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抬头的瞬间，大龙道尊愣住了，“你……你这是怎么了？那四十多年，你这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老夫还以为，还以为你……”
大龙道尊连珠炮般发问，琉璃咬着下唇道：“道尊，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呃……两年前我听说明心的本命牌碎了，这么说他、他真的……”
大龙道尊看着琉璃再也问不下去，伸开结实的手臂，把她拉进怀里，“没关系，你还有老夫呢，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琉璃死寂的双眼终于闪烁起来，哇的一声哭出来。大龙道尊拍着她的背，只觉得她瘦得吓人，他连拍都不敢拍，只怕一不小心就把她拍散了。
琉璃哭了好一阵，大龙道尊觉得不对劲，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离自己远了些，这才看清她居然一直都在干嚎，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落不下来。
大龙道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摸着琉璃的头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对老夫说，老夫是真不会哄人，你别吓老夫。”
“道尊，明心道君是我……他是我害死的，如果我不救那个人，他就不会死……我恨死自己了，恨死自己了……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我要救一个坏人，为什么……”
眼眶里含着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大龙道尊抬手要给她擦眼泪，琉璃却躲开他的手，掏出一只寒玉小瓶，将瓶口放在自己脸上，把那落下的泪水，尽数接到瓶子里。
扭曲的一张脸渐渐舒展开来，再次变成木然，琉璃把瓶口封上，神色平静的递给大龙道尊，“道尊，我没事了，这个给你。我的眼泪外可涂内可服，可令任何伤患即刻痊愈不留疤。”
大龙道尊眼角抽了两下，难道他的安慰方式是错误的？
琉璃的脸扭曲了下，最后她颓然放弃，声音疲惫的说道：“道尊，我只是……暂时……脸变成这个样子，我笑不出来了，幸好还是会哭的。其实我一年前就偷偷回来了，一直躲在归月峰。
我本想一直在那儿呆着，我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提升修为，然后飞升灵界，然后飞升仙界，然后我就去找明心道君。哪怕他在地狱里，我也要去找到他，然后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那你……”大龙道尊的心又揪起来。
“刚刚龙宝儿带着萧凌天到归月峰来了，他们是来杀我的，明心道君留下的四只灵兽里，只有老铁翅带我跑了出来。我不能像自己想的那样躲起来了……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主动面对不是吗？”
琉璃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是木然，说话条理也很分明，可大龙道尊看着她，却觉得她像是少了一半魂魄似的，精神也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大龙道尊把琉璃拉进屋里，随手把装着她眼泪的寒玉小瓶，放到杂物架上，“丫头，你也不要太自责，生死有命，至于归月峰……萧凌天那小扫把星占了就占了吧。
那小子邪得很，沾上就要坏事。只要他想，什么事都要占个十成十，气运旺得简直像老天爷的私生子。现在没了明心道君，归月峰你也守不住啊……”
“我知道……”
琉璃抿了抿唇，“我知道人都是会死的，可我就是心里难受……但您别担心，我总能想开的。道尊，我都想起来了，萧凌天要杀我是有原因的，而且他大概很早就在谋划了。龙宝儿恐怕在明心道君找到她之前，就被他盯上了。”
大龙道尊一愣，实在不明白，琉璃这样与世无争的性格，怎么会惹得萧凌天这般不依不饶。
“道尊，我拜入云天宗那天，明心道君带我去入云峰，在那里杀了一个人。四十六年前萧凌天到执法堂地牢里……他对我说，那个人是他相依为命的父亲。
其实我能明白，明心道君于我，也是相依为命的。我意识到他再也回不来的那一刻，觉得仿佛天都塌了。更何况那还是萧凌天血浓于水的父亲……”
“你停下，你停下。”
大龙道尊按住额头，“你思维方式有问题，那小子是要杀你，哪有你这样替他说话，为他难过的？”
“我知道明心，他人是冷一些，但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出手。再说人又不是你杀的，萧凌天凭什么把这事儿，记到你头上？依我看他恐怕是眼馋归月峰。给他就给他吧，也免得你变成靶子。你还有老夫，老夫这里宝贝也不少，能养得起你。”
琉璃咬住嘴唇，重重点了点头，“道尊，我……我一定好好努力，好好修炼。”
大龙道尊看着修为不知为何跌回到筑基期的琉璃，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着重新结丹，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回到外表看起来，像是糖果一般的小楼中稍作休息，琉璃拿出一小碗竹米，拿着勺子不断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二花，你说吧，刚刚在归月峰，究竟怎么回事？”
“主人，您……您不怀疑我？”
“你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吗？”
琉璃一句话让二花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忐忑了快一年的二花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怒色来，“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一点，猴脸是个叛徒！归月峰的门户，都是它在守着，除了它还有谁能放龙宝儿进来？！”
琉璃又扭头看向老铁翅，老铁翅化为人形后，是个面容清秀的中年人。
见琉璃用目光询问他，老铁翅道：“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猴脸的问题。昨天猴脸私自出去了一趟，我以为它是出去开荤了。但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它就是那时候，和龙宝儿接触了。但我却不觉得猴脸有背叛的心，它虽然蠢些，但忠心却没问题。更何况它胆子小，主人您又是……”
比起二花对琉璃的亲近，老铁翅对琉璃更多了些尊崇，自从琉璃从凡俗界归来，他便也跟着二花叫琉璃“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