还浮出一丝笑意,招呼着吕布:“来来来,让我看看暴怒的你,能有几分手段。”

  听得这话,处于暴怒之中的吕布嘶吼着急冲过去,双手握住画戟末端,面容狰狞道:“去死吧!”

  轰!

  巨大的声响炸起地面尘沙,遮住了其中的两道身影。

  风沙之中,兵器交锋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响彻不停。

  至于吕布那爆发极强的一戟是否伤到了高挺男人,尤为可知。

  除了兵器交戈,还能够听到两道不同的声音,一道怒卷狂沙,一道平淡如初。

  “给我死!死!死!”

  “不行不行,这一戟还要再快些,刚才那个上挑角度偏了,这一戟差些火候……”

  风沙落尽,显出两人身影。

  这一斗,已有百余合。

  暴怒中的吕布渐渐回复了神志,在高挺男人自创的一记‘战九霄’后,手中画戟被回勾上挑,脱手而出。

  他跃身欲伸手去握,却被男人横踢飞击腹部,倒退十余步后,方且站稳。

  高下已定,胜负分明。

  高挺男人面色畅快,将画戟扔向吕布,道了声:“再来!”

  不知吕布是否听见,他只是呆滞的站在原处,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那插于脚旁的方天画戟。燃烧的火光映照出他的双眸,涣散,无神,了无生机。

  久久,他才枯哑着嗓子,像是认命了一般:“你要取我性命,就动手吧。”

  高挺男人闻言一怔,握着画戟缓步走向吕布,语气凛厉道:“你怎么没出息成了这个样子!”

  吕布现在也不在乎眼前男人的讥讽,他自嘲起来:“反正我身患疫疾,没几天活头。死在你手上是死,死于疫疾,也是死,干脆你行行好,动手杀了我……”

  不等他话说完,凛寒的戟尖就已经刺了过来,吕布闭眼,却没有迎来死亡。

  冰冷的凉意从下颚传来,高挺男人用画戟抬起吕布头颅,凝视着他的眼睛,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捡起戟来!”

  吕布哂然一笑。

  “捡起戟来!”高挺男人的口气愈发严厉。

  吕布如是没有听见。

  砰!

  醋钵大的拳头毫无征兆的落在吕布脸上,男人拽住吕布领口,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低声吼道:“捡起戟来!”

  隔着这么近,却依旧看不清其相貌。

  吕布往后垂仰着脑袋,也不叫疼,像是没有支架的行尸走肉。

  砰!砰!砰!砰!

  许多拳头砸了下来,将吕布打得淤青脸肿,嘴角渗血。

  男人似是打得累了,索性将吕布扔在地面,随后拎来一桶水,径直倒了下去。

  哗啦啦!

  泼下的冷水打湿吕布全身,高挺男人蹲下身子,抓着吕布头发,激喝道:“起来啊,还手啊!”

  “你杀了我吧!”

  奄奄一息的吕布摇头,精神早已崩溃。

  见此,高挺男人脸上露出极为失望的表情,他伸手将吕布脸上的水珠抹去,语气里透着些许悲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威震鲜卑的勇猛模样。”

  “你想保妻女一世太平,可你有那个能力吗!”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人都能踩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从起初的吴充之流,到张懿郑嵩,再到朝堂上的官宦老爷,如今连张里这个鹰犬走狗都能对你颐指气使。是因为你不够强?还是因为你没本事?”

  吕布沉默了,这些话字字诛心。

  高挺男人见吕布安静下来,接着方才的问题答复起来:“不,都不是,是因为你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不足以让别人畏惧于你。”

  大丈夫生于世,当想着处处比人强,又岂能寓居人下?

  “你有意去避开上一世的记忆,甚至不愿去想。可白门楼的噩梦却牢牢刻在你的心里,所以即便曹操没有杀你的念头,你也要动手杀他。你以为杀掉一个曹操,就能改变命运扭转乾坤,可笑至极!”

  殊不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吕布呆滞的神情里有了一丝细微变化。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明白,今后要走的路,通往何处。”高挺的男人没有点名身份,而是不断的引导着吕布:“这个世界,不管到什么时候,永远都是强者为王!”

  眼前篝火好似永远不会熄灭,散发出阵阵暖意。

  吕布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染患疫疾,纵使你不杀我,我也照样没有几天日子可活。”

  “愚蠢!”

  男人厉斥一声,面色透出不悦:“所以你只配有强者的武艺,而没有一颗强者的心。”

  “你记着,将来无论遇到任何困境,能够助你战胜一切的,并不是你手中的画戟,而是你心中的那股希望。”

  听完这番敦敦教诲,吕布总算明白过来,眼前之人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激发自己。

  他站起身躯,朝着男人抱拳,才发现此人竟和他一般身高:“多谢指点,某记下了。”

  男人的样貌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待彻底看清他的模样后,吕布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此人脸上除去那股历时悠久的沧桑,以及嘴唇上方的胡髭,相貌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你……我我……”吕布嘴里磕绊起来。

  见到吕布这般惊慌模样,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这个样子,将来还怎么替我去对付曹操、袁绍、刘备那一帮子人物。”

  吕布愈发糊涂起来:“那我是你,还是你是我?”

  男人也不知该如何具体回答这个问题,给出个辩证的答案:“你是以前的我,而我,却未必是今后的你。”

  吕布显然给绕懵了,只好细细琢磨起来。

  男人抬头望了眼天色,语气中对吕布寄予了莫大期望:“我输过一回,希望你能帮我赢回来。”

  吕布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郑重点了点头。

  男人退后走至画戟处,用袖袍将画戟擦拭两下,指向吕布:“记住今夜受过的折磨与欺辱,将我当做生死仇敌,来吧!”

  身上的水珠不知何时已经风干,吕布拔起身旁画戟,眼中战意浓烈,浑身的气势重新爆发开来。

  燃烧火焰熄灭的一瞬,两人同时奋力冲向彼此,带着裹挟天地之势,嘴里齐声喝道,吼啊!

  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使者。

  睁开眼,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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