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
叶青无语,都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惹不起,惹不起。
当然,翠微的话,也不可全信,毕竟如此隐秘的事情,靖安司都不清楚,翠微却知道,可见翠微舫并不是一座普通的花舫,但他很明智的没有追问。
毕竟,人家帮你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若再问这问那,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多谢翠微姑娘告知我如此重要的消息!”
叶青起身,抱拳感谢:“我早就怀疑骆飞白之死是冲着我来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哦,你早就猜到了?你是怎么猜到的?”翠微脸上的冷意渐消,有些意外。
叶青点点头:“我原本就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巧合,还有薛时午的态度,骆森的死亡方式也有些奇怪……”
叶青将先前的猜测说了一遍,继而道:“我本来还搞不清薛时午和骆森为什么要对付我,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但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一切王落日安排的,呵呵,为了对付我,王落日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王落日让文在来出面,利用骆森给他下了个套,意图将骆飞白之死嫁祸给他。
薛时午出现在这里,则明显是为了替厉朗撑腰,对付靖安司,不至于因为楚念酒、林聿淮以及背后的靖安司吓退厉朗。
厉朗一旦将他带回郡守府,脱离了靖安司的保护,王落日或许就可以对他下手,杀剐由心。
万一他死了,王落日还可以将他之死嫁祸给郡守府,将自己摘出去,靖安司日后算帐也找不到他头上,一箭双雕。
当然,就算王落日无法在郡守府动手或者没有得手,其仍有后手。
坐实了他杀骆飞白之事,骆家自然不会放过他,到时候王落日仍旧可以坐收渔利。
一环接一环,步步皆陷阱,不可谓不精妙,但只可惜,王落日和文在来千算万算,漏算了他知道无名发这种极其稀有的诡怪,从而找到了真凶骆森。
因怕骆森被抓后泄露其计划,暴露王落日和他,无奈之下,文在来只好杀了骆森,毁尸灭迹。
文在来会现身翠微舫,估计也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反正没有人知晓他与王落日的关系,骆森是王落日的棋子,所以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他杀骆森是为了杀人灭口。
不得不说,一切都很完美,也很胆大,敢以骆飞白为饵,但可惜,棋差一步。
一步差,便是满盘皆输。
忽然,风倾幽的声音轻轻响起:“王落日脾气暴躁,性格蛮横,做事风格直来直往,最不喜阴谋诡计,说白了,就是没脑子。所以,如此精妙的计划,不像是王落日能想出来的。”
“不是王落日想的?”叶青稍一思忖但:“倾幽你的意思是说……文在来?!”
风倾幽没有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王落日,文在来?”叶青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好,很好,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们也别想舒坦!”
风倾幽微微一笑:“所以,无欢你想将王落日与文在来的谋算,告诉骆春潮!”
“知我者倾幽也!”叶青冷冷一笑
:“既然敢用虎豹为饵,就得有被虎豹反咬一口的觉悟。”
风倾幽抚摸着手中玉杯,轻轻道:“骆春潮以漕运起家,为人机敏精明,猜忌多疑,你若是想让骆家与落日山狗咬狗,最好不要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只需告诉王落日与骆森、文在来的关系,点到即止便行,否则容易弄巧成拙,让骆春潮怀疑有人挑拨离间。”
“也对!”叶青稍微一思忖,便明白了风倾幽的意思,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说多了,反而是错。
骆春潮是聪明人,必然会根据这条线索,猜出所有事情,自己推测出来的事实,比别人告诉他的事实,更容易说服自己。
“行,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叶青起身,向翠微抱了抱拳:“多谢翠微姑娘的款待。”
“倾幽,我先走了,等有空了,就去天心医垆看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青报仇,从早到晚。
“好!”风倾幽笑着应了一声。
叶青向风倾幽和翠微点点头,转身离去。
“姑娘,为什么要将王落日与文在来的谋划,告诉叶青!”等叶青离开后,翠微忽然开口问道。
风倾幽注视着玉杯中的茶水,声音舒缓清润:“今天能顺利将梦种寄生于薛时午的神魂之中,无欢帮了大忙,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将王落日与文在来的谋划告诉他,算是还对方一个人情。”
“另外,天雍之富,十之八九出洛水,洛水之富,尽在骆、白两家,若是能挑动骆家与王落日、薛北昆闹翻,或许于我们日后行事,大有裨益。”
翠微皱眉不解:“大有裨益,能有什么裨益?”
风倾幽轻轻道:“世间万物如棋,变数无穷,人力有时而尽,无法尽善尽美。唯有步步为营,于无意处落有心之子,棋子愈多,后手愈多,变化愈多,转圜余地愈大,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挑动骆春潮与王落日、薛北昆敌对,看似于我们无益,但日后谁又说得准呢?”
翠微点点头:“翠微受教了。”
“只是骆春潮真会与王落日和薛北昆闹翻吗?”
风倾幽摇摇头,明净的眸中如似倒映着无尽的星空,幽深难明:“会,但只会在暗中,而非明面上,亦不会武力解决。”
“骆春潮此人行事谨慎,猜忌多疑,善于隐忍,绝不会明着与王落日、薛北昆闹翻,但背地里就难说了。”
“骆春潮掌握着洛水绝大多数的水道和漕运,落日山和墨羽军以后的漕运生意,可就倒霉了。”
翠微恍然,问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加把火?”
风倾幽摇摇头:“不用,有这根刺就行了,有些事,过犹不及。”
翠微恭谨道:“翠微明白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风倾幽微咳了两声,轻轻道。
“姑娘早些休息!”翠微起身离开。
“一缕如梦锁清幽,倾覆天下尽长秋;”
“万载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意皆空。”
“镜花水月空如梦吗?我不信!”
幽幽琴声,伴着明月,在天地间飘扬开来。
……
“可惜啊,这骆春潮也太怂了吧,
儿子都死了,一点儿动作也没有!”
靖安司巡查署内,叶青坐在院子里,长叹了口气。
他昨晚回去,就设法将王落日与文在来、骆森的关系透露给了骆春潮,本以为第二天一大早会看到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已经日升三竿了,骆家硬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连骆飞白之死也未声张。
显然,他期盼的一出好戏,是么得了!
“唉,这么怂,怎么不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叶青撇撇嘴,虽然他在从风倾幽那里得知骆春潮的性格时,就猜到了会如此,但他仍旧感到有些失望。
毕竟,若是骆春潮对王落日出手的话,王落日就没空对付他了,至少短时间内如此,好歹能让他喘口气不是?
“不过嘛,咬人的狗不叫,有骆春潮在暗中盯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王落日来上一口,而且绝对不会是那种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绝对会让王落日伤筋动骨,甚至是……一击毙命。”
旋即,叶青又开心了起来,看不到狗咬狗,说不定以后能看到一出龙虎斗。
从骆春潮的性情看,绝对不是善茬,且善于隐忍,骆飞白的死,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骆春潮不动则矣,动的话,绝对会雷霆万钧,山崩地裂。
从长远来看,这无疑是件好事!
“巡查使大人,鸡鸣巷出事了?”叶青刚提起酒壶,喝了口酒,徐半人忽然快步走了进来,冷冷道。
“出事了,什么事?”
叶青起身,神情严肃。
靖安司巡查使掌管一地巡查事物,有巡守各地、清除诡怪、监察一地之责。
以洛水巡查使来说,就是巡守、监察洛水各郡县村落,一旦各郡县村落出现强大不可抵挡的诡怪或者危险,都会由巡查使派人接手,所以在靖安司内有很大的权力,算是实打实的实权派。
故而,巡查使在靖安司辟有单独的卫署办公,手下有六名都尉、十二卫率和三百六十名靖安卫,实力不可谓不强。
只是巡查署的人需要常年巡查各地,根据情况分守巡游各地,大部分不在巡查署内,所以除了徐半人外,他还没见过其他都尉。
作为洛水巡查使,他的主要职责是坐镇洛水郡,处理洛水的各种诡怪事宜;此外,一旦其他各地发生巡查都尉无法处理的事情,他也需要接手前往解决。
言简意赅就是我说洛水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鸡鸣巷死人了!”徐半人言简意赅道:“怀疑是某种诡怪所为。”
“大哥,这也太言简意赅了吧!”叶青摸了摸鼻子,道:“说说具体情况?”
徐半人道:“今天一大早,一个名为李周的人发现他的衣服上出现了一块血渍,起初并未在意,但渐渐的,血渍仿佛活物般,愈来愈大,成了一件血衣。”
“李周意识到不对,想要脱下身上的衣服,但刚一触及衣服,便忽然间没了气息。”
“更为恐怖的是,但凡与李周接触到的人,衣服上皆出现了一块血渍,血渍同样在慢慢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