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这一夜,谨王府里貌似一片安静,其实所有的波涛汹涌都在默默的酝酿着。
书房里,弘皙双眼通红的瘫坐在椅子上,视线所及,是钟离尚染孤寂的背影。他恨穆家,恨穆听裳,可是这一切都会深深的伤害他自己。那个丫头,弘皙轻轻叹息一声,想到她,连自己都是忍不住道可惜。自己老了,还能再照顾钟离尚染这孩子多久?本来以为他这次终是遇到一个可心的人,以后的岁月也都会活的容易些,却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孩子,”弘皙走到钟离尚染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道:“这事情,婆婆只能说,你放宽心,听裳那孩子也苦,你们都本该活的快乐点的。”话音刚落,弘皙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夫人一生都活的辛苦,没想到连最后都要遭遇那样的苦难,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
“婆婆。”钟离尚染低哑着嗓音,如霜冻后枯槁的树叶,形影萧然。慢慢转过头,他的眼神有些迷离,霜染银白的唇在下唇缝上轻撕开一道裂口,阴阴的红印镶嵌,反衬出他的脸色白如纸章。“你说,明天会是晴天吗?”
弘皙摇着头失声痛哭,颤抖着枯燥的手掌欲揽上钟离尚染的肩膀,但她老了,也不如钟离尚染高大,所以只及他胸前,双臂也只勉强揽到他的手臂处。微微抖着音调,她强忍住嘶吼,声音缓缓道:“会的,孩子,会好起来的。你若是……放不下,叫丫头回来好吗?”
“回来吗?”钟离尚染喃喃着弘皙的话,眸光偏向梳妆台上静放着的一根发着幽幽玉白光芒的小簪。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的。
而这一夜,穆府所有人急成了一团。半夜里,当霍雪臣和上官辰唤冒着大雨敲响了穆府的大门,小厮看着霍雪臣臂弯里昏迷不醒的穆听裳,自家三小姐,顿时如遭雷劈。
慌忙请人进来,小厮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大厅,便匆忙去通报管家徐福,忙忙乱乱间,他硬生生跌了几个狗吃屎,摔得满脸青紫。徐福接到小厮来报,也顾不得穿衣,仅披了斗篷就急忙奔赴报告穆镇西。
穆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幸好之前穆听裳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这时候丫头生了炉火,待屋子暖了,霍雪臣便将人火速的抱了进去。期间上官辰唤给穆听裳用了自制的药丸,倒是保得她身子不凉。
穆镇西焦急的不知所措,看见是由霍雪臣一路抱着穆听裳也没有顾得上礼数云云。庄蝶,他不敢不知会。他亲自去说,惊得庄蝶当场眩晕,他费了力气劝导,又说明医仙上官辰唤也在府内,庄蝶才稳了心神,颠声要来看听裳。
这是三年来,庄蝶第一次踏出庵堂。穆镇西心酸的同时,又想着能不能请庄蝶就留在府里。
施针,下药。上官辰唤第一次在面对病患时,手脚都是冰凉的,而且指尖抖得不像话。咬紧牙关扎下每一个穴位,不一会儿,他就弄得自己满脸汗流。
他是医仙,却又是她的师傅,虽是厌过她,为晨曦。可他又知道晨曦其实拿穆听裳是当做好友的,而她又是他最好的兄弟心尖上的人。
拿过一旁的手帕轻拭了额上的细汗,他回身看着数双焦虑担忧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首先是霍雪臣重重的一拳砸在离他最近的桌面上,桌子应声而裂。上官辰唤知道他是背负了多大的压力,所以倒是觉得正常。只是,这毕竟是在穆府,本来由他们带着穆听裳来就很引得注目了,况且霍雪臣如此反常的反应。
果然,他刚一动作就引起穆镇西的侧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