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范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对于接驾,那可是业务熟练,范安阳将此事交给她去全权发落,就连杜大总管也说好。
要知道,皇帝甚少出访朝臣家中,杜大总管跟着杜相当差多年,也就先帝在时曾接过圣驾,后来今上登基,皇帝前头刚透点讯息想出宫,后头的太后就哭哭啼啼的闹上了,理由反来覆去不外乎,出宫危险,皇子们年幼,皇帝刚继位根基不稳,又没立皇储,若出宫在外有个万一,叫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云云。
其实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逼皇帝立储,也亏得皇帝硬扛住了,直到现在也没让太后如愿,杜大总管忽想通了什么似的,咧嘴笑了起来,跟着他跑来跑去的小厮和管事们互相对看一眼,互耸个肩,大总管别是忙晕喽!净傻笑咧!
奉命前来通传的太监拈着鼓鼓的荷包,满意的提醒大总管,“皇上交代了,不必大品相迎,哦,对了,皇上还说,只要杜二少奶奶接驾就好,其他人就不必出迎了!”圆脸太监笑呵呵,“皇上今儿来,是特地来看杜二少爷夫妇给杜大老爷绘的屏风,记得跟二少奶奶说一声。”
大总管忙道,“是,多谢刘公公提点。”说着又递给他一个荷包,这回的荷包是扁扁的,刘公公揉了揉,听到纸张的沙沙声,挑了挑眉。
“这是谢公公提醒。这些给跟您出宫来的兄弟们喝茶的。”说着大总管又递了个荷包。
一连三个荷包,有点多了,不过谁让皇帝难能出宫一趟,这独一份,就落在自家头上,皇帝身边的内侍可不是那么好巴结亲近的,不趁机好好巴结一下,都觉对不起自己啦!
范安阳接到通知,并不觉得有何意外,皇帝其实对书画很有兴趣,之前她大哥就曾悄悄跟她们透底,皇帝的御书房内室里,珍藏着当初严池他们画来募款的几幅画,其中有杜云寻,也有范安阳姐弟的,范安阳未在画上落款,但范安柏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他可是看着那几幅画从无到有,最后在募款会上筹得巨资。
范安柏曾跟范安阳说笑,“那天要是遇上皇帝,他开口要你给他画幅素描,你可别太意外啊!”
因此得知他们在画花卉屏风,他会好奇跑来看,似乎不足为奇。
虽然难掩兴奋,不过看主子很镇定,砚香她们也跟着镇定下来,范嬷嬷看着暗点头,“你们需依礼谨言慎行,切勿妄为,否则会给主子们惹祸的,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把你们的皮全给我绷紧了。”
“是。”砚香等乖顺点头,范嬷嬷又和范安阳商议,“墨香和砚月她们就别出去了,让她们看着屋子吧?”墨香快生了,砚月也有孕在身,而且砚月极美,成亲后那股子女人味的柔媚根本掩不住,很容易就勾人的。
范嬷嬷可不希望砚月入了皇帝的眼,而给主子们惹事。
砚月也很有自知之明,她在范安阳院里当差,就管针在线的事,等闲不常出来走动,墨香身子沉,有经验的嬷嬷们说,应该就在这几日了,范安阳打算让她生完,在别业坐月子,等满月了再回京,省得她捧着肚子一路颠回京去。
听范嬷嬷这么安排,她们两自是没有异议,有异议的人不在范安阳的院子里。
杜夫人听闻皇上要来,欣喜若狂,兴冲冲的就要往儿子屋里去,她得去为儿子和女儿打点见驾的穿著,还要叮嘱他们见驾时,要注意的事情。
虽然她也没见过皇帝,不过她进宫见过皇后和太后,想来应该都差不多吧?
“对了!老二媳妇什么都不懂,接驾这种事,不能交给她,走,跟我去找她。”杜夫人意气风发,满心欢喜的怀想着,若自己把这事办好,翁爹和相公就再也不能说自己不会管家了!
青青迟疑的提醒她,“夫人,您要不要先去叮嘱三少爷和二姑娘他们啊!”二少奶奶掌着当家大权,皇帝驾临是她表现的好机会,怎么可能轻易被夫人抢过大权?
还不如去盯牢两位小主子,要是三少爷或二姑娘在御前表现不好,相爷和大老爷肯定会为此怪罪夫人的,夫人都已经被夺了当家大权,万一再惹相爷生气……青青不敢往下想。
杜夫人却压根没搭理她,领着人满别业追着范安阳跑。
“呼呼呼,这三脚猫,怎么这么,会跑啊!”杜夫人扶着腰,气喘吁吁的抱怨着。
她们先往理事的小花厅,扑空之后,听说范安阳去大厨房看菜单了,怕皇上要在府里用膳,杜夫人便带人往大厨房去,谁知范安阳已经离开了!
问了范安阳的行踪,她又追过去,没想到追来追去就是没遇上,这会儿听闻皇上是要来看杜云寻的画,杜夫人便领人兴冲冲往杜相的外书房去。
她们紧赶慢赶的,总算来到外书房,问侍候的小厮,“二少奶奶可来过了?”
“没。”小厮们摇头答道,“夫人您要进去吗?”
“不用,我,我们在外头等。”杜夫人摇头,从青青手里接过帕子拭汗,可怜见的,她们这一路追着范安阳,总算赶到了她头前了!
杜夫人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外书房,外书房是幢两层楼三间不隔断的屋子,相爷和大老爷的书房就算她是当家主母也不能进,祝嬷嬷就是因为打探相爷的书房,而被扭放去官府的。
范安阳一个新媳妇何德何能,能进去里头?杜夫人恨得牙痒痒,手上的绣帕几乎要被扯碎了。
端来椅子要请她坐的小厮们,见状暗地里抖了下,夫人的样子好可怕啊!
杜夫人愤愤然坐下,一名机灵的小厮问过杜夫人身边的丫鬟,给杜夫人送来新沏的茶,正要送上,忽地传来娇怯怯的叫唤声!
“三少爷,三少爷,是您来了吗?”
“三少爷!奴家好想你啊!”莺声燕啼声声凄然,似有诉不尽的相思意。
杜夫人一阵恶寒,小厮讪讪的奉上茶,青青伸手接过,顺势问:“那是……”
“就大少爷送回京的那几位姐姐啊!”小厮们知道三少爷为了想要大少爷房里的丫鬟,这几天跟夫人闹得可凶了,因此在答话时,还不忘小心的打量着杜夫人的表情,就怕一言不合,杜夫人就翻脸。
“原来是她们啊!”这几个骚蹄子!老大媳妇这个没用的,都已经闹成这样了,竟然就这样摆着啥都不管,动不动就甩手回娘家去,老二媳妇更过份,一句那是大哥房里的事,她不敢管就撂开手,搞到现在,这几个骚蹄子还在府里,勾着她儿子。
若平日也还罢了!今儿皇上要御驾降临,怎能放纵她们还在那里发浪?
“二少奶奶怎么没让人把她们关起来?”
“关起来?”小厮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为何要把大少爷的丫鬟关起来。
杜夫人瞪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相爷和相公的书房,怎么都用这么不机灵的小厮侍候呢?
“一会儿皇上就要来看二少爷的画作,不把她们关起来,难道要任她们在那里叫嚷,扰了圣驾,你们担得起吗?”语罢,杜夫人气冲冲的甩下茶碗,“二少奶奶怎么还没来?”
“二少奶奶没说要过来啊!”从头到尾,二少奶奶都没说要来,也不知夫人怎么会以为二少奶奶会过来。
“你们怎么不早说?”杜夫人气得跺脚,昂首阔步似要找人开战大步离去。
小厮们挠挠头,“皇上有要来外书房吗?”
“不知道啊!大总管没派人来说,欸,咱们要不要去问下大总管啊!”
“去问一下好了!”其中老资格的小厮想了想,决定道,“不过不管皇上来不来,咱们都要再仔细打扫擦洗一遍,不然万一皇上来了,咱们就给相爷丢脸了!”
有道理,大家分头行事,有人打水四下擦拭,也有人去找大总管问清楚。
而杜夫人这厢,在二门上,问了看门的婆子,得知范安阳压根没往外院去,不禁气得跳脚,为何刚刚往外书房去时,没想到问看门婆子一下呢?那就不用白跑一趟啦!
范安阳早就回房,更衣梳洗,杜夫人上门时,她刚梳妆完毕。
杜夫人奔波了一早上,满脸油汗,脸上的妆早就花了,身上的衣服隐隐透出汗臭味,眼前范安阳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几乎让杜夫人气得吐一口老血。
“夫人来啦!大总管没让人通知您,皇上恩旨,您有孕在身不用接驾,省得跪来跪去,折腾了肚里的弟妹就不好。”
杜夫人心头一咯噔,这是不许她露脸?那她的儿女们呢?
“刚刚来传旨的公公说了,皇上这趟出宫是轻车简从,不希望劳师动众,所以三弟和二妹他们也不用接驾。”
不用接驾,等于不能露面,没有露脸的机会……她还想着儿子能得皇上青眼一举拔擢呢!怎么可以不让他不出来接驾?
“你,是你!是老二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是不是,所以皇上才不许云方和云蕾他们兄妹接驾的。”杜夫人开始歇斯底里了,指着范安阳的鼻子一通胡骂。
范安阳面无表情的由着她骂,杜夫人发现范安阳完全没反应后,气咻咻的咬着牙,心道,既然如此,就由着你出头去,到时候出丑丢脸,老头子和相公就知道压着自己捧高范安阳是不行的。
哼!既如此,我也就不提醒你,要把大少爷院里的丫鬟关起来,免得她们在皇上跟前乱叫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