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阳侯府非常热闹,世子夫妻及二房的少爷、少奶奶们,正为年底奉帐、收受年礼等事忙得脚不沾地,便把宴会一事全交给大房去办。
大房的少爷们忙着四处搜罗特殊食材,以期当天能一鸣惊人,另外还要投东靖国三王子所好,挑选容貌姣好身段窈窕的美娇娘,少奶奶们除了要布置宴会场地,还要忙着置办行头,身为主人家,总不好被客人给比下去吧!
府里其他几房的夫人及少奶奶们看着眼红,要知这宴会所有的开销,全来自公中,平日家里的女眷们邀宴,世子夫人虽不插手,但这帐,可都要经过她核定才能领钱,这次,世子夫人却是完全撒手不管,而是将宴会的一切用度单独立帐,不需她核定,就能直接支钱。
办一场宴会的油水可是极其丰厚的,尤其这帐又不必经过世子夫人核可,等于是给大房送了个钱袋子,要多少就给多少啊!
楚明心这厢接到她娘亲派人送来的消息,心情大好,想着不久之后,就能离开这个禁锢住她的地方。
丫鬟们也很高兴,她们在鲁王府时,可是世子夫人身边得用的,走到那儿都是人拍捧的对象,那像现在,杨家人几乎把她们主仆当贼来防,等闲不许出院子,出府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能离开杨家回王府去,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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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杜云寻从太学出来,就看到莫世子站在门外大树下,小厮靠上前来,“莫世子在这里等您好一会儿了!”
杜云寻点头,慢慢踱到莫世子身边,莫世子目色迷离的看着太学,“当年若不是因为腿疾,我也要进太学读书的。”
“嗯,世子是来找我的?”
“是。”莫世子直接了当的回答。
范安岳送来的那个小姑娘隔天就醒了,她一看到尤大画师就哭不停,像是有满腹委屈,终于找到亲人可以诉苦啦!尤大画师也跟着哭,莫世子和杜云寻夫妻也很想哭,能不能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来哭啊?
这样吊人胃口是很不道德的事啊!
好不容易把一老一小哄得住了口,才总算从那姑娘嘴里得知到底发生何事。
尤大画师的大弟子姓钱,名有才,在梅州、纪州及湖州等地都开了书画铺子,他年事已高,铺子的事全都交给了独子钱富贵,也就是这姑娘钱书春的爹,钱富贵不会画画,怎么教都教不会,让钱有才觉得极挫败,把希望放在孙辈身上,可惜,钱富贵的老婆只生了钱书春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不过钱富贵有庶子三个,分别是不同妾室所出。
钱富贵画技不成,但做生意尚可,他把孩子们带在身边,让他们自小就耳濡目染,满十六岁就让他们各带着人,去开设新的书画铺子,与钱书春感情最好的二哥钱书权便去了平州。
钱书春说到她二哥就红了眼,她二哥铺子的掌柜被人打死,去查案的通判也被那人的主子给杀了,那个主子的靠山听说是京里的权贵,事发之后,他们的一个管事便派人把她二哥一家全给拘了起了,想要逼他们撤消案子。
没了小厮杀人的案子,通判被杀一事,就能推说是误会是意外。
钱有才父子得知消息便昏了过去,钱有才没醒来,就这么去了,钱富贵底子较好,受了这个打击勉强撑着,在长子钱书江的陪伴下赶往平州,么儿钱书成则坐镇家中,他们才出门,钱府便让人包围,钱书成暗道不好,当晚就悄悄让人把妹妹送出府,嘱咐她进京找尤大画师帮忙。
钱书春不是养在深闺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带着丫鬟和护卫一路急赶进京,只是没想到,她带出门的人中有人被收买了,趁她们不备时,在她们的吃食里下药,几个护卫是最先倒下的,丫鬟们护着她逃命,却都被那个护卫给杀了,她逃进京,那人也一路追进京。
那人是跟着她出府的,自然是知道她的目的地,摆脱他的追杀后,她不敢贸然前往靖南侯府,而是往严府去,可是自小就听祖父说,严池和太师祖不睦,她怕进了严府,反被人拿捏住,抵死不敢进严府。
尤大画师知道大弟子过世,伤心不已,莫世子哪还敢留他在杜府,趁他昏睡便把他送回府去。
他不敢贸然把钱书春带回府去,怕追杀她的那个人不知躲在哪里守株待兔。
“查清楚了,她家那个被收买的护卫姓贾,前两天被人发现,死在我家附近的一处土地庙里头。”莫世子摇头,“看来是被收买他的人给灭口的。”
杜云寻面色沉重,“你要把钱姑娘接回府去?”
“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你家。”莫世子长叹一声,“我已经让人去纪州钱家老宅看钱家的情况如何。”
“那平州……”
“也派人去了。”
杜云寻沉吟片刻才对他道,“我听说云渡飞在平州闯祸了,鲁王世子派去帮衬他的掌柜匆匆赶往平州,云府里住着的鲁王府侍卫,紧跟着动静有些大啊!”
云渡飞是靠踩着严池父女出的名,最近又勾搭了单家的小辈为他做事,因此严池一直派人盯着他,单珏城不止派人盯着他,还让人搜集云家的消息,云渡飞在平州杀了人,杜云寻这里比鲁王世子还早接到消息。
鲁王世子派去湖州帮云渡飞打理事情的游掌柜,匆忙赶往平州之后,鲁王府的护卫不是从湖州赶往平州,就是在经过湖州时惊扰了街上的百姓,打翻了不少东西,无辜受害的店家找上云家索赔,还吃了闭门羹,那些小商家们把云家告上官府。
丁二舅是地方父母官,接到此案深感头痛不已,忍不住修书和老母亲诉苦。
丁老夫人接到儿子的抱怨,自然要了解一下情况,一来二去,杜云寻也就晓得了,他倒是没想到,范安岳带来的姑娘,竟与云渡飞一案有关系。
莫世子冷笑,“云渡飞一个画师,大老远的跑去平州,跟我师侄孙开的书画铺子过不去,为的是什么?因为这事,我大师兄死了,师父忧伤过甚,如今病倒在床,我是不可能放过云渡飞那个小人的。”
杜云寻点头,“他早就被我师父逐出师门,莫世子尽管放手去做。”
莫世子特地跑来,大概是严池会因他出手惩治云渡飞,而和尤大画师生隙吧!
“严先生说的?”
“你又不是知道,云渡飞当年做过些什么,再说,杀人犯法,本就该受国法制裁。”杜云寻提醒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世人都知晓云渡飞做了什么,让鲁王世子的人无法帮着他抵赖掉杀人罪名。
莫世子颌首,径直回府去布置一切,杜云寻回府,让范安阳安排人送那位钱姑娘去南靖侯府。
于此同时,富阳侯府的宴会也开始了。
四方馆史亲自把贵客们送上马车,看着他们在各自的护卫下缓缓离开四方馆,直到最后一道身影都消失在街道,才吁了口气,命人关上门回官厅休息。
杨家邀宴,自然不能少了众皇子、亲王们,怀王带着两位侧妃前来,怀王妃前不久小产不克出席,诚王夫妻偶染风寒,也不方便出席,平王跟怀王一样,也是带着侧妃前来,雍王、庆王是婉拒邀约,宁王也是带着侧妃出席。
若是只有一位王爷带着侧妃出席倒也罢了,可是三位出席的王爷都没带正妃来,而是带着侧妃,这就引人关注了。
杨大少奶奶心里头暗嘀咕,可是面上却丝毫未显,怀王和平王是富阳侯的外孙,他们两是由富阳侯世子亲迎,北齐右翼狼王和东靖国三王子抵达时,世子更是扶着老父亲迎。
羌部五王子带着侄儿、侄女随后而至,富阳侯看着五王子时,那眼里燃着雄雄恨火,差点让五王子站不稳,他低声询问侍从,“为何富阳侯对我们如此仇恨?”
侍从立时提醒他,“王爷您忘啦!他的长子是死在咱们羌部前楼氏大王的手里。”
可是楼氏大王也死啦!羌部的楼氏王朝因此断送,要说有怨,那也是他们前王室楼氏一族对富阳侯杨家有怨吧!瞪他做什么呢?
却不知在富阳侯扭曲的脑子里,黎氏是窃占了他同父异母弟弟的王位,若他那弟弟不死,羌部就等同于还在他杨家的手里!他日九泉之下,见着父亲,他可无愧于心的对父亲说,我做到了!羌部和大燕都被我杨家一手掌控住。
可是,当今迟迟不立太子,怀王自成亲后就与他杨家渐行渐远,知道他大舅没了,虽是来上过香,和自己说过话,但同从前相比,那曾经有过的依赖、亲密都已不复在,取而代之的冷淡的客套场面话。
女儿杨妃更是不顾他早与人议定平王的婚事,而给平王另择淑媛,害他失信于人,太后缠绵病榻,对宫廷早已失了掌控,他们不再如从前那样,想进宫就能进宫,没有事先递牌子就只能望宫门兴叹。
他把长子派去西北,就是盼着他与幼弟连手里应外合,把肃州拿下,从而逼皇帝立怀王为太子,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会意图刺杀自己的亲叔叔,最后还死在亲叔的手里。
富阳侯冲北齐右翼狼王露出善意的笑容,右翼狼王却只咧咧嘴算是回应,富阳侯心里憋气,又与东靖国三王子闲话家常,东靖国三王子心不在焉的虚应了事,他的一双眼全盯在侍候的丫鬟们身上。
怀王的两位侧妃看了直皱眉,却不好说什么,宁王侧妃年纪最轻,还不知祸从口中的道理,对着宁王嗲声撒娇,一边还扯着宁王的手摇着道,“东靖国三王子那双眼好惹人嫌啊!”
“你别看就是。”宁王安抚佳人,抬眼看到两位兄长冲着他笑,再看人家的侧妃们规矩的站在兄长们身后,再看自己身边这女人故作姿态的样子,觉得她让自己没面子,遂用力扯回自己的手,“站后边去,规矩点。”
当着众人的面,被宁王这样对待,宁王侧妃觉得委屈,头一低便掉下泪来,灯下美人垂泪令在场男人们看了都觉心疼,其中尤以东靖国三王子为最,他直接掏出条帕子上前来,亲自为美人拭泪,让在场所有人全看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