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的岸边。
饭店自然不缺,最有名的当属涮羊肉了。
寒风冬日里,吃着涮羊肉,喝最地道的汾酒,自当是极好的。
只不过今儿个这酒店里的气氛有点怪。
坐在轮椅上的端木合一声不出,眼神带着微微冷光,让人不敢直视,他身边是个英武美女,双手抱胸,对面前香气四溢的羊肉没什么兴趣,只是脸色满是古怪,而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和尚看着桌子上的肥羊肉,还有杯中白酒,多少有些不自在,旁边又有秦大海在不断劝酒。
这组合,当真怪异。
“老哥,羊腿你给我切片,大骨给我熬汤。”秦大海端着酒杯,对一旁窗外宰着活羊的老哥喊道。
那老哥应了一声。
了心更是不自在,看着那活生生的羊被分解,然后成为盘中餐,自然不忍,口中直呼阿弥陀佛,苦笑道:“秦施主,你这是害我啊。”
“了心。”
秦大海不解的说道:“这话怎讲?佛在你心中,你却寻不得,这说明你历练的不够啊,红尘万千之相,你若不尝试一个遍,那怎么看破红尘?恕我直言,当今世上又有几人看破红尘?哪个不是身在其中妄自尊大罢了?”
“话是这般讲,可是?”了心微微蹙眉。
秦大海闻言一笑,道:“和尚,我虽然修道,不过这修佛也是异曲同工,需得是心意坚定,这可不是让你摒弃俗念,而是看破俗念,如此方能克制,为什么要踏入红尘?若是依旧默守陈规,你怎能踏出红尘?倒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秦大海嘴皮子也是一绝。
任红玉听的都是晕乎乎的,只听他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了心迷迷糊糊的喝下了人生中第一杯酒。
“来来来,这儿的汾酒倒也是正宗,来尝尝。”
秦大海又满了一杯。
他敬酒词也是不少。
了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倒也是来者不拒了。
一杯接一杯的。
这不知不觉,两人涮着羊肉,喝了六瓶白酒,任红玉已经有些呆滞了,她以为自己老爸接近三斤的酒量已经是高手了,可是这俩为什么到现在没一点醉意?
秦大海摸出一颗香烟点上。
又递给了了心一颗。
了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来点上,吸了一口,很快咳嗽了一声,秦大海拍了拍他的背,道:“慢点,这烟要慢慢入喉,方能体会其深意,如这酒一样,酒呢?老板,在来十箱白酒!”
顿时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
羊肉馆一众人也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十箱?
这一箱六十斤,十箱六百斤,就是白开水也没这样喝的吧?
老板也是颤颤巍巍的让人给抬了十箱白酒,也在犹豫要不要打急救电话,生怕这俩人在喝出个毛病来。
“失算了,这老和尚尼玛这么能喝,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秦大海心里暗骂了一句,打开一瓶白酒,继续笑道:“来来,接着喝。”
从中午,一直到晚上。
羊肉馆的人是没一个人走,均是看着这俩人。
十箱白酒。
喝了七箱。
秦大海已经脸色有些微红,肚子胀的难受,若不是寻龙道诀迅速将这些酒水分解了,他可真撑不住,而老和尚则是一脸醉态,迷迷糊糊地,眼神迷离,脸色酡红,两人喝了这没多酒,还吃了两只羊,可谓是酒足饭饱。
不需秦大海在表示,老和尚自己摸出一颗香烟点上,吐出一个烟圈,那娴熟劲让一众老烟枪都汗颜,他迷迷糊糊,咬着舌头道:“秦施主,这?这就是醉了么?”
“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心,你觉得这醉与不醉的,又有何区别?”秦大海抽着香烟问道。
老和尚打了个酒嗝,忽然嚎啕大哭。
那鬼哭狼嚎让人吓了一跳。
老板凑上前,担忧的说道:“不会是喝多了坏了脑子吧?”
“这才哪到哪?”秦大海摆了摆手,道:“这点酒,他最多就是醉了。”
老板以及众人一阵无语。
只是看秦大海一点醉意没有,顿时一个个心里发颤。
这家伙的酒量到底多大?
这一个人得和了二十多瓶吧?这可是五十多度的汾酒,不是白开水!
“我一心求佛,可是佛在哪?”老和尚忽然嚎了一声:“师父常说,佛在心中,可为何无数次我试问我心,却唯独不见那佛心?”
“疯了?”
老板又是一阵担忧。
秦大海嘿嘿一笑,道:“老板,你来说说,这佛到底是啥?”
“啥玩意?”老板一愣,随后苦笑道:“我就一个开羊肉馆的老板,您在这问啥是佛,这不是打我脸吗?”
“凭本心说。”秦大海道。
老板想了想,而后苦笑道:“佛就是佛呗,还能是啥。”
“那就对了啊,佛就是佛,为啥要想的这么复杂?”秦大海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了心顿时一怔,迷离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清明:“佛就是佛?”
“这天地万物皆为道,我于天地自然之中,修道寻心,你于红尘百丈之中问佛求超脱,可超脱就在身旁,你怎么就不踏出去呢?来,走一步。”秦大海大声嚷嚷道。
“走一步?”
了心迷迷糊糊的问道。
“就走一步!”秦大海道。
了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上依旧悲苦,看着前方,问道:“走一步当真可行?”
“就一步,想想你无论如何也走不出的一步,今儿个你走一步!”秦大海喝了一声。
一股磅礴的气势席卷而出。
好似有神龙咆哮。
身旁的老板跌倒在地,而任红玉则是一个踉跄险些从椅子上摔了出去,但却被端木合伸手抱住,任红玉脸色微红,低声道:“谢谢。”
端木合只是点了点头。
嘴角噙着笑意。
玩味的光芒扫视着了心。
老和尚面色悲苦,醉态的双眼中充斥着痛苦与迷茫,哭道:“秦施主,我走不动,我走不动啊。”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无数条线牵扯着自己,无论如何他也踏不动一步,那以前游遍千山的坚定与信仰,此时竟是变的脆弱不堪。
这些线是执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