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身后发生何事的两名探子,一路循着追踪蜂的行踪,来到肃州城门,就见那个羌部探子就坐在城门旁,他身边坐了不少等着城门一开就要出城的人,探子们互相交换了一眼,找了离羌部探子有点远的地方坐下,羌部探子一直低着头,旁边坐着的汉子似跟他搭讪,他也不理会人,那汉子自讨没趣,摸摸鼻子便扭头和另一边的老人搭话。
直到天光初放,城门慢慢打开,等着出城的人开始起身,自动排队准备出城。
羌部探子仍是一动也不动。
“我瞧着不对啊!”探子乙摸摸下颌,直盯着那名探子看,好像有那儿不对!
“那儿不对?”探子丙打了个呵欠问。
探子乙听到他呵欠声,转头看他,忽灵光一闪,是了!那人动都不动很怪异。
要知道做探子就是要融入人群中,又不是军人在执行勤务,一动也不动的坐着,难道不怕引人注意?还有,他对搭讪的人不理不睬,连头也不曾动一下,看看那坐姿,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能保持那个姿势这么久。
想到这儿,他立时飞扑上去,探子丙也反应过来,跟着飞扑过去。
探子乙的手探向那羌部探子时,嘴里还不忘掩饰的唤道:“卢兄,真是你啊!我才跟阿丙说,好像看到你了!”
边唤手指边往羌部探子的肩头探去,探子丙的手也跟着动,嘴巴也没停的喊着。
谁知他们的指尖才触到那人的肩头,那羌部探子就倒了下去。
周边的人见状放声尖叫,探子乙、丙发现不对,忙低头在羌部探子身上察看,就看到他的腹部插了一柄匕首,血涎着伤口流了一地。
自杀?还是他杀?念头闪过,他们已扭身离开。
城门守卫们被喊过来时,已不见他们的人影。
羌部王宫里,太后一直等着羌部探子回来复命,但迟迟等不到人,长老们因羌部安插在肃州城里的探子被铲除,急急入宫来找太后商量对策。
长老们虽为探子们被铲除的事焦心,但还是不忘说起肃州城里八卦事件,太后一听是八卦内容的主角是一家铁匠铺的老铁匠,心头不禁一跳,她故做镇定的听着那些长老们说着开扒。
待听到老铁匠带着小寡妇远走高飞时,不由眉角直抽。
长老们又说到肃州城实在不安全,竟有人坐在城门旁等着出城时,被人无声无息的杀了,城门的守卫查了几天都找不到疑犯云云。
太后草草应付完长老们后,转身回大王身边的路上,忙轻声交代心腹,去把长老们说的事情都打听清楚来。
不多时,心腹宫人面沉如水回来了。
“太后,铁匠铺子已经被封了,咱们已有几日没收到他们送来的消息了,还有,乌氏余孽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咱们的探子就是被她借何蛮子之手给除掉的。”
“确定吗?”
“是。南蛮的皇帝为此,还特地给何蛮子赏赐。”
太后颓唐的跌坐在长子床边的椅子里,长子的脸颊消瘦深陷的脸颊,隐约可见老富阳侯的样貌,太后颤抖着手轻轻碰触长子的脸,“既然如此,就派人去其他城抓大夫回来给大王疗伤。”
“太后,您不是说,不能让人知道大王的情况?”
“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就算南蛮子知道了,又怎样?就让他们打过来好了!”
心腹宫女长叹一声,“太后,您三思啊!”
“老二不是一直想要出头吗?等大燕的大军打过来,就让他领兵去迎战!”
“太后,二亲王他,您这不是让他去送死?”
“我让他去送死吗?若不是他擅作主张,怎么会引来大燕的征羌大军?害他大哥冒险救他,这只白眼狼啊!恩将仇报~”
太后愤恨至极,咬牙切齿道。
心腹宫人安抚几句仍劝不住她,只得作罢。
太后招人来,把羌部大王伤重的消息散布出去,并指挥大王的紫衫卫士四处绑架大夫,打劫药材好回来给大王疗伤,。
消息一出,肃州城里欢声雷动,彭席进麾下不少人蠢蠢欲动,大家都想趁机去狠捞把功劳,羌部大王英明神武,但他两个弟弟全是脓包,纵使羌部还有不少名将,但他们的大王命在旦夕,他们心神势必受影响,不趁机做点什么,把垂手可得的功劳就这么轻易放过,叫他们怎么甘心?
而那些杨家分支,得知羌部大王伤重,也心急如焚,他们有的急着想给京里送消息去,有的则是想着日后可能再也拿不到羌部给的金银,而心焦不已。
不过他们被彭席进的人盯着,不敢妄动,只能心急。
与此同时,陪着严池四处作画的杜云寻,在肃州城郊知名的报恩寺,被随母来寺里上香的何素缠上了。
面对那欣喜若狂的何家千金,杜云寻只有一个想法,自己今年肯定流年不利。
“杜二少爷!”何素甩开紧拉着自己不放的丫鬟,朝杜云寻款款而来。
“何小姐请自重。”说话的不是杜云寻,而是杜云寻身边年纪最大,最憨实的苏大郎。
“你闪开。”
“何小姐,请自重。”苏大郎从头到尾就这么一句话,他张开双手挡在何素面前,杜云寻冷冷看着她拦住自己的去路,却是一言不发。
不是听说何大人把女儿禁足了吗?怎么又放出来发疯啊?
柳超早就一溜烟跑去找人了,杜云寻又不愿跟何素说话,苏大郎只得很悲哀的担起挡驾的任务。
然而他虽只会这一百零一招,但也是能把何素气死。
何夫人接到丫鬟通知,匆忙赶来,严池和赵褚也到了,看到杜云寻周身似乎飘散着黑气,严池忽地打了个冷颤,赵褚忙关心的问,“爹怎了?会冷?”
“不是,你看到复常身边的黑气没有?”
赵褚转头打量,老实的摇摇头,“复常身上有黑气吗?您看得到?”
严池摇头,转而看着何素,心道,看这丫头一脸聪明相,怎么就死巴着他徒弟不放咧?
却不知,何素这是执拗上了。
她自小就是父母掌上宝,要月亮不给星星的主儿,长到及笄,婚事却迟迟没着落,不是她娘不用心,而是何家人觉得要给她许个顶顶好的人家,但肃州除了何知府就是彭大将军最大。
何素不喜武人,觉得他们粗俗,不堪为她的良配,她要的是个斯文俊秀的俏儿郎,要知情识趣,要体贴多情,要家世好,要才高八斗,方勉强与她相配。
只是她眼界高,要挑人,别人也要挑她啊!
好不容易看上个人,那人样样条件都符合,可是,他却已经娶妻,他的妻还是知名傻子,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人性通常就是如此,越是叫她们别去做的事,就越会引起她们逆反的心理,越想去试一试,何素又正是在青春叛逆期,性情更加执拗。
何夫人和何大人越要不许她去纠缠杜云寻,反倒引起她逆反的心理,就越要缠上杜云寻,想要证明给父母看,他们是错的,自己是有魅力让杜云寻成为自己的裙下臣。
杜云寻却觉得何素有病。
上回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她还敢再缠上来!杜云寻扬声对气喘不定的何夫人道,“何夫人,请您闺女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行吗?在下已经娶妻,实在不敢当令嫒厚爱,再这么纠缠下去,到时坏了名声,可别想赖给在下来负责。”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何素还要纠缠,名声真坏了,何家也没脸要求杜云寻负责,只是,身为人母,何夫人看女儿伤心,心里着实心疼,不禁软声对杜云寻低声下气的相求
“杜二少爷,您就不能看在阿素待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与她好好的说说话吗?我相信,若你能开口相劝,她一定会听进去的。”
何家的仆妇和丫鬟们也都面露祈求之色,因这边的动静大,不少来上香的民众悄悄的围在四周偷偷打量着。
何夫人一心扑在女儿身上,一时忘了使人清场,她身边的嬷嬷倒是记得,转头交代人去赶那些围观凑热闹的人,不想,有个驼背的婆子却悄悄的打晕那些奉命去清场的仆妇,她丑陋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何家母女被打脸。
“然后呢?”
“什么然后?”何夫人不明白他问什么。
杜云寻嘴角微勾,“你让我去开导她,然后呢?她是你女儿,你觉得她是听劝的?如若不听,会如何?越陷越深?然后你就会越发心疼女儿,希望我继续开导她,要开导她,必要与她相处,你不担心她的名声因此受损?”
何夫人抬袖掩住嘴,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接下来呢?就要我担起责任,娶她?你可别忘了,我已娶妻。你女儿作妾,你舍得?还是你就冀望我开口娶她作平妻?”
“难道我不配作你的妻?”何素大声质问。
“你是不配。连作妾都不配。我问你,你看上我什么?喜欢我什么?”他挑起眉问,“你光看表相,觉得我是良配,就死死纠缠,若明儿个出现个条件比我的男子,你是不是就要舍下我,追着那男人而去?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怎堪配为我妻?我压根不会拿你来跟我妻相比,因为你,不配。”
赵褚心道,哗,好狠!
围观的群众低声议论不休,有人说杜云寻拿乔,有人说他心狠,但也有人说他这才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更有人说,他说的没错,那姑娘真是水性杨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