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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回:帝后

烟花散尽似曾归 懿儿 2372 2024-11-18 04:27

  一套纷繁复杂的礼节走下来,已经是夜里了,余知葳哪怕早就去了礼服衣冠,换了常服,却还是觉得头昏脑涨的。

  惊蛰今儿也是头一回跟着自家主子换了华服大妆,这会儿勒得头皮一圈儿都红了。她强打精神,端着水给余知葳洗脸,把哈欠压在舌根儿底下打了出来。

  她不敢有大动作,这不是在世子府,到处都是旁人的眼睛,要是真有了错处,余知葳想保住她都难。她不是那种特别伶俐通透的,小时候一天到晚被尤平家的拧耳朵,一天打好几才学会了点东西,如今进了宫,就只能这么小心翼翼地待着。

  余知葳也是困乏得很,才洗了脸就迷瞪了起来,打着哈欠嘱咐惊蛰道:“你一会儿去稍间歇下罢。我也乏了,趁着皇爷还没回来,我先瞌睡个半盏茶的工夫。”

  惊蛰点头应下了,给余知葳铺好了被褥,自己退到稍间儿去了。

  余知葳没有认床的毛病,今日又净是耗心费神之事,乏的厉害,一沾枕头就着。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虽说是迷糊着了,但是却一团乱梦。一忽儿是在她年幼时的家中,一忽儿在倚翠楼,一忽儿在辽东,后面还有甚么世子府啊、大狱走马灯似的过。

  她像是又回到了当初在诏狱中最无助的时候,抱着发高热昏迷不醒的余靖宁。

  就这还不算完,余靖宁好像还没救过来,在她怀里凉了下去。

  ……

  真是凄风苦雨,甚么难受来甚么。

  余知葳觉没睡好,反而折腾了一头冷汗,不知道被人怎么弹了一下睫毛,陡然惊醒。

  她下意识就要喊余靖宁,但是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不是个能全身心放松的地方,一口气别在胸口没出来,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当她摆出一个很紧绷的防御姿势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双圆圆的小猫眼睛,黑漆漆的,趴在很近的位置看着她。

  余知葳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姿势,强忍住想把他掀飞的冲动,大口喘了一下气才真正清醒过来。

  “怎么叫你也叫不醒。”贺霄掏出一块帕子来,轻轻地在余知葳的额角按了按,将她满头的冷汗吸进了那一块儿小帕子里,“魇着了?你是不是认床,所以在这儿睡不踏实。”

  余知葳怔怔看着贺霄,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撒谎:“嗯。”

  贺霄眉头一皱:“这可怎么办……”

  余知葳生怕他下一句就要说甚么“上你家里把你的床搬过来”这种话,赶忙将他扯住了:“其实不算是甚么大事儿,习惯习惯不就好了。”余知葳把枕头朝上放了一点儿,半靠着坐了起来。

  贺霄对这事儿倒也不纠缠,将桌子上留的水自己倒了来喝——他总觉得自己身边让一群人跟着不踏实,像是把他搁在一个金丝笼里头隔着,所以总不愿意太多人在自己周围待着,像是给自己倒水喝这种事儿,通常是亲力亲为的。

  可是这回有些不同,他给自己倒完水之后,又多倒了一杯。

  小皇帝贺霄端着那杯水,凑到了余知葳唇边:“喝罢。”

  余知葳当即就要拒绝:“皇爷,这怎么成……”

  贺霄一手将杯子往回拿,另一手伸出手指来按住了余知葳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这又有何不成了,现在关起门来就咱们俩,又没有旁人。”他不依不饶劝着余知葳,“不会有人知道的,别那么拘礼,就跟寻常人家夫妻一样。”

  说罢,又将那小瓷杯子凑在了余知葳嘴边,仿佛是不喝下去就是不给他面子一般。

  余知葳心道,成罢,就着贺霄手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于是贺霄一边给余知葳端着杯子,一边接着说话:“朕明天没法子来陪你了。”他冲着余知葳伸出了三根手指,“你知道的,朕一口气娶了三个。各个儿都得打发,不然她们的母家个顶个儿的不高兴。”

  余知葳差点儿把杯子里的水喷出来,这小崽子也忒不会说话了,哪有一边儿说“我把你放在心上”一边儿又“我娶了三个,明天要去打发别人”的。

  她忽然很想逗逗这小男孩儿:“那我这儿也算打发吗?”

  贺霄收了杯子搁在小几上:“这怎么算?”

  “哦,那就是因为我母家远在嘉峪关,没人给我撑腰?”余知葳总是入戏入得很快,演甚么像甚么,仿佛今早那般撕心裂肺的作别,都是一场大梦。今日是新婚,余知葳连中衣都是大红的,那颜色极衬肤色,整个人肤若凝脂,眉若丹青,目如点漆。她拿胳膊支着头,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泛着桃花,三千情丝垂在身侧,只露出一截儿皓白的手腕。

  无论从何种意义来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贺霄看着小美人儿,有些气恼,抬手一把扣住了她细细的手腕:“怎么我说甚么你都不相信呢!”

  这回是真恼了,连要称“朕”都忘记了。

  余知葳看着小少年,觉得他是真长大了,只是一双圆圆的小猫眼睛让他看起来显小,其实这少年人已经到了余靖宁第一回见她那个年岁了。

  余知葳勾着嘴角笑起来,小虎牙在唇边露着端倪,唇上还湿漉漉的,方才喝的水没擦干净。

  贺霄看着红唇上那一点,舔了舔自己的嘴,忽然觉得有点渴。下一刻,他就凑了上去,将余知葳嘴上的水渍舔了个干净,顺带着连两颗小虎牙也一起照顾了。

  余知葳的手腕被扣在锦被之上,微不可见地发起抖来。

  有的时候哪怕拼命压制,人也很难控制住自己心中所想。

  少年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特地熏了香,味道不浓,是清清淡淡的冷香,他特地选的。不像是当初那个人身上干干净净的皂角味,也不像他在大狱当中烧得滚烫干裂,起了皮的嘴唇。

  大概是觉得余知葳越抖越厉害,贺霄便极尽温柔地照顾着,在脖颈耳侧极其轻柔地流连,连哄带劝:“别怕,别怕……不会难受的……”

  不是怕,就只是难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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