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泪光闪动，蹭到琉璃身边抱住她，“主人，我们还在。”
“傻乖乖，别担心，”琉璃摸着二花的头发，声音虽轻，却像是一座山岳般坚稳，“我会好好活着，一直一直活下去。虽然现在我心里还有些枷锁没有除掉，但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可是主人，就这样放过那些人……”老铁翅依旧十分不甘心。
琉璃死寂的眼中，渐渐聚起光芒，“老铁翅，我不靠仇恨活着，不靠踩踏别人获得快感。你记住，在这一点上，我与别人是不同的。”
说到这里，琉璃呼了口气，“好了，事情差不多都讲完了，当初追杀明心道君的人，也跟他一起死了，无可追究。”
老铁翅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主人，就算您不想再追究，但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人，心里总要有底才好，免得他们……”
琉璃这次倒是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没错，这次回来我还没来得及了解宗门的情况。去年一年我细细想了这件事，有几个人很可疑，我说出来你听听。”
老铁翅连忙点头，琉璃依旧是那副木然的模样，“首先是萧凌天和龙宝儿，这两个人不必说了，我已经见过而且又结了新仇。另外皇甫焱推波助澜，他的道侣奚小莹是条毒蛇，但他似乎还不知道。再有就是沐尘心、沐月心、柳灵书、范建、常涉道君、常岳道君……”
琉璃一口气点了二十多人，每一个都是疑点确凿，老铁翅震惊于她心思细密洞察力惊人的同时，也是觉得后背发凉。
除去个别本身与琉璃有过节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明心道君留下的烂摊子。
就连萧凌天和龙宝儿，真的论起来，杀了萧凌天父亲的是明心道君，把龙宝儿带回来的同样是明心道君……这一笔烂账，究竟要怎么算？
等琉璃说完后，老铁翅仔细一思量，心里又有了点说不出的感觉，而原因就在于——
“主人，您刚才点的那些人，除了萧凌天、龙宝儿、皇甫焱、奚小莹之外，其余的都已经死了。”
“嗯？”
琉璃也是一愣，但看老铁翅并不是在说笑，便道：“细说给我听听。”
“无情峰的几个不必我说，当时就身殒了您也知道，这可能是萧凌天或者皇甫焱为了封口下的手。沐尘心、沐月心姐妹是在一次门派任务中陨落的，据说是被丹鼎门弟子算计了。
她们背后的丹草堂长老替她们讨说法，同丹鼎门长老动手，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后来查出是沐月心姐妹想要杀人夺宝在先，这件事才算收尾。”
二花先前也听猴脸说过琉璃和沐月心姐妹的事情，此时拍手叫好道：“恶有恶报！”
老铁翅点头继续道：“十年前范建求娶柳灵书不得，在柳灵书出任务时想要尾随占便宜，结果二人相斗皆成重伤，回来没多久两人就死了。这件事发生时我在宗门里，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琉璃没有评价此事，只是点头，示意老铁翅继续。
老铁翅给明心道君当管家当了几百年，也是被明心道君调教出来了，琉璃提及的那些仇家，他一个一个数着，说得清清楚楚。
半炷香后，老铁翅呼出一口浊气，“就这样，主人您离开宗门的几十年里，宗门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就没断过，期间还有好几位太上长老坐化陨落，元婴长老也陨落了几个。原本咱们云天宗在之前的门派大比中势头正好，但现在……”
二花翻个白眼，打断老铁翅道：“云天宗又没给咱们多少好处，操那么多心干嘛？”
对于宗门，琉璃的感情很复杂。
她拜在长修道尊门下，长修道尊不但没关心过她，后来将她舍弃时，也没有半点犹豫，那一句“大义灭亲”也着实让她寒了心。
但宗门中，却也有大龙道尊那样的长辈，还有火鼎峰上那群愿意维护她的师兄弟们。所以对于云天宗，琉璃没有归属感，却又割舍不下。
二花听了老铁翅的话，倒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喜笑颜开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主人您说是不是？”
琉璃摸了摸二花的头，“你这么说也没错，因果真实不虚。你看那些年宗门出了这么多事，火鼎峰却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这都是大龙道尊为人信义忠厚的福泽啊。”
二花点点头，老铁翅也不再纠结着报仇的事情，大部分仇人都已经死了，还算计他们做什么？至于那些还活着的，慢慢计较也不迟，现在稳住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老铁翅想到这里，琉璃起身道：“我要去尝试结丹，你们两个也去休息吧。外面布了阵法，火鼎峰还有大龙道尊，无须担心。”
她说完便上了二楼。
这已是琉璃第二次结丹。盘膝坐下后，她将心神放松，没有入定，倒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意外的安稳。过去那一年中，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听到明心道君死时说的那些话，可这一次却没有。
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明心道君的死，但当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神龙佩中，找到玄墨那条小黑龙时，琉璃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陨落了。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明心道君的死，对她而言就好似天塌了一块。
过去的一年里，她反反复复的否认这个结果，反反复复的梦到那冰凉血液，溅到自己的脸上……直到萧凌天将她自我封闭的状态打破。
现在她心里已经再没了任何幻想，全然接受了现实。
尽管心中依旧还有一个死结，可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她不能因为明心道君的死，就放弃自己的希望，也不能因为明心道君的死，放弃身边其他的亲友。
人生在世，真的是无法随心所欲，没有人能够任性不认命。改变，是一种必然，不过是为了适应环境活下去。有些人将之称为成熟。
成熟？也许吧……虽然她并不想要这种成熟。
而且，就算是为了活下去，她心中依旧有自己的坚持，不想丢掉，她依旧不想随波逐流。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是无所谓的天真，可人若没了自己的坚守，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