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餐没有吃上,宋清月却吃上了宋先生的滚烫火热的大巴掌,当然,又是冯洪健的俊脸遭了秧。
宋先生气急败坏道:“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个样子?今天分手明天复合,你要我们做长辈的跟在你们后面也做小丑吗?”
做小丑?清月听得语气不对,狐疑问道:“究竟怎么了?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宋太太被女儿如炬的目光看得心头愧意弥漫,立刻低下头。
清月心知不好,拉过妈妈就去房间,关上房门问道:“妈妈,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哎哎哎,不能怪我,你那几天心情不好,吃不下睡不着的,我和你爸爸看着多心疼啊,于是,于是你爸爸提议,我们去找了——”
宋太太抬眼看一看女儿,女儿比她高十公分呢,又比她大一个码,当然了,孝顺的清月不会动手打她,可是她怕性格刚烈的清月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情来。
宋太太双手绞住,咬着嘴唇,眼睛盯住地面,一声不吭。
“说呀,你去找了谁?陈媒婆?”这是宋清月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让陈媒婆把她的信息通过各种渠道传播,并且冠以“征婚”两字。
宋太太怯懦地摇摇头,头更低了一点。
“难道是‘小妹卤味店’的杨小妹?”那个人送绰号的“广播站站长”的大妈级杨小妹最喜欢家短里长,一见人心情低落脸色不佳便热情询问,然后再肆意传播——想到此节,宋清月的脸色一沉:完了,她在顾晓君面前再无立足之地。
“怎么可能?她那个大嘴巴,还有她家那个女儿,哎呀,一脸的尖酸刻薄相,我走路都要绕着她家走,要不是因为她家红皮鸭子好吃,你以为我会去她家买吗?缺斤短两的,缺德啊——”宋太太立刻双眼发光开始批判,以期成功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别试图逃避,说,你去找了谁?”自八岁以后,清月就没有再上过妈妈的这个当,她抿住嘴唇,盯着妈妈惊慌的脸孔。
“好吧,你不要激动,是——是——王文渊。”宋太太期期艾艾地说完,却发现女儿一脸的平静:“你去找那个老实人干嘛?”
“看看你同他有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啊。”她做妈妈的可是一片苦心。
“拜托!妈妈,破镜重圆是指相爱的夫妻经历分别重新相聚,我和老王说情侣都勉强。”她哭笑不得:“说吧,你找老王说了什么?”
“我主要和他商量一下他妈妈开的结婚条件能不能降低一点,不是说我们宋家拿不出,只是你这样嫁过去会让人瞧不起,在王家也抬不起头来。不过,月儿,王文渊根本不知道他妈妈这些打算,他和他妈妈都冷战了好久呢,他说就算是绝食,他也要他妈妈答应他和你的事,还说,等事情解决好了,就一定来我们家找你提亲——”宋太太喜滋滋地向女儿报告战果,却意外地发现女儿的脸色铁青。
“多事!妈妈,你们真是多此一举!我同王文渊从未有谈婚论嫁,却被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辈催的是烽火四起!况且,我和他已经分手,我不会绝情到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矫情到情路受挫,拿他这个过期的男友来暖胸口。”
她顿一顿,缓一缓自己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妈妈,请你不要胡乱为我做主好不好?我以前那个恶婆婆已经让我褪一层皮了,难道你还希望我嫁给老王那一个不爱的人,还受他妈妈的恶气?”
“哎呀,不要去爱男人,让男人来爱你,我瞧那老实孩子挺爱你的,又好把握。”宋太太仍不死心推销王文渊,但看女儿憋到青红不定的怒颜,只好改口:“好吧,冯洪健这小伙子也不错啦,结婚后又没有公婆——哎哎,月儿,你去哪里?”
“去弥补你给我闯下的祸——”清月匆匆出门,只留下这一句话。
将冯洪健抛在家中,约老王在上岛咖啡厅,她有一点点愧疚的感觉,愧对老王,和他一起一年,居然没有深深爱上他,偏偏自己又是一个不深爱就不结婚的女人。
愧对冯洪健,前不久自己还在在意他的过去,不成想,她的过去提前来袭。
唉——她揉一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给妈妈气得额角都痛了。
包厢门“叮”一声响,只见王文渊怀中抱着一大束黄玫瑰,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清月的愧疚之心更加急切。
告诉他自己已经爱上冯洪健吗?不,那样太过残忍了吧,还是缓缓地向他剖析吧。
老王痴痴地看着清月,她还是穿着平素喜爱的白色套装,许久不见,原先那苍白脆弱之感一扫而空,原本如寒星的大眼睛里闪烁着青春的活力,像是揉进了点点碎金。
他有点沉醉,坐在她对面,轻轻问一句:“你好吗?”
清月愣一下,这老好人!她随即笑起来:“很好,你呢?”
唉,像是多年未见的情人的对白:
“你好吗?”
“不,自从分别后的每一天,每一秒,我时时刻刻念着你的名字,度过无比孤寂的白天与黑夜。”
她甩一甩头,不,她从来没有同王文渊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
咖啡厅内空气暧昧沉沉,黑胶碟在磁针的爱抚下如泣如诉地唱道:
“不知道为了什么
忧愁它围绕着我
我每天都在祈祷
快赶走爱的寂寞
那天起你对我说
永远地爱着我
千言万语
如浮云掠过”
老王低下头看那浮在杯中如雀舌一般碧绿的茶叶,沉默不语,眼角有晶亮的泪花闪烁。
清月走上前,关掉唱机,她的心纷乱似浮云,站在唱机前背对着老王,那束黄玫瑰一共十二朵,花苞饱满,明艳亮丽,还带着晶亮的水珠。
老王看着那日思夜想的背影,艰难地开口:“清月,我代我家人向你道歉,她们老人家,思想总是守旧不开通。”
清月转身看向老实人,江南漫长夏季的骄阳已经将他烤得面容焦黑,她心生不忍:“过去的事情,老是提它做什么,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不”老实人着急解释道:“我要时间来说服妈妈来接受你,不是说你不好,而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你的好。”他低头像是思索更好的语言来表达他的感情,半天才说:“??????我是真的在乎你。”
清月大受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