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花丝丝甜 开端
——魔女一族,持三魔花:曰幽迷,曰雏夜,曰冥苓。其分别掌握眷恋,覆灭,滋养。而魔花中,又以雏夜最为著名……
平淡的冬日,寒风阵阵,大雪纷飞,上下一白,银装素裹的世界静谧无比。
女孩喘着粗气渐渐慢下脚步,泛红的小手相互摩擦了一下,目光投向茫茫前方。还有两三里路就到协会了,虽然天气恶劣到雪没小腿,荒野上原本走出的路也早已没大雪埋没了,所幸以她的方向感和身体素质,剩下的路程不成问题。
她在这严寒之中已经半跑半走了一段时间,身体热乎乎的,也不想太快到达。风吹乱了她的发,她眯着眼,看着银白的世界,不禁叹道:真单调啊!没有鲜花野草,没有鸟鸣清香。她兴致乏乏地想着,目光不经意扫过一个地方,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
她有些困惑地再度回首,分明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她细看,是了,一抹格格不入的颜色,一抹深沉的墨绿色,像老树的叶。这个时候,还有植物发芽长叶吗?她顿时有了兴致,跑过去,却只看见雪,一小片被染成墨绿色的雪。是什么被雪埋起来了吗?她对自己通红的手呼了呼气,开始挖掘,可是很快惊骇的目光凝在那里,凝在雪堆下一个冰冷人儿俊秀的面容上。
这是个男孩,面容却被造物主雕琢得精致不可言。他肤色极白,一头短发也是银白色,唯有他身上一道道巨大的被割裂的痕迹之中泛着那种绿色,湿润的墨绿沾染了雪。
北风呼啸入耳,惊愣的她醒悟过来,匆忙拔腿狂奔。她一口气冲到协会门前,大声呼喊:“快救人,在前面三里的雪地里……”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的父亲对她的声音敏感,第一个跑出来,抱起她,眉头紧皱,随即吩咐其余的人:“按优儿说的去找。”优儿是个好孩子,可为了救人也太冲动了。这份善良,希望在日后不会伤害到她吧。
猛然从床上坐起,入眼皆是熟悉的陈设,右惜优大惊呼:“我怎么在家里?母亲!母亲!”
闻声,母亲走入房间,神情温柔:“优儿总算是醒了。”
她跳下床,顾不上自己还赤着脚,跑到门口张望:“母亲,父亲呢?还有那个男孩……”
“在那个房间里。优儿,先穿上鞋呀……”
她已是跑了出去,小脸绯红。
天已放晴,浅浅阳光透过明窗,洒
落男孩白皙脸庞。他银发柔软如丝,凌乱地流淌在枕巾上。她所见过的巨大伤痕已被包扎妥当,淡淡药香在空气中弥漫。他的肌肤恍若透明,那奇异的墨绿色的血液在其下静静流淌。
确定他气息虽然微弱但是平稳,她松了口气,回头,拥抱高大的男人:“父亲。”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总待在协会里,一年都难有几次回家。能在家里看见父亲,真好呀。
她很快松开手,因为她记得父亲不喜欢扭捏的人:“父亲,他怎么样了?”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又被雪埋了不短的时间,”父亲淡淡地看了男孩一眼,“我只能暂时用药物稳定住他,倘若他一个月内不能醒来……”
右惜优睁大水眸,哀伤流露:“不能吗?父亲,救救他!”
父亲按住她的肩,沧桑的一双眼眸中有什么闪过:“他只能靠他自己。他会,活下来的。”
男孩静静躺在那里已经一个多月了,父亲早已回到协会继续他的工作,右惜优每天都来看望男孩,只是仍不见半点好转的迹象。他真的不能活下来吗?可是父亲是不会骗她的呀……
那是一个久违的晴朗的夜,皎洁的月轮光线柔和微凉。她吃过晚饭照例来看他,不经意间撞入一双水透翡翠般的眸子里。
他直坐在床上,身形沐浴在月光中,半长银发无风飘舞,轮廓分明的脸庞俊逸无双。她与他对望,不禁呆呆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墨绿色的眼眸眸光澄澈,恍若幽夜中熠熠生辉的祖母绿。他定定地平静地望着她,唇瓣微张:“千弦。”他又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名字:“月,千弦。”
“你姓月?好特别的姓氏。”毕竟年纪还小,对于美丽只是稍微震撼了一下便放开了心神,她微笑而毫无戒心地向他伸出小手,“你好,我叫右惜优。不用害怕,我家会好好照顾你的。”
月千弦眸中微颤,一丝情绪像水中涟漪很快消逝不见。他没有理会她伸出的手,垂下眼帘,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月千弦被留在右惜优家中,因为性情冷淡,又不喜言辞,母亲的温柔也只能落在空处,不被承受。右惜优对此很是不满,便总是指使他去干各种家务。到了后来,不用她开口,他已主动承包绝大部分的家务,也因此愈加沉默寡言。右惜优也不好再为难他,对他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
畏惧。
半年后,父亲在一次任务中,再也没能回来。右惜优清脆的嗓音哭哑了,母亲一病不起,月千弦依旧沉默。还好父亲生前与协会副会长是挚友,待葬礼过去,副会长戊叔叔一家对她家也就多了照顾。戊叔叔有一子,年纪与她相仿,也常来她家拜访。相比月千弦她明显更愿意与开朗阳光的灵轩哥一起玩,但自然也不愿冷落疏远了他。
时光流逝三年,右家情况愈下。母亲久病不起,两个孩子的长大,原本就没有多少积蓄的家很快难以支撑下去,日渐窘迫,甚至连生活所需都难以获得。戊家也不富裕,能帮的很有限。右惜优此时不过十二岁,月千弦看起来也不过稍长,再加上他特殊的样貌,没有人愿意提供他们工作。
母亲看起来越发憔悴瘦弱,但她与自己的病痛比起来,更不愿看见两个孩子过早地为生活忧愁。她几乎不吃什么,推说自己胃口不好,暗地让月千弦将多余的食物带给女儿。她知道月千弦不会说出去的,而且右惜优就算有疑惑,也最终是不能忍受食不饱的难受感。
用过晚餐,右惜优去给母亲端去一碗热粥。月明风清的夜色下,初有少年模样的月千弦站在院中,拦住了她,纤长的手指天上月,又指母亲房间。右惜优轻轻推开他:“你以为自己真是哑巴呀!有事就说话,我看不懂。我要去看母亲,一会儿再找你。”
见右惜优步入房间,月千弦墨绿眸子染上一层凄清,默然转身离去。清澈月色,不知何时漫上一丝猩红,女孩凄厉尖叫声过,泪不能语。复视院中,已无少年身影。
戊叔叔连夜赶来她家,说月有异象,必为月妖出行,然而当他看见双眼通红的右惜优,暗叹已晚。他看见床上已经逝去的右母白发满头,神情安详,一咬牙,将瘦弱的右惜优抱回了协会。他问右惜优:“你父母皆为妖族所害,你可愿加入猎妖者协会,手刃仇敌?”
“妖……”小小的她瞪大了泛红的双眸,第一次有了“妖”这个概念,又那样刻骨铭心。她想起父亲工作的神秘,想起银发的男孩,神情忽然坚定而狂热:“我愿意。我一定要杀了月千弦,为父母报仇!”
女孩的身影纤弱而单薄,却毅然踏上了复仇之路,以猎妖者的名义!
但所幸,她不是一个人。纤手忽然被紧握住,温润的男孩对她微笑:“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