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清挑亲随可是让吕氏很是费了不少周折,颍川王府终究是荒废多年,底蕴太浅了,府里伺候的大都是尚宫局拨过来的婢女和口市买来的小厮,平日当差倒还马马虎虎,可真要重用却还是不成。
吕氏看着那张单子,皱着眉头:“年纪倒都还合适,只是这品行却如何能够知道。”李清身边跟着的人可马虎不得,若是不好会惹出麻烦来的。
萧容悦笑了,与吕氏道:“这上面大都是口市送来的,也不知道根底,放在皇长孙身边是不合适的,我听说那些府里在郎君身边当差的都是府里的家生奴,无论如何也能知道好歹,有个约束才好。”
吕氏点头:“就是这个理,可惜府里的人不多,挑来挑去竟然也没有几个合适的。”
萧容悦想了想,转头问岑妈妈:“不知各处庄子上可有合适年纪的小子?哪怕大两岁也无妨,只要人伶俐听话就好。”
岑妈妈想了想,却是赔着笑道:“有倒是有几个,只是一直在庄户上养大的,只怕没什么见识。”
吕氏嗳了一声:“那有什么打紧,日后跟着清郎慢慢会长见识的,何况年纪还小,还能教得过来。”
萧容悦点头:“王妃说的是,要的就是听话朴实的。”
岑妈妈这才说了出来:“不瞒王妃与娘子,奴那小孙子年纪正合适,刚十岁,倒还算听话,还有就是管花木的朱妈妈的大孙子,年纪长个两岁,倒是与皇长孙年纪相当,也是个虎头虎脑的。”
吕氏噗嗤笑了:“合着你瞧着我挑了这许久,有这样合适的都不说,让我好一顿犯愁。”
岑妈妈忙赔不是:“奴是怕这两小子不懂规矩,倒是给王妃添乱。”
萧容悦轻笑:“妈妈,这是王妃的恩典,你小孙孙跟着皇长孙可是福气,日后必然是有好出路的。”
岑妈妈哪里会不知道,连连点头,笑得合都合不拢嘴:“先前是不敢想,如今有这样的好福气,一会就叫他阿爷送了他进城来给王妃和皇长孙磕头。”
吕氏失笑:“让朱妈妈那孙儿一道过来吧,若是合适就先跟着在府里学学规矩礼数。”
岑妈妈欢喜不胜,连连答应着出去了。
吕氏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与萧容悦笑道:“咱们这王府还是单薄了些,连挑个亲随都不容易。”
萧容悦给她斟了一盏茶,亲自端过去:“都说百年世家,这些宗室勋贵哪一家不是百年的积蓄,没有这许多年的繁衍生息,也就没有一群可用的忠仆。”
“咱们虽然晚点,但如今也正是该韬光养晦的时候,皇长孙还小,王府的事也不急于一时,王妃这时候正可以好好挑一挑,看看人心。”
吕氏却有些不安:“前两日宫里送来了几个,都是年纪不大的宫婢,说是拨了来王府当值,可我这心里总不大安稳,会不会是那几家……”
萧容悦摇头:“送了来便没有不用的道理,只要用的妥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几个还不知道是女帝的意思,还是那三个的意思,不过王府这么大,也不可能没有一两个他们的人,防是防不住的,倒不如留在那里,也能让他们安心。
正说话间,外边的青杏快步进来,脸色有些惶惶:“王妃,宫中使臣送了诏谕来。”
吕氏与萧容悦都是一惊,起身来:“快请进来。”
待青杏去请时,吕氏却是不安地道:“这个时候,陛下会有什么吩咐?”
萧容悦蹙了蹙眉,也是想不到缘故,李清已经进了崇文馆,吕氏又是在王府里足不出户,照说宫中不会有什么要紧事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递了诏谕来。
她低声劝慰吕氏:“一会就知道了,想来也是不打紧的,前两日去大云寺不是还好好的吗?”
吕氏点头,脸色却依旧苍白。
来的是位中年内侍,见了吕氏便恭恭敬敬行礼:“王妃,奴奉诏而来。”
吕氏忙请他起身,自己带着萧容悦与一干婢仆拜下:“臣奉诏。”
不过还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陛下宣吕氏入宫,说是并州进献了葡萄与沙金杏来,赏了两筐到王府,还让她入宫陪着说说话。
内侍笑盈盈让小宦抬了那两筐果子到跟前,叉手躬身:“陛下请王妃这就进宫去。”
吕氏心头一阵乱跳,不安地看了看萧容悦,低声道:“我这就去更衣。”
待吕氏回了园子,萧容悦陪着内侍在厅堂里坐着,她低声吩咐了几句,三七忙出去了一趟,回来便端了个小匣子送到内侍跟前。
“不知道给使亲至,一时竟然没有备上谢礼,这是小小心意,还请给使笑纳。”萧容悦客客气气地说着。
内侍看了眼那小匣子,有些惊讶,却很快笑了起来:“娘子这是作何,折煞奴了。”
萧容悦却是抿嘴笑了:“给使见外了,辛苦走一遭,这里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先前从江宁府带了块西山砚,胜在小巧精致,给使留着把玩。”
听说是西山砚,那内侍盯着小匣子眼前一亮,脸上笑容也更是和煦:“这如何使得。”
在萧容悦热情地劝说下,他总算是收了,对萧容悦也很是满意:“萧娘子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奴受之有愧。”
萧容悦这才问道:“给使说哪里话,难得能请给使到王府小坐,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何这样着急召了王妃入宫,匆匆忙忙竟然来不及准备。”
内侍收起了小匣子,这才微微笑着低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朝会的时候,为了平定吐蕃、龟兹几国叛乱,陛下命人举荐主将,赵卫尉保举了宣威将军闵禄,可御史台就有御史参奏闽家早就暗地收了吐蕃叛军的贿赂,不能为西北主将。”
“陛下很是气恼,让人再荐,尹舍人便举荐了淮南侯,只是又有人参奏淮南侯与龟兹使臣私下往来颇为密切,还说是收了龟兹进贡的珍宝马匹,说得有头有尾,让陛下当朝动了怒火,命人彻查,便散了朝回了内廷。”
萧容悦一脸吃惊,忙道:“那王妃……”
内侍笑着摇头:“无妨,陛下许是心里烦闷,召王妃陪着说话散心,不会迁怒的。”
萧容悦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忧色,只怕不是这样简单,不然为何在这时候召了吕氏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