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天赐我财》直播室，我是主持人魏鸣。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君安金融的ceo严熙冬严先生。严先生您好，请问您对这一周股市运行趋势有何独到的见解……

　　伴随着每周一~周五熟悉的卫视名嘴魏鸣的开场，镜头迅速移动到严熙冬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

　　上百名客服严阵以待，将下午便提前发下的节目内容再次熟读。

　　等到十几分钟后的广告时间，节目组下方就会打出咨询热线，而这一整天的重头戏也将就此开始。

　　还未到广告时间，附近的专线就已有零星电话响起。

　　罗莉暂时还闲置着，她明显一心二用中。

　　下周一就是她的毕业典礼，但那天她的班次刚好是日班，她想着到时该找谁来换班……

　　隔着一层电视银幕，她再看boss，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吓人。

　　小珍在隔壁座悄悄朝自己吐舌，小声道，“原来boss这样远远的看，还挺有型的嗳。”

　　罗莉挠头接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喂喂，现实中的boss谁敢跑去亵玩啊……”

　　“倒也是……”

　　“姑娘们，”身后的组长jucy嗯哼一声，“还不快开始工作。”

　　两人这才急慌慌收了心。

　　前几期节目嘉宾是公司仔细挑选的几个分析师，但严熙冬嫌不给力，这次亲自出马，终于水到渠成。

　　屈指算来，以高效闻名的严熙冬这一生最没效率的事，莫过于拿下罗莉同学，数月下来，对方看到他依然避如蛇蝎。

　　boss很困扰，问题很严重。

　　周一这天早晨，boss的例行偶遇罗莉，竟然失败了。

　　他调出罗莉的班表，确定自己没记错，这天她是日班……

　　铁娘子李经理正在筛选今晚的节目问题，只等中午前上传送给这期上台的分析师们。

　　“叮铃——”

　　boss的内线突然又响起。

　　李经理两手都没空着，接起电话时径直歪过头将话筒夹在肩缝，“严总，有什么事？”

　　严熙冬沉默了几秒，组织了下语言，“……客服部今天是不是有人缺席？请过假了没。”

　　李经理手上的动作一停，总算腾出一只手握住电话，语中隐露笑意，“客服部几百号人呢，严总想问的是谁？”

　　这是赤/裸裸的八卦！

　　严熙冬语塞了下，向来公私分明的他，在得力助手面前……还是要留面子的。

　　幸而铁娘子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自动自发的报备，“今天只有公号10218的罗莉，请假回校参加毕业典礼。”

　　她回学校了？严熙冬沉吟了下，“那下午的见面会……”

　　李经理意味深长地道，“下午有见面会吗？”当然没有！

　　头儿你就安心地加油，其余闲杂之事就交给他们吧。

　　严熙冬一怔，而后笑着摇头，“你啊。”

　　罗莉着学士服从礼堂出来的一瞬间，有种不知今夕何的感慨。

　　曾经一直期盼的毕业礼，在礼堂上俯首由校长戴上学士帽的瞬间，恍然才觉得不舍。才体会出‘一低头，一弯腰，大学四年真的结束了。’

　　广播站在播放着老歌《那些花儿》：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离情依依中，不光是女生，也有不少男孩红了眼眶。

　　从此以后，大家便天南海北，各奔东西了。

　　罗莉站在广场前的大树下，听着广播站反复的播放着《那些花儿》，原本早已厌倦校园急匆匆要走的心，却是与此刻所有徘徊在校园各处的毕业们一样，再停留一会，更停留片刻……

　　视野内突然出现一辆黑色奔驰，从广场对面的校门缓缓驶入。

　　由于今天是毕业典礼，所以卫门未多做检查，直接开放大门给所有接送毕业生的私家车进出。

　　……跟boss那辆车好像啊。

　　脑海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她便惊讶的发现原本已驶过她身边的奔驰蓦地停下，而后再迅速倒车退回来。

　　……叫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_<

　　车窗降下后，那张乌压压的面孔让罗莉忍不住有转身奔逃的欲望。

　　“……严总，好巧啊。”

　　严熙冬冷冷“嗯”了一声。

　　“严总今天怎么会……”

　　严熙冬简明扼要道，“公干。”

　　于是罗莉只能呐呐的“哦”了……

　　两人一个走，一个缓缓开车跟随，一时无话。

　　罗莉悄悄瞥了他一眼，“严总不是说有事要忙……我这里可以的，您先走吧？”

　　严熙冬只作看不见她暗示的眼神，“你什么时候走？我可以顺路接你。”

　　她汗了下，boss要不要这么热心啦！“那个……今天晚上还有毕业生晚会，所以我没那么快走，严总就不用麻烦了。”

　　严boss“嗯”了一声，似乎饶有兴趣道，“还有晚会吗？”

　　罗莉大惊，“其实都是学生自发组织的，全是业余爱好，一点也不精彩的！”

　　严熙冬偏头看了她一眼，罗莉立刻心虚的垂下头，boss直接拍板，“一个小时后就在门口见。”

　　“哎？”

　　他挑眉，“不带我参观一下？”

　　罗莉绞着手，“……其实，其实真没什么好看的……”

　　严boss直接无视她，而后非常有效率的掏出手机，“报电话号码。”

　　“啊……”

　　boss镜片后那双细长上挑的眼扫过她，“方便联系。”

　　“……”我可不可以拒绝！>_<

　　boss拧起眉，不怒自威。

　　于是罗莉就乖乖的报上电话号码，再乖乖的笑纳了boss的手机号，而后挥一挥手，恭送boss绝尘而去。

　　嗷呜！她好抓狂好郁悴好想打小人啦！

　　第十章

　　晚会于19点开始。

　　陪严熙冬在操场胡乱逛了一圈后，罗莉看了看手机，已经18点了，她期期艾艾的抬头仰望boss，“严总……你现在饿不饿？”

　　严熙冬十分真相的点出，“你饿了？”

　　“额……”罗莉意思意思的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一下，谄媚道，“严总不饿，我就没关系。”

　　“那我们继续逛。”

　　罗莉垂头，默……

　　突然脑门被一根食指轻轻一弹，罗莉捂住脑袋雾煞煞的抬头。

　　严熙冬收回手，“走吧，去最近的食堂。”

　　“啊……”

　　“或许你想继续逛？”

　　“不要不要，我这就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食堂~”>_<

　　“……”

　　boss站在食堂点菜栏前已经沉默了3分钟了。

　　身后原本群情激奋的队友在boss三秒前一个凶煞的眼刀下溃退，飞快逃往隔壁的窗口。

　　罗莉苦着脸，渴望的看向顺利逃到隔壁窗的队友们，认命的继续站在boss的低气压带，悄悄探过头，“严总，你想好了么。”

　　——你没点菜，我就不能先点啦。(→_→)

　　严熙冬低头俯视罗莉，“推荐几样菜。”

　　罗莉……于是罗莉就推荐了。

　　结果boss横挑竖选，苛刻挑剔得简直想让人拔头发，“严总！这里是食堂啦。”

　　严熙冬一挑眉。

　　罗莉的声音不觉越来越小，“……不然，实在不能接受的话，我们就去外面吃？”

　　严boss沉默了几秒，终于冷唇轻启，开始报菜单，“荷包蛋，苦瓜肉丝，乌鸡炖罐。”

　　“会不会……太淡了？”

　　严熙冬扶了扶眼镜，“我不习惯油腻的东西，先将就吧。”

　　罗莉“哦”了一声，比一比窗户，“那严总先去那边占个位置，我点完菜就来。”

　　严熙冬没回她，径自端着饭盒跟菜盘往靠窗的座位走去。他很高，背影极为挺拔，手工订做的西装很服帖，忠实的反应出他的肩膀连接脊柱的肌肉线条，总是紧绷绷硬邦邦的，似乎从未见他有放松的时候。

　　罗莉很快就收回视线，笑眯眯的点了个大鸡腿和排骨肉……

　　严熙冬在罗莉端着餐盘过来后，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她的大鸡腿，“你喜欢这个？”

　　“嗯！”罗莉咬了一口，“尤其是烤腿。”

　　怪蜀黍默默记下了，又继续刺探情报，道貌岸然道，“从前你住哪座宿舍？”

　　“九号楼。”罗莉一比窗户，“呐，就是最靠后面那座。”

　　“那教学楼呢。”

　　罗莉比了比对面斜坡上的校舍，带着一点怀念不舍的口吻，“主要在a楼，还有后面的b楼，偶尔还有去实验楼。”

　　严boss终于吐出最终目的，“我好像还没参观过你的校舍……”

　　罗莉惊！“哎？为，为什么？”

　　“怀旧，”严boss眉毛都不挑一下，淡淡地说，“重温学生时代。”

　　……绝对是骗人的吧。

　　由于是露天晚会，嗡嗡作响的蚊虫在所难免。

　　“啪——”

　　这是罗莉这个小时内第十二次狠心对着自己的白嫩小胳膊小腿下手，前半个小时顾及着boss在身边，她硬着歪歪扭扭的忍着，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后半个小时罗莉同学终于忍无可忍，一路“啪啪啪”地挥巴掌——

　　但即便如此，罗莉也依然守着晚会，屁股都不挪动一下，倒不是因为晚会有多精彩，只是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晚，她格外珍惜。

　　而迟钝星人的她更没有发觉周遭众多想在最后一夜表白的师兄弟们哀怨的目光，严熙冬默默将抛过来的第五个纸条毁尸灭迹，偏头凝视着罗莉姣好的侧脸，内心的敌袭警报级别拉到了最高级。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9点钟，晚会正式结束。

　　严熙冬突然握住罗莉的手。

　　她下意识挣扎着想缩回手，疑惑的转头望向他。

　　严熙冬没有再看她，紧握住她的大掌却也没有松开，继续道貌岸然地道，“现在人太多，别走散了。”

　　“哦……”罗莉不疑有他，等退出人潮时，还没等她挣动，左手蓦地一松，便见boss已经收回手，正低头看向她，不容置喙地开口，“带路吧。”

　　a楼与b楼之间，有两条五十米长的连接通道，贯通两座楼。

　　这两条通道分别开在二楼与六楼，此刻罗莉正与严熙冬一前一后穿过二楼的通道，抵达b楼。

　　相较于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的a楼，b楼上还有稀稀拉拉几个房间透出的灯光，听那穿透门缝传遍整座楼的音响，约莫又是街舞社或是哪个闹腾的社团正在开活动。

　　楼道用的是感应灯，一路上几乎都是罗莉在开口，偶尔还插播个随堂小故事。

　　严熙冬配合她努力掰话题，可是两人却越聊越冷，越聊越冷……于是他干脆闭嘴让她再跳一会独角戏，免得冷场尴尬。

　　“严总……”罗莉努力□□着脑细胞，将自己贫瘠的家底几乎都掏了个遍，在场只有两人，她阵亡了，话题对象便只能转移到boss身上。

　　“严总……在大学时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没有。”

　　“那大学时，有没有参加什么比较喜欢的社团活动？”

　　“没有特别喜欢的。”

　　罗莉暗暗点头，看来自己的直觉没错，boss在学生时代就是个大宅男。=v=

　　“大三时，每周二四这两天早晨，我都会搭112路公车回家。”走到三楼时，boss突然主动开口。

　　罗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惊喜道，“咦！我中学时也是搭112路呢。”

　　她看不清boss的表情，耳边只听到他淡淡接下去的话，语中竟然罕见的有几分怅然的味道……

　　“或许那时候我们还曾经擦肩而过。”

　　罗莉挠头，“倒也说不准。”虽然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谁料爬到五楼时，那层的楼道感应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想想最后一站就是五楼的听力教室，b楼格局类似于缺了最后一个封口的‘回’字型，往上看，两侧的六楼七楼那圈亮着灯光的房间多少也起了一点照明作用，不至于让他们完全摸瞎。

　　“严总大学时除了读书，就没别的交际？”罗莉踩着高跟，略后于严熙冬一步。

　　严boss仔细想了想，“曾经参加过半年的数学社和围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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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莉小心翼翼道，“那数学社的社员……很多？”

　　严熙冬低头睨了她一眼，昏暗中，她的双眼亮晶晶的，令人难以抗拒。“包括社长在内，不超过5个。”

　　“啊……”果然如此！

　　这个念头才一闪而过时，罗莉的嘴角还来不及勾起，立刻腿一绊，悲剧地扑地——

　　“小心一点！”

　　熟悉的冷淡音质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下竟有几分暧昧的温柔，罗莉只觉腰间猛然一紧，一个天旋地转后，便发现自己被紧紧抵在楼道的墙壁上，两人的距离极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boss瞬间加快的呼吸，他口鼻间呼出的热气轻轻喷在她脸上，高大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的拘在这处狭小空间，霎时把她给吓懵了。

　　“谢，谢谢，”罗莉磕磕巴巴地道完谢，双手紧握着下意识抵在他胸前，不让他再靠近，“能……能不能放开我……”

　　这一次严熙冬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守礼的立刻撒手，他反而又朝她凑近了一些，在近得只剩下半指距离时停下，就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灯光，静静凝视着她。

　　罗莉的一双眼在两人极近的距离下已经瞪成斗鸡眼，她紧张的抿着唇，“你……”

　　话未落，只见boss头一偏，脸一侧，一口衔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