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寻知这事在外头不好说,想了下,最后领他去严池在西山的别院,严池正在教训小徒弟,范安岳被盯的苦不堪言,听说杜云寻来了,忙窜出去求救。
杜云寻跟严池介绍一番后,便直言向跟师父借地方密谈。
严池没好气的把想跟过去的范安岳拉到身后,以隔绝暗卫头领那双满含兴趣的眼,“去吧!去吧!画室里没人。”
杜云寻便领暗卫头领去了画室,坐定后,杜云寻请他稍坐,自己亲去沏茶,不多时就捧来了两盏竹叶茶,暗卫头领闻到了竹香,轻笑,“你师父是个妙人。”
“他怕王大哥跟他抢徒弟。”
“你小舅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啊!”王大哥直言,“小小年纪才去冀州几日,就查到了鲁王世子隐瞒多年的秘密。”
杜云寻眼也没抬的道:“那是运气好。”
“干我们这行的,就怕运气不好。”
“他是家里么儿,真要让他走这行,会没人压得住他。”
王大哥闻言略沉思了下,最后道,“那可真可惜。”
杜云寻不欲纠缠此事,直接问,“王大哥,万家……”
王大哥便直接说了,原来当日急着要去冀州,他便把这事交代给两个手下,一个便是易容成厨娘的魏娘子,一个则是充做车夫的老刘,巧的是他跟原来万家的车夫老刘同姓,也是他先在外头和老刘搭讪,得知他和厨娘是老乡,早有意在一块儿,可是万家现在的境况,他们两不敢露馅。
老刘便寻了个机会,让他把厨娘约出去,再回到万家的,便是暗卫魏娘子和老刘了。
王大哥笑道:“原只是安排人进去好盯着他们,倒是没想到万家那些爷们的作为,吓到了那些仅剩的下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黄姨娘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邹姨娘想自己的儿女能光明正大喊自己一声娘,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本以为万家已经山穷水尽,没想到万夫人竟还藏了那么多钱。
万老太爷和几个儿子们游手好闲惯了,她攒着钱也是为了长远打算,却没想到,万老太爷他们为了手头紧,竟要铤而走险去绑架杜相的曾孙。
王大哥知道此事后,心道,若万家还有下人在,说不得犯事后,万家这些当主子的,会把事全推到下人头上去,还不如给这些下人一个机会,让他们全逃了,万家这些爷们若因没人去帮他们干这脏活儿,而就此罢手自然最好,如若不然,那就正好,一举把万家这些爷们全送进牢里去。
王大哥最是痛恨这种怀有异心的亲戚了,一经遇上,都巴不得狠狠的把人整治一番。
“复常老弟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吧?”
“这本就是我托王大哥的,怎么会怪你呢?”杜云寻淡淡的道,“王大哥家里的事都摆平了?”
呃,被戳到死穴了!
妻妾还是吵闹不休,不过他已另觅去处,而不往那个义妹住处去了,因之前杜云寻的提醒,他回家时不着痕迹的问过妻子,才赫然发现,原来妻子会处处跟自己拗着来,就是因这姑娘趁他不在时,来家里从中挑拨,让妻子对妾室和婆婆生隙,全心以为这姑娘是个好的,完全不知道,人家这是在为自己日后进门铺路呢!
得知这些,他哪还敢再与这姑娘亲近,万一那天自己不小心被算计,那可真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杜云寻拍拍他的肩头,王大哥看到满室的画作,忍不住问,“对了,你那些草稿画好了没?”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还没。”杜云寻想到那些草稿被皇上看了,还没画成油画,就已经被皇上盯上,心情就不太好,不过托王大哥之福,能让万家吃了记暗亏,倒真是意外之喜。“王大哥一会留下来用个饭吧?”
“在你师父这里吃啊?”王大哥眼睛闪闪发亮,杜云寻毫不客气的直接戳破他想拐范安岳的想法。
“是,不过你甭想拐小路进暗卫了,他肯定已经回家去了。”严池怎么可能放任小徒弟有被人拐走的可能,在他们进画室密谈后,便打发范安岳回家了。
王大哥立刻露出婉惜的神色,“他真是一颗好苗子啊!”
“那是我师父手底下那些人帮衬的,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半大小子,有这能耐?”
若没有严池手底下那些管事,范安岳空有整合的本领,没有管事们搜罗来的消息也无用武之地。
“哎,你不懂啊!我们的人都擅长搜罗消息,可能从这些消息寻找出有用的消息,那才是最缺的人才啊!你小舅子就是这样的人啊!”人才难寻啊!
“总之你别想了!”杜云寻直接打断他,起身去找严池。
当晚回家,他便跟范安阳提了一声,范安阳愣愣的应了一下,拿着杜云寻换下的外衣呆呆的看他径直进了浴间。
等他出来,才开口问;“那还是得防着他们吧?”
“这个自然,回头我跟祖父说一声,暗地里调几个护卫过去帮忙守着院门,还有那两个婆子,现在不好换下她们,省得那个简婆子生疑,你让人跟她们说,让她们小心些,此番立了功,就给她们两一个大封红。”
范安阳有些迟疑的开口,“给封红,倒不如许她们孙子个差事。”
她已经查过,这两个看门婆子家里食指繁浩,给个封红只是暂时过得好些,还不如许她们孙子差事,有个固定的收入,又不会在外头闲着净惹事。
“她们若有心,自己会说。”杜云寻上床搂住妻子,在她耳边说了王大哥今天对范安岳很感兴趣的事。
“他不会想把小路招去做暗卫吧?”
“难说。”杜云寻长叹一声,“就怕他找皇上说去。”
范安阳摇头,杜云寻被皇上看中,和暗卫一起出京办事,虽是得皇帝看重,但到底不是正经做官的路子,若范安岳也走上同样的路,只怕祖父他们会不喜吧?
夜幕低垂,万夫人总算是完全清醒了,几个媳妇扶着她坐起来,她已然知道家里的下人们逃了,气恼的捶床质问,“你们全都睡死了?那么多人,还把家里的车给赶走了,你们竟然毫无所觉?”
姑娘们如同鹌鹑一样,乖顺垂头缩在角落,几个媳妇们抹泪委屈的回道,“都是媳妇们的错。”这种时候老实认错就对了!
万家的爷们宿醉未醒,脑袋瓜子还隐隐作痛呢!一个个醉眼惺忪的委颓在椅中,厨娘不见了,没人煮醒酒汤给他们喝,大老爷抚着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的妾室黄姨娘逃了。
“娘,您说,咱们要去报官吗?”
“报官?怎么去衙门?”三奶奶尖酸的问,“车、马都没了,要走路去?”
昏昏欲睡的七老爷听到走路二字,忙摇头大声喊道,“我不去,我可不去啊!”上回去京里堵杜家人,就把他吓坏了,因此听到走路二字,他张嘴就抗议。
万夫人病未好透,又喝了加料的药,昏睡近一天才完全醒,精神不济很正常,又被气得脑子昏昏,听到媳妇和儿子们拌嘴,不由来气。
“行啦!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现在天也黑了,有什么事,只能等明天再说了。”万夫人开始赶人,屋里不打算留一个人,可媳妇和孙女们怎么放心,孙子们却是二话不说起身走了。
他们几个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说下雨天凉好睡,也不该睡得那么沉,一点声响都没听见,祖父和父亲、叔伯们在堂屋喝醉了,没听到声音很正常,娘亲和伯娘、婶娘白日要做针线活,还要带年幼的弟妹,如今没奶娘丫鬟帮着照看,小的睡着了,她们便睡了,但不应该那么沉,她们带着孩子一起睡,最是浅眠才对,竟然也没被吵醒,这实在不合理。
三房的儿子万润福想到这儿,张口欲言,却被万润礼拦住,把他扯出门后,才道,“别多嘴。”
“咱们昨儿显然是被人下药了。”
逃走的下人里有个厨娘,谁下的手不言可谕。
只是,厨娘为何会挑昨夜动手?万润礼想不明白,万润福几个也想不明白。
万夫人发火赶人,几个儿媳妇们再不愿,也只得乖乖从命。
虽然屋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但万夫人就是觉得很不安,等人都走光了,她才慢慢坐起,扶着椅、摸着柜,慢慢走去锁门,才走这么几步路就已经喘得不行。
她只得在明间的椅子坐下休息,待稍微喘过气来,才又走回房,取了油灯,直接走到床后,把油灯放在床后的箱笼上,然后蹲下伸手在床板摸索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按了一下床板,前一晚让黄姨娘两个费尽心力想打开的暗格就弹开了。
看到里头空无一物,万夫人脑袋一片空白,木匣呢?卖身契呢?房契、地契呢?最重要的是,她的那些银票呢?
完了!真的完了!
万大老爷几个出去之后,又窝到堂屋去想喝酒,喊了半天,却没人端下酒菜来,当然也没人送酒过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家里的下人们全跑啦!厨娘,没了!小厮,也没啦!当然,貌美的丫鬟更是早早就没啦!他们家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的啊!
都是杜家,都是他们的错,要不是杜大老爷和他们撕破脸,他们的铺子生意不会大不如前,日子不会过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他们的错!
“大哥,你那天不是说,有办法从杜家弄钱吗?让我们等,是要等到几时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