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受宠若惊地抽着香烟，不免有些后怕，还好他不是那种见财起意的人，否则刚才偷了山葵身上的东西，只怕现在已经做了他的枪下之鬼。就算不被山葵打死，也会被他在身上打一个洞。

　　山葵的解释也让清一色打消了心里的疑惑，原来这两个外地人是因为受够了本地人的气，才会随时随地都想着要试试本地人的内心。

　　可山葵凭什么就断定自己是本地人呢?

　　清一色胆战心惊地说出这个问题，山葵随口笑道：“气质，知道吗？气质是装不出来的，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本地人的气质，所以才想试试你。”

　　彻底打消疑虑的清一色只觉心里一阵轻松，好歹今天晚上也做了一回好人，还得到了两个外地人的认可，多少也有些成就感。

　　消除疑虑的清一色随即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叹息。老于世故的山葵看出清一色怀有心事，不由分说地把清一色带到一处做夜宵的大排档，一口气点了满桌子菜，算是对清一色刚才行为的补偿。

　　“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山葵似有所悟地闻了闻清一色身上的酒气，补充道：“还喝了这么多酒，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山葵的话触到清一色的心事，他瞄了一眼万精油，接道：“刚才我确实是在喝酒，想借酒浇愁，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如果你觉得我们可以相信，就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山葵加重了语气，希望清一色说出事情的原委。

　　窝了一肚子火的清一色正愁找不到倾述的对象，便将自己的遭遇向山葵两人讲了一遍。

　　“喝，小事一桩。”山葵听了清一色的遭遇，不以为意地端起装满啤酒的酒杯，淡笑道：“明天你一个人去找那个老江湖，保证吓得他屁滚尿流，任你摆布。”

　　清一色不明白山葵的话中之意，不解地望着他，眼神满是迷离，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不动。万精油也搞不懂山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山葵仰脖喝光杯中啤酒，接道：“我给你一样东西，让那个老东西尿裤子的东西。”说着，山葵从桌子底下把一把硬邦邦的东西塞进清一色的手里。

　　摸着冰冷的枪管，清一色马上意识到，山葵塞到他手里的是一把手枪，当即诚惶诚恐地急道：“不，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这个……”

　　“你就收下吧，出来闯，怎么说也得有点防身的东西。”山葵不耐烦地挥挥手，接道：“这个也没有白给，算是今天晚上你想帮助我的回报，不要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山葵话也至此，清一色再推辞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再怎么说，他也出来混迹了一段时间，深知这个社会的凶险，有这个东西防身，确实不错。最关键的是，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找老江湖报仇了。

　　当下清一色也不再推辞，麻利地将手枪收好，端起面前满满的啤酒杯，说了一句：“山葵哥，谢谢你！”然后一口把满杯啤酒吞进肚中。

　　接着，三人又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闲文趣事，谈笑风生到很晚才散，山葵和万精油就此别过，不知去向。

　　这是清一色第一次和万精油的接触。接下来，清一色凭借这把山葵赠送的手枪，成功制服老江湖，为表妹和两个兄弟报了仇，在当地广为流传，清一色顺势迅速崛起，一时之间风生水起，收了很多慕名而来的小弟。

　　接下来新的问题出来了，手下有了小弟，得保证他们的日常开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把清一色愁煞。

　　第二次和万精油见面是在一个月以后，当时清一色正在愁没有更好的赚钱方法而犯愁，万精油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随后，这个天台赌场便应运而生，为清一色带来了滚滚财源。自然，清一色也对万精油更加的敬佩，好酒好菜的款待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万精油对清一色有点拨之恩，但清一色却有些看不惯万精油对谁都是那副色迷迷的表情，好像八百年没有见过女人一样。不过清一色没有把这个情绪表露在外，不管怎么说，万精油也对他有指点之恩，还有山葵的赠枪之恩，他同样没有忘记。

　　有一点令清一色搞不懂，就是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山葵再也没有出现过，问起万精油，他也是含含糊糊的没有直接回答，清一色也不便追问，这亦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别人不愿意说的，一定不能去刨根问底，这是混迹社会的大忌，清一色当然不会去犯。

　　第三次见到万精油，就是几天前的那个黄昏。这次万精油显得有些狼狈，说是跑路出来的，到这边暂避风头，可能要住上一段时间。清一色二话不说，给万精油租住了一套不错的房子。

　　清一色注意到，这次万精油来这边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问他什么也不说，白天也不敢出门，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来透透气，吃吃宵夜。

　　清一色说到这里的时候，春仔到了，打断了清一色的回忆。见两人聊得似乎很投机，春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对清一色嗫嗫说道：“一哥，对不起，都是我把华哥带来的，你……”

　　春仔话还有一半在喉咙里，就被清一色不耐烦地打断：“不用再解释，华仔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个琐仔，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这个情况告诉我知道？”

　　听到清一色反过来怪罪自己，春仔不怒反悦，笑着接道：“还不是怕一哥你生气，而且也不知道你和万精油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所以华哥才想到他亲自给你说。”

　　对于自己差一点到清一色家去使坏，春仔更是只字不敢再提，让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慢慢消化。

　　三个人相视一笑，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清一色对单思华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可能是单思华的性格更令他欣赏，也可能是因为单思华曾经连砍春仔三刀，轰动一时。总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清一色对单思华充满好感，单思华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功说服清一色，帮助自己搞定万精油。接下来，就该是商量怎么把万精油送进去了。

　　这同样不可小窥，既要让万精油绳之以法，又不能让清一色受到任何牵连，必须考虑到每个细微的环节，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提到栽赃，多少有些不够江湖道义。但万精油本身就是一个不讲江湖道义的人物，单思华这样做，只能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过分。

　　“一哥，万精油知道你们在做这些东西的生意吗？”单思华先把谈话切入正题，清一色摇摇头，春仔抢着回道：“其实我们也只是帮别人送货，那些人把东西交给一哥，告诉他买家，然后我们分别送到买家手里。”

　　单思华闻言点点头，继续提问：“那你们一般每次的送货量大不大？”

　　“不大，只有一点点，每次也就几百块钱，还不算成本。”春仔利索地应了一句，就像在背课文。

　　单思华的眼前浮现出昨天晚上，春仔把塑料袋交给黑影的情景，看样子也不是过很多。如果不到一定的份量，就难以将万精油定罪，即使定罪，也不是大罪，不够万精油蹲一辈子。

　　得从份量上去琢磨！

　　单思华明白，像这些东西，通常都是靠量多量少来定罪的。不能给万精油任何喘息的机会，要一下子就搞定，甚至让他被判死刑，才能够消除单思华心中的恨意，才对得起杨二的在天之灵，也能给顾城一个满意的交待。

　　心念至此，单思华换了一个语气接道：“一哥，我想问问，你们现在手上还有没有这些东西？”

　　“没有。”这次是清一色回答：“我们一般都是当天等通知，然后马上就把东西送出去，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放在手上不安全，搞不好就把自己套进去，得不偿失。”

　　这倒是实话，也正是单思华想要嫁祸给万精油的理由。

　　既然没有现货，那就只能赞够分量，再栽赃给万精油了。

　　单思华点点头，对清一色的担忧表示理解，提议道：“要不这样，我们把几天的货收集在一起，然后不就可以让万精油定罪了吗？”

　　“不可以这样，我们的货4都是有人要定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送到买家手里，否则会遭到怀疑，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春仔赶紧补充一句，否决道。

　　春仔的解释让单思华的心一沉，春仔说得对，他们其实只是负责中间的货品流通，并没有权力滞留货，也不敢滞留。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假装叫他人装成买家，把货赞起来。”清一色随口说道，单思华随即应道：“一哥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春仔刚也想附和一句，就听清一色自顾又道：“可是我们不知道订货的电话号码，怎么装买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