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琉璃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凌然肃容,含威睼视。
房间中像是瞬间被抽空了空气,无边的压抑将这里全然笼罩,置身其中,恍惚是直面赫赫天威的冰山一角!
虽然只是一眼的窥见,却足以令人双膝发软!
然而直面这样宏大浩瀚,令人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的威压,君钰却只是手心汗湿,眼神闪了闪,泰然自若的笑道:“小咸姑娘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难不成你就准备这样招待本公子?”
琉璃盯视着眼前的白衣公子,显然也意外对方竟然还能站着同自己说话。
她倒是不怀疑对方身上有抗御威压的法宝,他背景够硬,不带几件护身的东西,怎么敢出来溜达?
但先前那死老虎不是说她施放威压时的气场厉害吗,难不成是骗她的?
很好,又多了一项日后收拾那圆毛畜生的理由。
琉璃却不知,此时君钰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一般。
想他君钰自从出生至今,几千年来,除了那些高不可攀的大能,还从未有人能令他紧张到手心出汗!
纵然心头的震惊翻天覆地,君钰表面却是一派镇定自若。
“小咸姑娘,莫非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所以才……”
琉璃将绷紧的身体一松,眨眼间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模样,显然这段时日“学业有成”。
她就这样懒洋洋的靠着房门,微笑着反驳道:“谢公子……”
“哎,先别急着否认。”
君钰打断琉璃出口的话,抬手以扇指着她。
“你先对我摆出这幅姿态,再加上你的那番话,还有刚才……是想先把我唬住,然后再将我……你大约不会将我杀人灭口,但打晕我想来是一定的。”
琉璃见计划未能成功,脸上又重新带上几分笑意,十分光棍且分毫没有罪恶感的开口道:“谢公子何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君钰再次打断她,“你是不是想顺口夸我两句,然后说这是误会?”
琉璃一僵,嘴角拉平,“谢公子……”
“让我猜猜,你突然发现我太过聪明,心中所想皆被我道破,所以不耐烦和我继续玩了,准备来直接的?”
琉璃眉头微皱,君钰敲着手里的扇子,“你现在有点恼我了,是不是想找个什么东西把我直接打晕?”
卧槽,这人真讨厌!!!
“小咸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这人真讨厌?说不定还在骂我?”
琉璃:“……”真是败给这个家伙了,之前怎么……
“小咸姑娘,你此时是不是在想,真是败给这个家伙了,之前怎么那么倒霉,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变态?”
琉璃:“……”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其和这样的人纠缠,还不如……
“小咸姑娘,你此时是不是在想,与其和我说话,还不如和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琉璃:“……”这人还真是……算了,既然已经失了先机,那就干脆以无招胜有招吧。
“小咸姑娘,你此时是不是在想……”
君钰突然停住,琉璃此时已经平息了情绪,就那样静静的望着他。
她没有再试图说话,但那一双凤眼,却……
他说不清那是怎样的眼神,像是长辈看待后辈的无奈,又像是苍天遍看众生的怜,其中又夹杂着欣赏和包容,唯独不见他最常见的畏惧。
虽然没有任何一个强者愿意被人怜悯,但这双凤眼中所透出的光,是那样的柔和,丝毫不令人觉得被俯视。
那是一种真诚的尊重,一种刨除个人色彩的正视,一种不带任何目的性的接纳。
被这双眼看着,你会觉得自己像是融进了温暖的光芒中,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是能够遮蔽的。
这是心灵相通的懂与理解,而不是刻意的窥探,所以丝毫不会令人感到难堪。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一双眼,没有人不愿意靠近拥有这样一双眼的人。
君钰怔了片刻,突然间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将笑意收起,轻声道:“你放心。”
虽然仅仅是三个字,但琉璃却明白了君钰的意思。
她轻轻一笑,这却是釜底抽薪,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做法。
君钰深深看了琉璃一眼,退一步海阔天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率先卸下防备,去接纳理解正在针锋相对的人,这样的胸襟与自信,别说是一个女人,试问天下有几个男儿能做到?!
也是直到此时,君钰才终于正视起眼前这少女模样,却于无声息中,自信从容,雍容大气得令人汗颜的女修。
君钰重新审视琉璃的时候,琉璃也在看他。
他不笑的时候,眼睛像是深邃星空,明亮慑人的同时,也令人觉得一切都被看穿似的难受。
洞察力过人者琉璃不是没见过,前有玄墨火眼金睛,后有紫韶洞若观火,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玄墨低调,腹黑的很隐蔽,且偏向于行动派。
紫韶更是漫不经心,天马行空,洞察人心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
而眼前这一身白衣的公子哥,却是个真正多智近妖,且自负到根本不屑于掩饰的主儿!
仅凭先前这人表露出的冰山一角,琉璃就知道,在他面前,哪怕是毫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恐怕就已经把自己给出卖的彻彻底底!
相由心生,心里越清明,越明辨是非,眼睛就越明亮。
糊涂之人眼睛也是混沌的,所以单看这人的眼,琉璃也能判定,此人胸中必有丘壑,绝非一般人物!
先前“招呼”也打过了,两人差不多是平手。而且看对方的意思,好像也并不是来为难她的。
琉璃便不再废话,伸出一臂道:“谢公子,请来里面坐吧。”
毕竟是藏香阁最顶级姑娘才能住上的屋子,琉璃这屋子一点也不小。除了一间会客厅,一间卧房之外,还有一间茶室,一间琴房。
琉璃引着君钰来到茶室坐下,动作熟练的煮茶。
过去在天界,她平日好像除了醴泉水之外,很少喝别的。所以于茶之一道,她基本是完全承袭于玄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