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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回:机会

烟花散尽似曾归 懿儿 2314 2024-11-18 04:27

  高家的武库不过是给寻常看家护院的家丁用的,没有千里镜使,就算有了大概也没法子在夜色里头看清些甚么。

  没有千里镜,一群人朝前行着单靠自己的眼睛瞧,多少有些不方便,余知葳看了半天才发现前头有火光,再走进些还能隐隐听见有些兵戈想见的声音。

  余知葳暂且停下了脚步,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低声下令道:“把家伙都拿好了。”

  她让四周之人将火把全都熄灭了,十分谨慎地策马靠近过去。

  他们在暗处,对方在明处,自己这一方能清楚地瞧见对方的动作,而对方却未必瞧得见他们。

  余知葳和一众人躲在暗处,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一愣。

  不过愣也不过一瞬间,她在这么一个惊诧的神色之后忽然出手,两枚铁器闪着银光,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回不是能用来混淆视听的三星百步追袖箭了,而是两枚柳叶镖。前方有两人正在缠斗,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余知葳这两枚柳叶镖飞出去,一枚打在了其中一人的兵器上。他没注意这个方向忽然出现了旁人的攻击,一个不防让人打偏了武器,再下一瞬,另一枚柳叶镖就正好穿过了武器被打偏的空隙,划开了他的颈侧。

  鲜血在尖叫之前狂喷而出,那人哆嗦着捂不住伤口,狼狈地跌下马去。

  与他对战之人丝毫不带停顿,一路势如破竹连杀几人,这才停下——周围大概已经没有敌方的人了。

  这时候,那少年郎才转过头来,看向余知葳方向,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

  余知葳冲着他笑了一下。那少年这才说出话来,他唤了一句:“小六?”

  “是我。”余知葳这样答道。

  大概同袍之谊一个奇妙的的地方就在于,在这种时候很合时宜的心有灵犀。

  “诶?”忽然不止从何处冒出一张带着血污的脸,猝然打断了余知葳的如释重负,“你怎么也来了?”

  这当然就是前两天把鱼丢在了余知葳脸上的高邈,他见了余知葳,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你怎么自来了?我家那口子呢?如今在哪?怎么样了?”

  余知葳被这问题砸了满脸,叹了口气答道:“在你们自家的庄子里呢。那边家丁护卫不少,应当还算是安全。”

  高邈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谭二郎也还好,正着急着要给他家那位去个信儿呢,我怕他乱跑,把人给锁起来了。”

  “……”余知葳心道您可真够狠的,转头吩咐了个高家的护卫,“这会子太平了不少,劳烦你去替陈二爷给陈二奶奶报个平安罢。”

  那护卫看了一眼高邈,高邈自然是扬扬下巴让他去了。那护卫领了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别光顾着问我。”余知葳把手里的大枪夹在腋下,保臂道,“那大哥哥和高三哥哥怎么也在外头?”

  余靖宁的面色在月光下瞧着冷冷清清,沉声道:“我问过谭二,修堤工匠的工钱是否有问题,或者这几日修堤可曾出过甚么事故,他一概说没有。谭二郎的性子我清楚,他断然不会说谎的。那么这群工匠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报仇一类的事儿,有甚么理由让他们做亡命之徒呢?”

  “那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了。”余靖宁转过脸来,看着余知葳的眼睛,“他们本来就是亡命之徒,此次借着修堤造反的由头,其实是要达成旁的目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京城,所以我不放心,想回去瞧瞧。”

  余知葳上前几步,低声道:“大哥哥猜的不错。确实都是亡命之徒。”她将之前那枚百步追从身上摸了出来,递在余靖宁的手里,“你掂一下,是不是比寻常袖箭要重许多。”

  余靖宁掂了掂,掂不出来。

  余知葳这才想到,像余靖宁这样根红苗正的将门之后,是不会修习袖箭这种暗器的——两军对垒的时候都穿着甲,任你浑身装的都是暗器也没有用,只有像余知葳这种混过江湖的,才会用到暗器这一类的东西。

  于是她不再和余靖宁故弄玄虚,直截了当解释道:“这种袖箭比寻常的袖箭都要重一些,唤作‘百步追’是掩日内部所通用的一种暗器。不止这个,我在赶来的路上,还听见了掩日当中所用的江湖黑话。是以,这一回的骚乱恐怕就是掩日的动作。”余知葳顿了顿,神色严肃道,“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那京师就十分危险了。我此次来寻大哥哥,是希望……希望大哥哥能想办法,直接调兵支援京师。”

  这话说的大胆,饶得余靖宁了解余知葳,也不禁骇了一跳:“我手上没有虎符,再说武将无旨贸然调兵进京,究竟是他们造反还是我谋反。”

  余知葳心里头一片苍凉,是啊,余家这样的境遇,任是谁该调兵都不该自家去调兵的,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咬了咬嘴唇,“可掩日……手里头是有火器的。”

  这会儿高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满面震惊地问余知葳道:“有火器?我一个锦衣卫,连火器摸都没摸过,掩日究竟是个甚么?怎么手里头还能用上火器了?”

  余知葳握了握拳头,叹道:“是个……是个是个极大的江湖门派,黑白通吃,置产业、收弟子,还有,走私。先前的甘曹案,那个证人,便是掩日当中的。”

  她忽然有点难受,她年纪太小了,手上的权利也太少了,她原本可以更早的去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但是她如今只能做到“提点”这个份上。

  这种蚍蜉撼树的感觉太难受了,十四岁的绥安郡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封号竟然好似带着某种讽刺意味。

  她忽然极其渴望权利,极其渴望……坐到蔺太后那个位置上去。这是她唯一有可能把自己的手伸到政坛上的机会。

  要是真的可以……那么那点儿可望而不可即的儿女私情,也没甚么好遗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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