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杀……”
白衣李青萍面带愠怒,手中桃枝挥下,清风吹拂,桃花纷纷。
清风吹拂下,桃花愈来愈多,漫天而舞,如梦如幻。
桃花纷纷香满天,春风十里报新年。
那漫天飞舞的桃花,带来了芬芳,带来了生机,带来了梦幻与希望,但于那梦幻、希望之中,亦蕴含着森森杀机。
春寒料峭愁煞人,便见那春风所过,所有纸人的身上都浮起一层薄薄的冰霜,被冻僵在原地。
随后,那飞舞的桃花,洞穿纸人的身躯,泯灭纸人的灵性。
当春风拂过,桃花飞过,纸人如麦浪,纷纷倒下,触地的刹那,便化作齑粉。
而后,那料峭春风,卷着桃花,继续向其他纸人飞去。
黑衣李青萍手中长剑横斩,剑气呼啸,如开天地,所过所及,所有纸人尽拦腰而断。
断的,不仅是纸人的躯体,更有纸人内的灵魂。
故而,那些被斩成两半的纸人,尽皆伏地哀嚎不已。
如果说白衣李青萍和黑衣李青萍是圣人,杀那些纸人如屠狗。
那么,只是半圣的李青萍真身,却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白衣、黑衣二人。
只见李青萍举手投足之间,如契合天地自然,道韵盎然,呼气成风,呵声成雷,挥手碎山,投足截江,双目蕴日月,胸中有惊雷……
一举一动,无不如那天地之灾,威能绝伦,伟力无双。
所有纸人,不可近其身,更无法靠近叶青。
“哼,你慢慢和老夫的纸人玩儿吧!”
纸匠面露不屑,伸手一挥,便再有数百纸人从袖中飞出,那些纸人的气息,比之先前那些纸人的气息更加强大,赫然已经达到了半圣的境界。
其中有三个纸人,身高九丈,气机磅礴可怖,甫一出现,便风雷涌动,阴气成云,气息实力竟不输圣人。
旋即,那三个巨大的纸人,带着其他纸人,分别迎上白衣、黑衣和李青萍。
一时间,白衣、黑衣和李青萍竟是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纸匠在满天纸人的簇拥下,向叶青走去。
“老东西,怎得如此不要脸,以大欺小,还趁人之危?”
而岳万法、元战天、白画仙等人眼见如此,也放弃了厮杀,不约而同向纸匠掠去,欲拦阻于他。
“不自量力……”
纸匠视而未见,信手一挥,就见几人面前的虚空褶皱,如一张纸,被人反复折叠了十数
次。
岳万法、元战天等人,便陷入那褶皱丘壑之中,本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忽被拉长了百倍千倍不止,根本来不及阻止纸匠。
而此时,叶青仍沉浸于某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中,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外界的危险,更未注意到纸匠靠近。
“你的灵魂和地皇钟,老夫都要了。”
当行至叶青身前时,纸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笑容,伸手抓向叶青。
只见那只手,在抓向叶青的过程中,不断变大,掌心亦缓缓开裂、变大,如一张巨口,欲将叶青一口吞噬。
眼见叶青即将被吞噬时,纸匠的忽闷哼一声,伸至叶青跟前的手掌,忽变得焦黑,继而化作飞灰。
不仅如此,那焦黑还在顺着手臂,不断向上蔓延,凡被焦黑侵蚀,便会于刹那化作飞灰。
纸匠脸色大变,一退数百丈,每隔丈尺,空中都有一个纸匠,准确来说,是和纸匠一模一样的纸人。
就如蝉蜕一般。
只见那些纸人的手臂上,皆有一团焦黑,不同的是,焦黑的颜色程度各不相同,越往后,焦黑越淡。
到纸匠的真身处,那团焦黑已经几若没有。
下一刻,就见空中那些纸人,全部被焦黑侵蚀,化作飞灰。
“太岁鬼炎……是你,鬼太岁!”
纸匠脸色阴沉道。
“桀桀……没错,是我。”
随着怪笑声,一个青年出现在半空中:“纸匠,好久不见!”
“你……你是鬼太岁?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看到出现的青年,纸匠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为邪道中人,他自然认识鬼太岁,也知道鬼太岁寿元将近,上一次他见对方时,是在一年多前,当时的鬼太岁垂垂老矣,满身死气,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可是此时的鬼太岁,相貌年轻,满头乌发,当然不仅是样子变年轻了,更重要的是鬼太岁那满身的死气、暮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勃勃生机与活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躯体内所蕴含的旺盛、磅礴生机,那绝对是二三十岁才能拥有的身体。
所以,鬼太岁是真的返老还童,变年轻了!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是我,没错,如你所见,我变年轻了。”
鬼太岁张开双臂,肆意展示着自己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躯体:“当然,也变厉害了。”
“所以呢?”纸匠瞳孔微
缩。
“所以,你可以滚了。”鬼太岁毫不客气道。
“如果老夫不呢?”纸匠冷冷说道,此时鬼太岁给他的感觉,确实比之先前要可怕许多。
如果换作之前,他并不怎么惧怕对方,虽说鬼太岁比他成名早,比他底蕴深厚,可关键是鬼太岁老了。
拳怕少壮,在武林中,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随着寿元将近、身体衰老,武者的精气神都会衰竭,相应实力也会大幅下跌,甚至出现跌境的情况。
因此,如果对上之前的鬼太岁,他最少都有七分胜算。
可现在不一样了,鬼太岁变年轻了,实力貌似也恢复了。
原来的七分胜算,此刻已不足三四分,甚至可能还要更低。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按理说事不可为,他就应该立即退去。
可是,他却不甘心。
“如果不滚,那就死在这里吧。”鬼太岁冷冷一笑。
纸匠先是不屑,他虽然大概率可能不是鬼太岁的对手,可对方想要杀他,也不现实。
可旋即,纸匠忽心生不安。
不待他反应,就见他的手臂上,原本淡去的焦黑,复又慢慢浮现。
不仅如此,这一次那些焦黑蔓延得更快,眨眼就已遍布纸匠的整条右臂。
等纸匠反应过来,其整条手臂,已然化作灰烬。
“怎么可能?”
纸匠骇然,发现怎么也无法祛除手臂上的焦黑。
“本座的太岁鬼炎,岂是你能抵挡的?”
鬼太岁面露不屑,双目忽变得幽暗无尽,仿若深渊。
于那深渊中,太岁鬼炎熊熊。
甫一接触到鬼太岁的目光,纸匠闷哼一声,神魂如坠那深渊之中,遍布东华山上下的纸人,竟于刹那化作灰烬。
“啊……”
下一刻,纸匠惨叫一声,眼耳口鼻之间,有太岁鬼炎流淌而出,显得凄惨无比。
不过与此同时,纸匠脚下出现一座纸桥。
纸桥一丈多宽,三五丈长短,看似和寻常的石拱桥一般无二。
下一刻,纸匠踏上纸桥,一步一步向另一端走去。
纸匠仿佛走得很吃力,每走一步,脚下的纸桥便被烧出一个大洞,反观纸匠身上的太岁鬼炎便稀薄了许多。
不仅如此,当纸匠从纸桥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时,竟然已在万里之遥,虚天之外。
“鬼太岁,此仇,老夫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