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王孙的举动,所有人都震惊异常。
这位稷下学宫大祭酒的弟子自上山来,除了主动和方暮云说过几句话外,从未主动和他人说过话,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很少关注那些登山的江湖人。
但现在却主动起身,向人群走去,莫非是看上哪个人了?
山顶的江湖人,看着走来的楚王孙,都显得十分激动,就连剑无生、楚人和、楚清歌等人也目露期待。
如果能被楚王孙看中,进入稷下学宫,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儿。
事实上,有很多人来参加潜龙之会,就是奔着楚王孙来的。
只有叶青心有惴惴,生怕楚王孙是冲他来的。
他本不欲在潜龙之会上出风头,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搞得人尽皆知了。
好在,当时楚王孙没有表示,他以为对方并没有认出他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此时看到楚王孙的举动,叶青的心又提了起来。
楚王孙则无视所有人热络的目光,径直走到叶青身前,静静注视着叶青。
叶青背后的冷汗一下子渗了出来,他以极大的毅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与身体、脸上的肌肉变化,脸上表情不变:“见过九先生。”
楚王孙没有说话,伸手按向叶青的肩膀。
叶青的心脏一下子从嗓子眼跳了出来,楚王孙的举动,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试探于他。
毕竟,在鬼楼时,他与楚王孙交过手。
怎么办,是跪下来求饶?
还是逃跑?
在线等,急!
“哈哈……九先生这是觉得无欢不错,想邀请他加入稷下学宫吗?”危急时刻,洪降龙忽然出现在楚王孙身边,搂住楚王孙的肩膀,自然也打断了楚王孙的动作。
“无欢,还不快谢谢九先生。”
叶青明白洪降龙这是来替他解围了,立即后退了几步,躬身行礼道:“多谢九先生。”
楚王孙对于洪降龙的举动,显得十分不满与抵触,也可能是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眉头微蹙,身上劲力涌动,将洪降龙震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洪降龙不动声色地插在叶青与楚王孙之间,连忙道歉:“我当年没能进入稷下学宫,引以为平生憾事,现在看到我靖安司有人能进稷下学宫,就太激动了,唐突了九先生,还望先生勿怪?”
“无事。”楚王孙漠然道:“能不能进稷下学宫,我说了不算。”
“我……”
“啊,不是吗?太遗憾了。”楚王孙明显还想说什么,但刚一张嘴,就被洪降龙打断。
叶青也配合着一脸失望。
不等楚王孙说话,洪降龙继续道:“那九先生看看我靖安司其他人,也都是绝世天才,来,罗斩,清歌,念酒,聿怀,宁安,都来见见九先生。”
“是,见过九先生。”罗斩、楚清歌、楚念酒、林聿怀、高宁安几人急忙向楚王孙行礼。
“九先生觉得他们怎么样?”洪降龙问道。
“还不错。”楚王孙道。
“那他们能进稷下学宫吗?”洪降龙又飞快追问道。
“假以时日,未尝不可。”楚王孙耐着性
子道,其言外之意也很简单,未来不好说,但现在不行。
“唉……”洪降龙一脸失落,继续推销道:“他们不行的话,那这里还有雷大人的弟子,天雍四大神捕之一白头神捕的弟子,都是很有潜力之辈,九先生觉得如何?”
楚王孙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转身向回走去。
“唉,可惜啊,看来你们还得继续努力才行。”见状,洪降龙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等楚王孙回到位置上后,洪降龙看向方暮云道:“清远先生,时间不早了,是否先让他们回去休息,若是误了明天的比赛就不好了?”
“好,就依洪大人所言。”方暮云平淡道。
洪降龙看向众人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明天早上卯正时分,在飞龙山顶集合,准时参加第二轮比赛。”
“是。”
所有人应声,潜龙之会虽然声势浩大,但举办时间却不太长,顶多只有数天的时间。
第一天登飞龙山;
第二天抽签,开始试应手;
随后几天,通过比赛,决出八强、四强、三甲、魁首等。
所以,总得来说时间很紧迫。
洪降龙说完后,一挥手,飞龙山顶金光大作,一条金光凝聚的道路,从山顶直通山脚。
下山时,自然不用再和山中的诡怪纠缠,直接通过这条金光(道)路,就能下到山脚,以后几天登山时,也只需通过这条路上下即可。
所以,这条金光(道)路也被称为登龙路,登飞龙山之路,只有第一轮没有被淘汰之人,才有资格走登龙路。
叶青等人向洪降龙、方暮云等人行礼后,依次踏上登龙路,金光凝聚的道路触之如棉纱,轻柔无语,每向前走一步,就有一个台阶出现在脚下,神异异常。
“楚兄,你对那个叶青很感兴趣吗?”方暮云目视众人离去,看向楚王孙,玩笑道:“难不成真想推荐他加入稷下学宫?”
楚王孙刚才的举动,着实有些古怪,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楚王孙沉思了一下,道:“他是害死思学之人。”
旋即,楚王孙又皱了皱眉,他的记忆中,叶青身边好像还有一人,但他却不太确定。
“你确定。”闻言,方暮云脸上的笑容慢慢逝去,如凋零的黄花。
“先前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楚王孙回答道:“我先前只是觉得他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并不确定,不过刚才我准备出手试探他时,他太镇静了。”
方暮云眸光一闪:“也是,你可是大名鼎鼎的九先生,一般人见到你,难免心情激荡,若是太过平静,不是无所求,便是心有鬼。”
楚王孙继续道:“刚才洪降龙的举动,也有些奇怪,缕缕打断于我,恐也是为了阻拦我试探于叶青。”
“原来如此。”方暮云微笑道:“我说洪降龙的举动有些奇怪,当年洪降龙没能进入稷下学宫,一直对稷下学宫抱有敌意,今天却一反常态,对你热情异常,应是如你所言。”
“清远,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楚王孙看向方暮云,认真道。
方暮云微笑道:“不用你出手,思学是我弟弟,如果查明他之死确与叶青有关,我自己会讨回公道的。”
“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思学之死,我应负全责。”楚王孙也未坚持道。
方暮云道:“圣人有言,谨言慎行省身,方能安身立命,思学心性不定,喧嚣浮躁,谨言、慎行、省身,无一做到,迟早会有祸患,危及己身。家父将思学交予你,本是想定定他的性子,却没想出了此事,故也不怨你。”
“再者,你已向家父负荆请罪,家父业已原谅你了,所以王孙你不必再为此内疚,亦不用为此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方暮云自嘲一笑:“枉我饱读圣贤书,自称圣人子弟,但说到底,还是俗人一个。思学所为乃是咎由自取,我本不应再有私怨,但人伦亲情,本就难明,在人伦亲情面前,圣人尚且做不到公平公正,需易子而教,更况乎我等俗人。”
“思学毕竟是我亲弟弟,家父老来丧子,白发送黑发,悲痛欲绝,身为人子,于公于私,我都不应坐视不理。”
“所以,该做的事儿,我还是会做的,该讨的公道,还是会讨的,也算是给思学、给家父一个交代。”
楚王孙问道:“你要怎么做?”
“既然我是俗人,那就按俗人的方法做。”方暮云微微一笑,温柔如春风细雨:“他之失,本罪不致死,但你给过他生路,他却不愿,生路不愿行,那便只能死路一条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也是……天经地义。”
……
“这就是那个叶青吗?”
“是他,就是那个被称作小青帝之人。”
“小青帝,可笑,青帝之名,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叫的?”
“能以六个时辰登顶飞龙山,难道还不配小青帝之名吗?”
“哼,青帝大人虽冠绝天下,但却虚怀若谷,岂会如他这般恃才傲物,有武无德,以小青帝称呼他,简直是侮辱了青帝大人的名讳。”
……
第二天一大早,当叶青登上飞龙山顶时,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当然,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则是恨。
起因,自然是他那句无心之言,得罪了所有人。
“无欢,你又出名了!”
楚念酒拍着叶青的肩膀,一脸戏谑。
“习惯了,不遭人妒,是庸才,他们这是羡慕。”叶青挑唇一笑,无所谓道。
说实话,他早有预料,虽然说那句话时,山顶都是一些大人物,按理说他们不会与他一个小辈置气,但大人物也是人,保不齐就有喜欢嚼舌根之人,或者看他不顺眼之人,将此事传了出去,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所以只能装作无所谓了。
自己做的孽,含着泪也得忍着,不是吗?
当然了,被人在背后骂骂,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痛不痒,至于名声什么的,他倒是不在乎,反正他又不靠名声吃饭?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楚王孙。
昨天楚王孙摆明了就是对他有所怀疑,若不是有洪降龙解围,他有可能就暴露了,所以他很怕楚王孙今天仍会对他不依不饶。
说实话,相比于楚王孙,其他人都是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