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来宝和和许贵这回随杜云寻出门都受了伤回来,方嬷嬷便与杜总管商量,先从杜府调两个小厮过来侍候,杜总管自是巴不得,一口气调了八个小厮过来,反把方嬷嬷吓到。
看方嬷嬷面色不豫,带着人过来的小管事满脸堆笑跟她说:“嬷嬷勿恼,杜总管让我们过来请二少爷挑顺眼的留下,不是八个人全留下来。”
方嬷嬷这才转了脸色,“有劳朱管事了,你们随我来。”
常苑虽及不上杜府的规模,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杜云寻的画室就在正房后的小阁,杜云寻不打算另收小厮,方嬷嬷劝道:“您不时要出门,在外头总是要人帮着跑腿,总不能所有事都您自个儿来吧?万一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
方嬷嬷心疼孙子,也怕孙子的差事被人顶了,却不能因为如此,就让二少爷身边没人侍候!
杜云寻想了下便同意了,一一问过那八个人之后,却是留下四个,两个年纪稍长,约莫二十,另两个比方来宝他们还小,顶多十岁。
“就他们吧!回头若有缺再说。”说完,就又埋首画画去了。
方嬷嬷安排那四个留下来的小厮们住处,朱管事差事办完径自去找方嬷嬷丈夫方七说话,另四个没被挑中的,则替留下的那几个回去取行李。
年纪最大的是二十一岁的苏大郎,其次是二十岁的王宝,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沉稳,十岁的顾福生得清秀,八岁的柳超笑起来很可爱,方嬷嬷问了他们几句,发现柳超年纪最小,却是最机灵,反之年纪最大的苏大郎沉稳憨厚,有着一身蛮力。
王宝识字还会算账,顾福也识字,还会点拳脚功夫。
方嬷嬷不禁为自家孙子的前途有点烦恼了!
因为卫放留在湖乐卫所没回来,但方嬷嬷还是把他的屋子留着,她把苏大郎和柳超安排在他左邻,顾福和王宝则是住在右侧,这么一来,倒座这边的屋子都住满了。
倚翠和何厨娘、朱厨娘及小丫都来帮忙收拾屋子,近午时,因吃饭的人变多了,朱厨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自朱厨娘来后就没下厨的何厨娘也进厨房去帮忙,就是小丫也被她娘喊去帮忙做粗活儿。
好不容易终于收拾好,倚翠将抹布拧干晾挂起来后,才小声的问方嬷嬷,“二少爷留了他们四个,是不是打算带他们进京?”
方嬷嬷点头,忧心的道:“我家阿宝这回伤得虽比许家阿贵轻,二少爷体恤,让他好好养伤,看来这趟进京是用不上他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倚翠安慰她几句,方嬷嬷自己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二少爷就要成亲,咱们两肯定是要跟回去帮忙的,不知二少爷婚后,是要再回广陵来,还是就在京里住下?”
倚翠这回可敲醒了方嬷嬷,是啊!当初南下是因老太爷厌烦了老夫人和夫人频频试探,想要再嫁个万家女到杜家来,所以才让两位少爷到广陵书院来读书。
大少爷成亲后,两位少爷都有了官身,皇帝虽未授实职,却是令同年进士各自返乡,差事后定,后来文科暂缓先办了武举,武举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皇帝前些日子宣布,明年文科、武举一起举行,只是日期错开,文科先考武举压后几日,若有人文武双全,想要考文科又想考武举,再是方便不过。
方嬷嬷想到杜云寻留在广陵杜府里的许嬷嬷等人,不由头疼,“要是全过来,咱们这宅子就这么大,哪住得下,可是一直把人留在府里,又怕那一位要多想。”
“那一位如今可算是明白了,那刘奶娘就没安好心眼儿,她家女儿嫁不嫁人,嫁谁家,都是她家拿的主意,出了事就推说是那一位的主意!”倚翠说起刘奶娘就摇头。
“我瞧着范大少爷和七少爷都是心疼六姑娘的,范太傅和咱们相爷订这门亲,这陪嫁怕是会越过那一位吧?到时候那一位不会又生事吧?”
“回了京,有长辈在,她身边的人换过一茬又一茬了,现在的那几个心眼可比之前那几个要亮多啦!”方嬷嬷边说边同倚翠往厨房去,小丫提着食盒过来,看到她们灿烂一笑。
“饭都煮好了!我娘要我先给新来的兄弟们送饭来,婶子的和姐姐的都在厨房里。”
方嬷嬷颌首,又问:“二少爷的呢?”
“哦,二少爷方才去范府了!婶子没看到二少爷出去?”大丫歪着头问。
去范府?“怎么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过去?”
“范家大少爷他们回来了,所以派人来请二少爷过去吃饭。”大丫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嘴,又道:“婶子,二少爷的饭菜没人吃,好可怜啊!可不可以给我吃啊?”
“就知道你嘴馋,行,婶子回头跟你娘说,把二少爷的饭菜都给你啦!”
大丫闻言开心的笑咧了嘴,然后才看到手上的食盒,“我先给他们送饭去,谢谢婶子了!”
看着大丫蹦蹦跳跳的跑走了,方嬷嬷不禁摇头,“嬷嬷,大丫她们母女到时候也要跟咱们进京吗?”
呃……方嬷嬷忽然发现,二少爷什么都不说,她这个管家怎么做事啊!
※
范府正在打包行李,范安阳要回京嫁人,范安柏兄弟要送嫁,自然要同进同出,范总管和贺璋家的有条不紊指挥若定,范安柏看了心中大定,见杜云寻进来,不禁摆起脸色,“便宜你了!”
杜云寻没头没脑被数落,却神色淡定回他:“她是你妹,这总是不变的。”
这话安抚了范安柏,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范安岳却是跳上椅子揪着杜云寻的衣襟,“你和那个刘贱人是怎么回事?为何她都嫁人了,还想着要悔婚嫁给你?”
“不知道,那对母女脑子有病,你问我,我问哪个去?”杜云寻没好气的说。
打一开始他就觉得刘奶娘脑子有病。
身为奶娘,跟着奶大的姑娘出阁,首要做的不是要帮她的主子在婆家站稳脚跟吗?她没侍候好孕中不适的主子,还趁主子不适帮管家时,苛扣主子小叔的用度,就算他这位二少爷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但到底是正经主子,比她主子的地位还要稳固的多,她来挑衅他,不是摆明了扯她主子的后腿吗?
他那大嫂脑子也不清楚,把个中饱私囊贪墨公中的婆娘当宝,把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女儿当草,有钱有闲给她奶娘的女儿添嫁妆,没时间搭理她自己女儿。
他听方嬷嬷说了,方奶娘和许嬷嬷帮着给小念念做新衣,方嬷嬷问他,赵家姐妹还在府里住着,秋风起秋衣都没备,要是传了出去,可要让人说杜家苛待亲戚了。
杜云寻没回答她,只让她看着办,反正甭以他的名义去做就好,省得那两姐妹起心思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范安岳还不知道,杜云寻上次去梅州接回来的赵家姐妹呢!这时听杜云寻这么说,便松开手,“都闹进衙门了,真与你没关系?”
“你当我脾气真那么好?她娘偷我的东西,亏待我院子里的人,我还对她有意思?”杜云寻丢一个你没病的眼神给他,范安岳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我听范总管说,那天上堂,你哥带着你嫂子去旁听了?”
“是啊!我也去了,听完之后,我那位好大嫂被气昏过去,这几天都躲屋里不敢见人。”
范安柏让他坐,又让丫鬟们上茶水,范安柏问起严筠的事,又问他们兄弟的伤势,以及崔家的后续发展,杜云寻则问他此行收获。
范安柏轻描淡写一语带过,杜云寻便不多问,改说起进京的时间及计划来。
“既然姚都指挥使要安排赵褚进京,不如咱们就跟他们一起吧?你们师父不也要同行?”范安柏问。
杜云寻沉了脸,将事情跟他们兄弟细说,范安柏虽黑了脸,却还是劝杜云寻,“他也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的,再说他是你们两个的师父,明知他要进京,咱们却故意跟他们错开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抬手制止了欲开口的杜云寻。
“忍一时气,是有好处的。”范安柏嘴角微翘,“他自觉亏欠阿昭,便会加倍待她好,严筠本就与阿昭合得来,拖累阿昭,她必心怀歉疚,有这样两位在,对阿昭来说,只有好处。”
杜云寻当然知道,只是赵褚此人背后麻烦多多,富阳侯要是知道,当年的事还留着这么个大活人在,肯定不会让他顺利进京。
范安柏以指在桌上轻敲,范安岳朝杜云寻微笑,“先不管这个,你大嫂如今病了,这回进京,她是要留在广陵养病,还是跟着进京?小念念怎么办?”
杜云寻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看大哥的意思是打算让她回京养病,还不知大哥的差事会是在京里,还是外放,府里有夫人在,大嫂又是个胡涂的……”
虽然跟这位嫂子不对付,但他并不乐见她出意外,因为那就表示小念念会跟他们兄妹一样,成为没娘的孩子。
范安柏放心了,会心软总比铁石心肠好。
“对了!之前你去梅州帮你舅母的忙,事情办得如何了?”范安柏在杜云寻松了一口气时,突然问及此事,让杜云寻有些反应不及。
杜云寻深吸口气,见范安岳眨巴着跟他姐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杜云寻忽有些恍惚,便将赵家姐妹的事说了出来。
范安柏颌首,“幸好你带了丫鬟和仆妇同去,你可问过你大哥,我们回京,她们姐妹如何处置?”
送她们回去很显然是不可行,留在广陵杜府,让她们姐妹一直住下去?这也不成,杜云寻那位舅母不派人来接,就这样把她们姐妹晾在这儿,若是杜大少奶奶能担起来,帮着她们嫁出去,也就算了,偏偏杜大少奶奶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諻论让她去帮这两个小姑娘了!
带着进京嘛!进了京要怎么安排她们?
真是麻烦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