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对于没有记忆的人来说,死亡、恐惧是最不害怕的事情。我可以安然地面对一些事情,包括王子的抛弃和变心。毕竟要我相信爱情,比相信世界立刻毁灭还难,更何况,王室的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更加是若浮云一般的飘渺。我若相信,就是我的眼睛瞎了。王子,只是目前对我有兴趣而已。建立这样玩弄的基础上的婚姻,我相信不会长久。
王子妃人选就那样订了下来。不出意外,是我。当然,我不会相信我会就此锁死在这宫里。有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人说,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指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在找我的过去,我在拯救我残破不全的记忆。最重要的是,我一直一直觉得有人在等着我,我最想找回的是我遗忘掉的约定。
王子,现在真的成了我的天,但我并不开心,也没有谢谢他这样的自作主张。我从成为王子妃那天起,就那样努力地期待我的天会在某一天突然塌下来,砸碎这如牢笼的宫殿,放我自由。所以我依旧不那么慌张,也没有由麻雀变成凤凰的兴奋。灰姑娘还是住在阴冷的厨房,睡在灰堆上比较舒适。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从不钦羡突如其来的美好,我知道她会突如其来的来,也同样会突如其来的走的。
很多大臣们不同意王子迎娶平民女子这样看起来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总觉得这样子是失了格调,混淆了王室的血统。但是王子却意外的坚持,坚持立我为王子妃。
我不感激他总是适时地替我解围,甚至为巩固我的地位和大臣们辩论。我一直认为这是他自找的,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一个人无法解决这样的事,他根本无法去做我的天。
很长时间,我都在进行着没完没了的仪式。穿上繁琐的拖得长长的白色纱裙,头发挽成发髻。这样蓬松的裙子总是让我感觉自己是坐在一大堆的雪中间。不过,不可否认的,的确是很漂亮。只是,我穿上感觉被勒得窒息。但是所有的人都称赞好看。
于是,我深有体会。所谓美丽,是一种不能表达的受罪。我对着这件雪白的纱裙发誓,今后再也不这样穿了。
我成了这个国家的第二女人。第一女人是王后,是王子的母亲。她见到我第一面就说:“这个女人太难控制,不是王子妃最佳的人选。她太聪明,聪明的女人野心太大,她也太美,美得容易起祸端。”
她说我难控制,说我聪明我倒是不反对。只是说我美得起祸端就是很奇怪了。
我问王子:“你说王后怎么会这么说呢?”
王子先纠正我让我叫她母后,然后才说:“你的眼睛是黑色的,看过去很深邃很深邃,不是我们王室这样海蓝色的。你的头发是黑色的,也和我们的金黄色不一样。我母亲指得是这个意思。怎么你不喜欢她这样说你么?那我叫母后以后注意一些。”
我看着这个英俊的王子。我在想这个舞蹈究竟什么时候结束?灰姑娘穿的舞鞋是有时间限制的,灰姑娘身上亮丽的衣服也是魔法变的。我一切都是假的,因为我不想伤害他。一个无心无情不相信真爱的人最容易伤害别人的。我只好兢兢业业地做好王子妃的角色。
最近王宫里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总感觉暗潮汹涌。也许是我想得过多了,我总是过于敏感,神经经常处于紧绷的状态。一些宫女都在窃窃私语,这可能是让我感觉敏感的一部分,
后来,我才知道王室果然又出现了一些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过显然与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王子妃无关。至少没有人向我解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这样做是为我好。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想与平民探讨一些国家的事。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地觉得平民没有文化也没有足够的资格。
我虽然是王子妃,却只是挂着名字,整一个傀儡。
不喜欢我参与国家的事情,我也就不参加。在我看来,能不惹人注意、引人嫉妒更好。只是有时候见到王子疲惫的脸,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弄清楚了王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决定帮忙,为了不想看到满脸疲惫的王子。
王室里有一个最有势的大臣洛山。他的野心很大,也想成为新的国王。事实上,大臣们都掌握着国家的生杀大权。而王室看起来是最高的统治。其实也只是人民的精神支柱,也和我这个王子妃一样是个傀儡。
近日,我们国家与临近的另一个国家发生了战事。这个按理说,只有军机大臣自己解决就好,只是,最近士兵们因为长期的奔波和作战出现了士气大跌的现象。
洛山便抓住了这一点,提出让王室出人到前线,给士兵们支持以鼓舞军心。这表明了是阴谋,不论是国王、王后还是王子,上前线都不是一个王室中人可以坚持的,或者说可以承受的。
又一次开国会的时候,我昂着头,穿上王子妃特有的服饰。用清冷逼人的目光走进了会堂大殿。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似乎嘲笑我居然敢不自量力地闯进大殿。
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吵闹。我只是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把目光定在了一个表情得意排位提前的人的身上。
我用宫廷完美的礼仪对着他揖了一下,然后冷冷地用高傲的语气说:“是不是只要王室中人就可以解决纷争?”
洛山被我的目光震了一下,失去了原有的自信,说:“那是当然。我们的军队自然上一要高位者的支持才能受到鼓舞的,如果不是想到这一仗对我们太重要,有着很大的意义。我们也不忍心让王这样地身处前线。”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这样说还真实可笑。不知道如果宫殿里没有王严重还是前线打仗没有王更严重?那些士兵在前线打仗正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家人可以因为他们的流血而吃饱穿好。如果他们知道宫殿里连王也不见了,那就更不仅仅是疲惫了,也许还会叛变。你还是大臣,这一点难道也想不明白?”
洛山被我的话激得恼羞成怒,说:“你只是妇人之见。难道之前的圣君们为士兵们鼓舞军心也是错了?”
我淡淡地说:“他们没错。只是现在我国又跟他们不一样。我们国内的问题也不比前线的少。兵书上说,对外必先安内。我们内还未安,王又怎能跑到危险的前线去?洛山大人,请问我说的对不对?”
洛山早已气得面色发白,他气着大声说,“你算什么,不过是个平民出身的麻雀,自以为窜上枝头变成凤凰了么?”
我的目光如利刃一样射向他,冷冷地说,“洛山,洛大人,你别忘了王为什么要让王子娶我这么一个平民。”
“你敢把你说的这句话向着门口众多的百姓们再说一遍么?你信不信,只要一个晚上,你口中所谓的这些平民会把你的宫殿变成废墟!”
洛山一窒,蓦地不再接口。我又看了一眼四周的大臣们,高声地说,“不是说要王室中人就可以么?我是堂堂的王子妃,足以代表王室。你们要是没有异议,那就由我到前线去。”我的话音落尽,竟无人敢再开口反驳。
我点点头,说:“好,很好,我相信呆会儿王和王后、王子来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怎么上荐了。”我高傲地离去,留给他们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
王子再见到我的时候,目光里带着森森的寒意。他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谁给你权利让你这么做的?”
我直视他,说:“我不想看你那么疲惫,为这种事情烦心。”
王子皱起眉头,显然并不是很信我这样的说法,他说:“你那样做可不像是这样的,难到不是为了离开我的身边?不是要逃开这里?”
我说:“不是。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你。”
王子叹了一口气,说:“非非,你要知道,现在你只能呆在我身边。我是不会让你在没有爱上我的时候离开我。那样很危险。我有抓不住你心的恐惧。”
我说:“你明明知道,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放我自由?”
王子眼睛看着我,说:“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不会给你自由,我不能看着你这样离开我的生命。”
我说:“你阻止不了大臣们的决定的。我就要代替你上前线了。祝我一路顺风吧。”
王子抱紧我,抬起我的下巴,冰凉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很忧伤很清冷的吻。王子对我说:“非非,你真狠。为什么你的心那么无情?难道真的不会有人感动她吗?我真恨你!”
我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王子已经掉进了我的陷阱了,他爱上了我。而我注定要伤害他,我是一个无情的女人。那样的没心没肺,能痛快淋漓地骂,却不能温柔安详地给人幸福。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摆脱王子的爱情,摆脱王子妃的身份。如果我找到我的过去,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话,我会再回来找王子,我独一无二的王子。如果我没有找到的话,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去前线的路上,我一直很疲惫。面对王子的脸,我不能仔细地观看。我像之前拥有的习惯一样,转过身背对了他。我对了国王、王后微笑,却只背对王子说了声再见。其实,我不想说再见给他。我的再见不是下次见面的意思,我的再见是再也不见。我不能那样地伤害他,所以说了这样的双关语。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跟着大堆大堆的士兵。坐上特有的马车辇,我在士兵的护卫下,离开了这个王国。我想起王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我会等你的,非非,你一定要回来。”我的泪水在不觉地时候掉了下来,我感到心里一阵酸楚。
我又离开了一个地方,还是没有安宁地生活。
我注定是要这样的。
漂泊、流浪。
没有目的,没有终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