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援的伤势渐渐好转了。人间的芸芸众生也已经度过了又一个秋冬。也就是眼前已是光和六年的初春了。
在张县令所审断的案子中,对**大盗的案子的判决,算是最快的了。那时杜大夫还在为张援医治胸伤,他的肋骨断了一根。杜大夫倒是也曾治疗了**大盗,保他不死,然后**大盗熬了几天,就在残冬里的某一天被砍了脑袋。
在被砍脑袋的那天,这**大盗居然说了两句话:“栽在张援公子的手下,我李三服了!我要是有妹子,准嫁给张公子!”原来他有名字叫李三。
这李三的这句话让九原草民暂时忘了对他的唾弃。他们觉得这贼人临终之时,却也到底说了两句人话。
张援对自己断了一根肋骨的事没有感到烦恼,倒是觉得颇有诗意似的。他知道夏娃是亚当的一根肋骨变成的。那么,杜鹃也会是他张援的一根肋骨么?也许吧!至少,他已经为她伤了一根肋骨!为什么偏偏断了一根肋骨呢?这本身是不是就是一个谜一般的谶语玄机呢?
杜鹃近来对张援的探望开始频繁了。
张援也开始觉得杜鹃对自己的味道,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当然,这说的只是感觉而已。
张援的母亲孙夫人对张援的胸上创伤,那是痛心得不得了。她也不知骂过多少次那个花王八蛋——她就是这么称**大盗——李三的,她心里却也暗暗骂着杜鹃,觉得儿子跟杜鹃一起,弄不好还要把命送掉。她就这么跟老爷子说过许多遍,说再不给纳妾,要是再出事,后悔都来不及了。她还怨老爷当时让张援学医拜师。她甚至说了都是因为杜鹃,儿子这才多次离家出走。她说得有些极端,县令自然听得出来,但她的话说出来,确也让张县令对杜鹃的态度有了几分动摇。
不过县令老爷在对儿子学医拜师上的态度,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坚定。
谁也不会想到,杜鹃这一回的态度,却明显表现了对张援的特别意思。这主要也有她爹对张岩县令的暗示。
张岩县令对杜鹃还是颇有好感的,最先的好感就是那次她为了寻找张援,竟然私往北山,并且助张援将两案犯逮捕归案。所以,他乘杜大夫跟自己叙话之机,进了儿子的书房,将儿子泥塑的杜鹃像取出,令其赏鉴。这无非向杜大夫传递了一个信息:我儿子很喜欢你女儿杜鹃,就不知道你和女儿杜鹃,是否有意?
于是老爷子就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闺女。
这事杜鹃是相信的,因为她亲眼见过张援所塑的吕布泥像。她只以为张援只会一片心思在吕布,却没想到他还会在暗地里藏着这个秘密。
她现在常常一个人沉思默想着,然后想得脸红。她想到嫁人了吗?她想到自己将以妾的身份嫁到张府吗?
她并没有这么想,她只是想着许许多多的往事,跟秉义哥在一起的许多生活的花絮。她觉得在每一个细节的回味中,张援对自己都是留情贮意的。
然后她才想到出嫁,想到自己穿着红嫁衣,和秉义哥一起拜堂的情景。
而这边孙夫人已经决定了一件事,娶公孙月娇入门。她觉得张家岂能无后,便急欲*办,既然公孙月娇愿为妾,她的兄长也愿为媒,又何乐而不为?
她把这意思当面跟夫君和儿子说了。就是计划择日迎娶新人之事。
当下自然受到了阻力,因为夫君和儿子都极力反对,而且都有话说。
他们都说了杜鹃的好。儿子说要娶就娶杜鹃,其他女子免谈!夫君则说杜鹃是个好女子,娶她有福气!就不知她是否有意。
孙夫人先是说了许多公孙月娇的好处,最后见夫君和儿子的一门心思都在杜鹃身上,就说:“要不,就依你们,不过这事别拖了,赶快去问一下杜鹃的意思,她要是同意,明日就娶她入门也可以呀!”
张岩父子欣喜而同意。然后自然由张岩县令去跟杜大夫明说了。杜大夫感到欣慰,随即就跟女儿说去。这一段时间里,他也为女儿杜鹃的事*碎了心,可是女儿就是任性。眼下他发现她的态度有了一些新的变化,这事又是县令老爷亲自出马,所以也就不怕女儿撒娇使气。
杜鹃听到这消息,头就低了下来,脸也臊红了。杜大夫听到女儿低低说,就凭爹爹作主。就知道女儿有意思,这事是成了!高兴之余却也感叹: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事情确实如此呢!不过幸好女儿是对自己爱徒有意思,所以最后还是自家人!肥水只落自家田哪!
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这事也渐渐传了出去,除了公孙月娇听了很失落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或者艳羡的。
张援知道自己的风流生活就要开始了,他把家庭建设看作是风流了。他对此已经早就有了期待,他就像是对以往生活的一种复归的期待,他把杜鹃当作若兰了,这是他前生留下的念想,自然是杜鹃所无法预知的。
不仅如此,前生的风流债也在对他示警。所以那日在原亭,他无意间遇见婉儿,他就如又一次撞见当年云娟的真容。世界真得小,怎么全都撞上了?
张援的理解不一定对,对于杜鹃或者婉儿来说,她们根本就与张援的过去毫无联系,她们其实也不是他曾经生活体验过的那片叶子,只不过因为形态方面的原因,他就误以为就是,然后在明知错误的情况下面,继续着这种错误。
当然再往下走,张援相信自己和杜鹃,是会走出一片晴朗的天空的。
他现在开始扳着指头,等着佳期的到来。他有无数的美妙的遐想,就像那天上连绵的云。
如果她就是一首诗,那么他从此就要好好读这首诗,读她千遍,万遍。
如果她就是一片云,他也将作一片云,与她一道飘泊或者相依偎。
这当口杜鹃也在遐想,也在遐想着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本来任性的女孩显得温顺了,杜鹃在悄悄里已经如同成熟的果子,就等着蒂落的那个时刻。
这一天到底来临了,从朝霞满天开始,到灯火辉耀着洞房的时候。
一夜喧闹终于安静了下来。而心里的喧闹却从此开始了,这尤其是对杜鹃来说。此刻,她的心在打鼓。她平时虽说已经习惯了张援,可是眼下她不知自己为何很是发慌。
张援静静地看着杜鹃,他想起来曾经读过的一副对联: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
那么,他还等什么?他还要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吗?
他的手伸过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指,他看到杜鹃终于抬了头,杜鹃脸上幸福感里面,有着某种狡黠,像一只狡黠的猫。
但是这只狡黠的猫,一下子却变得特别温顺了。
是啊,她不温顺能行吗?今夜的洞房,他会饶过她吗?
他现在就看到她脸上的苍白。
他抓握了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感觉地握着她的手,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女人的手有多好,柔若无骨,这是最完美的手,光滑柔软温暖,却感觉不到骨头一般地温顺。
然后他的欲望大了起来,他大着胆搂住她的腰。让他感觉到奇妙的是,她的身腰也是如此柔软着的,在柔软和纤细里,她的胸前隆起的地方,压在他的胸上,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他开始有了一些醉意,而欲望也就更加膨胀。
男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地得寸进尺。他的攻势开始显得强烈。他的嘴唇开始了寻找。她苍白的脸庞里头漾出了醉人的红晕来了,这是温顺的表现,醉人的温柔。于是在此情况下,他情不自禁了,嘴就贴上他所渴望已久的唇,*从那里流出来的醴泉。
他的身子悸动了,这是因为她的身子悸动了。他的渴望,因为她的渴望而更加渴望。
好美的春夜啊!软玉温香抱满怀,神仙眷侣,同枕入梦到云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