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丁老夫人坐镇,杜夫人就是想翻出什么风浪,也翻不起来,至于万家?又不是杜夫人生孩子,万家人来添什么乱?在门前收了万夫人遣人送来的礼,就打发人走了。
万夫人知道了气得跳脚,大骂丁老夫人和范安阳两,可到底没奈何!只能徒负呼呼。
杜夫人身边侍候的丫鬟、仆妇七手八脚的把人送回房去,杜云蕾看到她娘一脸惨白,焦急的上前追问,杜夫人被继子那一噎,好好的盘算被打坏了,心气未平,一时半会儿的,且回不上话。
杜云蕾只问身边侍候的,面对旧主,莲月张嘴就要回话,芳月狠狠的踢了她一脚,抢在头里道:“二姑娘,夫人累着了,先侍候夫人歇下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
芳月这话说的,让杜云蕾乖乖点头,是啊!急什么,她娘的身子要紧。让芳月和莲月扶着她娘进屋去洗漱,梅月机灵的问起夫人身边新进的丫鬟和仆妇们。
这些人刚进府不久,才堪堪摸明白,原来她们侍候的夫人是继室,之前因故惹恼了老太爷和大老爷,连家都交给个未及笄的小媳妇管,跟着她前途能有多好?倒不如巴着小主子们呢!
因此杜云蕾一问,她们就倒豆子似的全说了,话里话外隐隐对杜夫人的不满,及对杜云蕾的讨好巴结浓厚。
这些人眼毒,杜夫人一个大人且混到当家主母没了当家大权,她身边的人全换过,她们这些新进府的,能在她身边讨着什么好?二少爷已经成亲,二少奶奶当着家,身边人多着,她们想攀结也攀不上,也就二姑娘这里,有点希望了!
一年大二年小的,二姑娘总要出嫁,她们这几年在二姑娘身上多下点力,等她要出嫁了,夫人总要给女儿带人去,她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杜云蕾哪想得到,眼前这些人心中所想,她听到她娘不管不顾的跪地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娘这样做,不就是昨日严嬷嬷跟她上课时说的要挟吗?
她不知她姑祖母知不知,她娘肚里没娃,但大家眼中就是她娘怀着孩子,跪在庑廊下哭,这是要干么?想要要挟姑祖母什么吗?杜云蕾虽心疼她娘,但更气她娘不爱惜自己,这样作贱自己做什么?
同时也对姑祖母不睬她娘的行为,感到不满。“姑祖母不知我娘跪在外头哭吗?”
“丁老夫人让夫人进屋坐着说话,可夫人不肯,跪在地上不起来,老夫人的人上前要扶她,夫人还打人呢!”
得,不是人家不睬她,是她撒泼不敬尊长,杜云蕾脸都黑了!板着脸直直走了出去,根本没进屋去看她娘。
杜夫人还不知彻底惹恼了女儿,还在那儿问,“云蕾呢?怎么还没进来?”
几个丫鬟出去看,发现人不见了,一问,才知早走了!梅月忙领着小丫鬟追上去,芳月和莲月两在门边说好,可得在夫人面前为二姑娘好好描补一番。
有芳月两个帮着说好话,杜夫人也没多想,只忧心着,丁老夫人在跨院那里坐着,自己肚里这胎要怎么生啊!
杜云蕾从荣庆堂黑着脸回去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范安阳耳里,她和杜云寻正陪丁老夫人走回常苑,丁老夫人摇头,“这孩子气性大,脾气一上来,连遮掩都不会,将来要去了婆家,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只怕没几日就惹婆家嫌弃了!”
杜云寻没说话,范安阳挽着外祖母的手笑道:“我们二妹妹生得好,家世好,又得夫人疼宠,难免脾气娇了点。”
“这可不成,现在不教,日后她自个儿吃亏倒也罢了!就怕她扯你们兄弟的后腿啊!”
有个脑子不清楚,分不清轻重的娘亲,莫怪杜云蕾的脾气如此,毕竟是娘家的侄孙女,丁老夫人难免要忧心。
“您不必担心,她总会明白的。”有娘疼宠着恣意妄为,天塌下来,也有人扛着,一旦没了亲娘擎天护着,她还能不想明白,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看杜云寻冷冰冰的脸,丁老夫人不由心疼,他小时候也是娘亲疼到心坎里的宝贝,可他娘一死,纵有奶娘、仆妇护着,但到底跟亲娘差多了!不然,范太傅当初也不会把范安阳送去让她照顾了。
杜夫人当初一进京,都还没坐稳呢!就能对杜云瑶和杜云寻出手,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亲娘不在了,忠仆就算想护少主,双手也难敌四拳,家下人最不乏眼毒的,就像今天杜夫人身边的仆妇和丫鬟,因为杜云寻几句话,就硬扠起杜夫人一样。
她们很清楚,听谁的对她们有利。
奶娘们也许忠心耿耿,但架不住身边有人轻易被收买,有心算无心,杜云瑶就这样被算计死了!杜云寻也遭难。
丁老夫人听杜云寻这么说,无奈的长叹一声,当初谁也没想到,小万氏这么狠啊!难为这孩子面对杀妹仇人,没有恶言相向。
不过这也间接证实了,她哥的打算了!
杜夫人命不久矣!
用过晚饭,在院中略消食后,丁老夫人就回房睡下了,杜云寻却和范安阳钻进书房,“你瞧瞧,这是我和师父、小路画的。”
“什么?”范安阳打开一看,“咦,这和你之前设计的画室很像啊!”
“嗯,不过这间画室比西山的大。”
范安阳看的目不转睛,闻言不由问,“这间画室你打算建在哪儿?”
“就建在府里,外院和内院交接的一处空院子,我和祖父提的原不这里,父亲听说了,就建议把画室建在这个空院。”
杜云寻边说边有点笑意,范安阳抽了支笔,取过张纸,略画了下方位,当下秒懂。
“父亲还真是喜欢画画啊!”这个空院子离大老爷的书房极近,就在隔壁啦!倒是离杜相的外书房较远,中间隔着大老爷的书房。
“这院子原是准备着要给大哥当书房的吧?”
“是啊!不过祖父也说,这院子后门便是夹道,在这里开扇门,就到你理事的小花厅了。”
所以这画室建好,范安阳就方便许多了,常苑旁有夹道直通小花厅,经此就能到画室,往来的通道隐密,若有外客要进画室,她要避开也很方便。
“祖父和父亲真疼我们。”范安阳笑着眨眨眼,杜云寻冷哼,“那是当然的。今上登基之后,可从没去哪个朝臣府上,却跑到咱们别业去,就为了看画,你不知道,那些言官为此都忙疯了!”
“我怎么不知道?”范安阳讶问。
杜云寻微微一笑,“自然是都被皇上给压下去了。”
“什么时候动土啊?”
“开春,到时,家里也没孕妇了,正好动土。”
范安阳摇头唤人进来问,“瑞香和砚香可送消息回来了?”
“没哪!”
“这张姨娘看来最健壮,怎么会拖那么久?”范安阳不解,回话的丫鬟都还小,听她这么问,脸都红了。
见问不出答案,范安阳只得挥手让她们退下,“砚香她们送消息回来,要记得通知我啊!”
“是。”
张姨娘的儿子直到隔天辰时才出生,丁老夫人和范安阳过来时,她正抱着胖嘟嘟的儿子瞧。
得知丁老夫人来了,张姨娘吓了一大跳,这位姑祖母竟然来探望她!惊得她赶忙要丫鬟帮她更衣梳妆,范夫人派来的丁嬷嬷忙制止她,“姨娘才生了孩子,对杜家有功,老夫人不会计较你身上不齐整的。”
听她这么说,张姨娘才松口气,“我这不是紧张嘛!老夫人可是老爷的嫡亲姑姑哪!”
丁老夫人来看了一下,就打算回府了,可又怕自己一走,那个还没生的姨娘又发作,只得喊产婆来,给黄姨娘检查一下。
大夫和产婆都说,黄姨娘的娃大概要年后才会生,丁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留了嬷嬷待在黄姨娘身边,临走还殷殷交代范安阳,“有什么事就让他们来禀,知道不?”
“是。”
丁老夫人很不放心,不过总不能待到黄姨娘生吧?
她一走,杜夫人大松口气,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了!三姑娘肯定是抱不过来的,中间还夹着个四哥儿呢!就剩黄姨娘肚里那个了!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要抢过来,不然她交代不过去啊!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人抢庶子女,权充嫡出的,怀王妃不就这么做了吗?所以她也行嘛!只是她运气不好,真的不好,现在就剩个黄姨娘,就算她生的是儿子,也只能认了!儿子就儿子吧!
下晌,杜云寻从太学回来,范安阳迎上去,杜云寻看她一脸忧心,不由笑着点点她的鼻尖。
“怎么了?”
“外祖母回去了。”
“嗯。外祖母不可能一直待在咱们家,快过年了。”
范安阳点头,“我知道啊!你说,既然祖父和父亲都知道夫人是假孕,她为什么不干脆假作小产呢?”
“谁知道她啊!”杜云寻冷哼,“你交代黄姨娘小心谨慎,入口的吃食都要小心,出入更要谨慎。”
“嗯。”
“方姨娘跌倒的事,你派人去查了?”
说到这个,范安阳直叹气,“查过了,纯粹是意外,那天一早两个小丫鬟提水要去擦洗,走到那里被石子儿戳了下,水泼了些出来,她们没发现就走了,方姨娘出来溜弯,走到那里就这么刚好,踩到那块水渍结成的冰,就滑倒了。”
这一摔就动了胎气啦!
“那张姨娘?”原本还中气十足的使唤来呼喝去的,就这样突然动了胎气?
“大夫说,张姨娘大概是听着方姨娘的惨叫声,心情受到影响,才会动胎气。”
杜云寻对此完全没概念,只能听范安阳说,“让人盯着夫人那边,省得她又生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