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子皱着眉头看着大侄子,心道,他侄儿这般出众,就算娶大燕公主也绝不辱没对方的,但现在大燕没有适龄的公主了,难道要让大侄儿屈就大燕朝臣家的姑娘?
“南蛮皇帝实在狡猾,竟然不应咱们所求,兀自给大燕的公主赐了婚。”嘉宁郡主生气的拍桌怒道。
“你要真想嫁怀王,最好是别再说大燕皇帝是南蛮,也甭说他狡猾。”嘉宝郡王冷冷的看妹妹一眼。
嘉宁郡主恼了,“我是为你不平耶!”
“那还真是多谢妹妹了。”嘉宝郡王淡淡的道,不再埋会妹妹,嘉宁郡主气恼的一跺脚,就坐到五王子身边不再说话,五王子不掺和他们兄妹拌嘴,等他们闭嘴了,才和大侄儿商量对策。
嘉宁郡主却不耐烦听他们说这些,起身要出去,嘉宝郡王生怕她去找怀王,忙出声让侍从拦她,嘉宁郡主扬起鞭子抽向他们,侍从急退,鞭子尾端还是甩到他们身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嘉宁郡主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还不快跟上去。”见侄女已经跑出去,五王子赶忙催人跟上去。
“真是个不省心的。”嘉宝郡王看着妹妹的背影骂了一句,回过头朝叔父歉意微笑。
五王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示侄儿坐下,重新讨论对策。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把嘉宁郡主嫁给莫少将军,然后嘉宝郡王向大燕皇帝求娶四公主,可是也不知大燕皇帝抽什么风,竟然毫无征兆的就把四公主许了人。
“现在怎么办?”他们讨论了好几个方案,让嘉宝郡王求娶宗室女,但宗室女适龄的,父兄在朝握有重权的,几乎没有,那么就只能降低要求,不用宗室女,选重臣之女也行。
然而大燕皇帝会乐见重臣与他们羌部结亲吗?叔侄两左思右想,又找来部下讨论,直到月上中天,仍是没有结论,奉命侍候这些贵客的仆役们,暗自觉得好笑,以为他们大燕是菜市啊!由着他们拿捏的,要娶谁要嫁谁,由他们说了算?
四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了,楚秀宁的一双儿女婚事也订下了,楚秀宁暗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庆幸,幸好皇帝没真允了自己,拿她女儿去和亲啊!
倒是鲁王世子夫人有点遗憾,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把女儿嫁给七长公主的儿子去呢?
好歹那是太后的外孙,皇帝的外甥,又有侯位在身,有他们鲁王府撑腰,不怕七长公主的公婆和大伯子他们作怪。
想到女儿在杨家也不知过得是好是歹,鲁王世子夫人就心痛如绞,她三番两次派人去杨家,想要接女儿回府小住,不止是被拒绝而已,连女儿的面都没见着啊!
天下父母心,叫她怎能不操心女儿呢?
同样为儿女操碎心的,还有高家三夫人。
高三老爷原就没什么能耐,不像二老爷和四老爷,还能谋个外放什么的,他不过一个闲职,连实差都补不上,寻什么外放,就算想学四老爷那样,谋个学政来当当,都因才学太差,就算看在他爹的份上,都没人敢应承。
丈夫没出息,儿子又被她宠坏了,只会拿钱玩乐,就没做过什么正经事。算计着给女儿攀附门好亲事,没想到会落空,现在女儿年纪不小了,婚事却还是没着落,叫她怎么不忧心。
原本仗着婆婆撑腰,想着强压大嫂一头,逼着大嫂允诺让女儿嫁去杜家,现在她相中的好女婿已经娶了新妻,带着儿女去了任上,她早前安插收买的人手却被梳理清了出来。
她冷静下来才发现,之前为了收买人念念身边的人花费不少,她手上的现银去了近半,剩下的这些,要张罗儿子的聘礼,女儿的嫁妆,怎么算这钱都轧不过来啊!
高三夫人愁煞了,拿着算筹在屋里,和心腹盘着帐,看搅有没有那里漏算掉了。
可是算来算去,这账面上的钱没多出来,还少了近百两,高三夫人急坏了,忙把管铺面的心腹喊来,一问之下才晓得,竟是儿子去铺子帐上取走的。
“他拿这么多钱要做什么?”
“少爷身边的小厮说,少爷看上了一盒极珍贵的墨,想要买下来送给夫子做寿礼的。”
墨?寿礼?
高三夫人头疼欲裂,他老娘都快为钱愁死了,他竟然拿这么大一笔钱去给他的先生置寿礼,却没先告诉自己一声,做他老娘二十多年,他怎么就没给自己笀礼啊?
心腹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高三夫人在想什么,明明之前是她自己交代少爷,要用心对待先生,不可轻慢了,那知道先生做寿,少爷备盒墨送去,有什么不对呢?
她们不知,这并没有错,问题在于高三夫人觉得儿子出手太过,他大可以买盒便宜一点的墨送去做寿礼的。
“为了一百两的墨大发雷霆?”高大夫人端着茶碗问。
“是啊!尚书夫人知道了,把三夫人叫去痛骂了一顿。”来回事的婆子抿着嘴边笑边回答。
高大夫人噙着笑花,“嗯,如星,给柳嬷嬷赏。”
“是。”大丫鬟笑吟吟的走上前,给那回事的婆子一个荷包,柳嬷嬷捏着荷包,感觉到里头硬硬的一大块,笑容更深忙弯腰道谢。
“行啦!尚书夫人那边若有什么事情,记得脚程快些来跟我说一声便是。”
“是是是,大夫人您放心,回头有什么消息,奴婢一准儿立马来跟您说。”
高大夫人点点头示意大丫鬟领她出去,“三房那个宝贝儿子今年多大了?”
大丫鬟们算了下,才回答,“三房的七少爷今年十九了。”
“十九了啊!也该成亲了吧?”
“还没呢!听说之前三夫人想着要等七少爷考上功名再来成家,只是七少爷屡试不中,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
外头清风徐徐,院子里竹叶沙沙作响,这里是高大夫人嫁妆别院,老祖宗如今每年都跟她到此处住下,高尚书夫人已经不敢再把孙女儿们塞过来,只是隔三岔五会带着高三夫人和孙女、孙媳妇们过来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自念念姐弟跟着父亲去任上后,精气神就不再似往常那么好,好像她憋着一股劲儿,就是为了她们姐弟两。
想着她们姐弟有父亲照顾,继母还是长孙媳的干女儿,她们姐弟身边侍候的,又都是长孙媳精心挑选的,想来,就算她立时闭上去,去了九泉底下,见到她那曾长孙女也能有个交代了,所以老人家的精神就不似以前那么好了。
高大夫人心疼她,总是变着花样,想逗老人家开心,可惜老人家精神不济,看戏听书总是没两下就睡过去了。
高大老爷知道后,只叫妻子别再折腾,免得老人家受累,只消邀请交好的亲朋时不时带着小辈们来看望老人家就好。
这交好的亲朋也得精挑细选过,要是孩子怕生怕老人家的,也不好请人带来,否则没让老人家开怀,反惹老人家不快,就不好。
高大夫人颌首,就点了娘家的侄儿、侄孙,和范安阳母子,以及丁家姐妹母子。
自家侄孙差不多十岁上下,老祖宗喜欢乖巧会读书的孩子,她都请人家带男孩子来,想着阳气旺些,要是邀女孩来,就怕老祖宗记挂小念念。
范安阳的儿子小煦小朋友是个不怕生的,和他差不多时间出生的表兄弟们,也都是好脾性的,这一群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正是最好玩的年纪,拿个绑了彩带的摇铃逗他们走路,就能跟人家玩半天,就算跌了,也不哭,拍一拍就又爬起来继续玩。
看得老祖宗开心得很。
这天,范安阳让人把儿子收拾好,要带他去高大夫人别院赴约时,忽然看到墨香面色凝重的进屋来。
“怎么了?”
“高家老祖宗去了。”
范安阳愣了下,坐在炕上半晌没说话。
贺璋家的几个忙拉着墨香问,“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
“说是一早丫鬟进屋侍候老人家起身,才发现人不知几时去了,来人说,老人家面带笑容,好像放下了心中重担似的。”
高家老祖宗对高明亭的事,一直觉得对长孙夫妻过意不去,高明亭的早逝,留下的一双儿女还这么小,家里祖母和叔婶不想怎么帮她照顾孩子,只想着从中扒取好处,老人家看在眼里,焉有不伤心的。
如今诸事底定,老祖宗算是放下心中大石,这口气一散,人也就去了。
范安阳叹了口气,让人把儿子抱下去,自个儿换了身衣服,便往高大夫人的别院去。
高家老祖宗这一去,高尚书丁忧,高三夫人可以不必急着筹儿女嫁聘要用的钱财了。
高大老爷是长孙,也要丁忧,不过他只需守孝一年,高尚书需要守孝三年,还有高二老爷和四老爷他们,高尚书年岁不小了,守孝三年后,他还能撑多久?皇帝会起复他吗?
高大老爷父子好说,都是凭自己的能力考上功名,并在任上表现优秀的,等他们出了孝期,又有杜相这亲家、王家干亲在朝堂上,起复之事不愁,二老爷和四老爷就麻烦点,他们能力没高大老爷父子那么好,不过,他们都是有官身在,等出孝,高大老爷帮着活动一番,一样外放去,应该不难。
唯一犯难的,当数高三老爷了!
他这官职是因其父而来,等高三老爷出孝,他爹还在守制呢!想做官,只怕是难了!
老祖宗过世的消息传到高家别院,高尚书上朝去了不在府里,高尚书夫人整个人都懵了,头顶上那座大山没啦!可为什么,她不觉得高兴,反倒觉得一片茫然呢?
高三夫人如遭雷劈,老祖宗没了,公爹要丁忧,丈夫也要丁忧,儿子和女儿的婚事怎么办啊?那个老虔婆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好歹等她把儿媳妇娶进门,女儿嫁出去再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