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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回:拜礼

烟花散尽似曾归 懿儿 2435 2024-11-18 04:27

  甫一进济南府地界儿,就能瞧见山东巡抚卞璋并济南知府一并夹道而迎。

  卞璋是个中年男子,留着三寸长的短须,人看着是挺精神,就是生的有些胖。胖到甚么程度呢?身长五尺,宽也有五尺。济南知府倒是个年轻人,目测和陈暄差不多年岁,比谭怀玠略微大些,眉目周正,书生气很浓。

  这位济南知府唤作迟未,字季梁。他和和谭怀玠聊了一下,原来他竟然也是长治五年癸巳榜的进士,竟然和谭怀玠是同年。

  但是介于余知葳传出来的消息,谭怀玠总对着山东布政司的官员心有戚戚焉,不大愿意和他表现的太熟络,不过是寒暄了两句,就再没旁的话了。

  迟未眼神朝下,也不好意思与谭怀玠攀谈,于是就继续那么规矩地站着不说话了。

  进了府城,一进去就能瞧见一座大祠堂,既不是谁家祭拜先祖的,也不是百姓供奉孔圣人的,更不是甚么乱封的野神。这是济南府,或者说山东布政司一种很常见的景观,这是一座生词。

  里面供奉的是大衡的九千九百岁爷爷裘安仁。

  吐得稀里哗啦的周满这会子倒是精神了,掀开车帘子,冲着前头喊:“停一下,停一下!”

  卞璋肥胖,不过是初夏的日子,就热的不可开交,擦着汗上前来,陪着笑道:“督公有事只管吩咐。”

  脸色蜡黄的周满吃了余靖宁一路的臭脸,终于找着一个能欺负的,赶忙颐指气使道:“咱家要去拜拜我们印公!”

  周满当然知道这是甚么意思,赶忙笑着躬着身子笑道:“好嘞,小人这就扶督公下车。”

  周满停了,余下的人自然也得停。

  余靖宁勒住了马匹,回头去看另一辆车里的谭怀玠,脸色难看的好像是吃了苍蝇。

  余靖宁知道他这表情是甚么意思。

  周满要去拜督公,他们若是不去,很明显能看出来他们和卞璋不是一路人,甚至不是甚么摇摆保命的墙头草。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说不定也得前去拜一拜。

  余靖宁和谭怀玠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男儿郎,一根脊梁骨直得跟拔节的翠竹又有甚么分别,长这么大以来,就拜过父母先贤、圣人皇帝。

  还没拜过这么一个断了子孙根的阉人。

  卞璋携着周满往前走,周满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谭怀玠和余靖宁,露出一点儿细微的神色。

  像是得意。

  似乎是专门恶心人来的。

  余靖宁扯了扯缰绳,把马朝着谭怀玠凑得更近了一点儿,轻声道:“去一趟罢,就当是那狗贼死了,你给他上了一炷香。”

  谭怀玠脸色铁青,掀开帘子下了车。

  卞璋的周满已经走到前头去了,旁边跟着的迟未回了一下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像是露出了个了然的神色。

  余靖宁和谭怀玠缓步踏入裘安仁的生祠,登时被那香火气呛得有些作呕——这里面的布局他们太熟悉了,这和摆孔圣人的祠堂几乎没有区别。

  谭怀玠一个踉跄,险些真的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真正见到了,才知道甚么叫做奸佞在上,国将不国。

  余靖宁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死死扶住了谭怀玠,在他耳边道了句:“千万别倒了,撑住了。”

  谭怀玠晃了两下神,就差倒在余靖宁身上了,只靠着他支撑着才能缓过一点力气来。

  余靖宁把他裹挟着上前,拈起一炷香来,问人讨了火折子点燃了。

  谭怀玠强忍着恶心从也取了一根。

  只见余靖宁躬身也没躬身,就直接将这一炷香插进了香炉当中,转身扶过谭怀玠,把他那一炷香也差了进去。

  “跪拜活人不吉利。”余靖宁神色寡淡,但是也看不出高兴来,“握瑜兄身子不爽利,我们就不多留了。”

  跪在蒲团上的周满哆嗦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跟在他们身后就来了,又说了这样的话,也很显然地被恶心了一下,在车上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周满只是裘安仁塞进来“监工”的,不肯能一上来就跟地方官员兜底说——这两个是新派的,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种话只能磨合熟了私下提醒,否则别人有理由怀疑他心怀不轨。

  卞璋显然是不知道京城当中来的三尊大佛各自心里都想的是甚么,都在打着甚么小算盘,笑嘻嘻地追着谭怀玠余靖宁二人。

  “啊呀,大人。”卞璋不停地拿帕子揩汗,“我们济南府热的早,您们京里来的怕是不习惯,方才怎么不早早说啊?您若是早早说了,下官先安排您回住处纳凉才是啊。”

  热倒是没觉得热,余靖宁只觉得一阵阵恶寒。

  谭怀玠文人气性,看着斯文羸弱,其实还不如镇日黑着脸的余靖宁能屈能伸,这会儿已经恶心得脸色发青,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余靖宁扶着他,接上了卞璋的话:“不必了。”

  说罢扶着人就走,也不回头看卞璋一眼。

  卞璋无奈地站在原地摊摊手,好罢,这位大人的脾性也太冷淡了些。不过听闻这种位高权重的,总有那么些稀奇古怪的癖好,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讨这种人的欢心,不然到时候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惹恼了人家,原本好好的赏赐,回去再给告一状,谁知道要变成甚么样子。

  余靖宁看着就像个脾气不大好,生性冷淡的模样,这卞璋对他不熟悉,只当他这般举动是性子使然,暂时还没有深究到这群人当中的政治斗争去。

  毕竟方才余靖宁和谭怀玠去过了裘安仁生祠,这个卞璋显而易见把他们和自己划分成了一类——都是阉党。

  卞璋回头往回走,打算把另一尊大佛,周满伺候好了再把众人送到住的地方去。

  他没注意道,跪在蒲团上的迟未看似是在稽首,头正触在地上,但是如果自己看,他竟然是在从那缝隙之中往外看,眼神意味不明。

  甚至,他还冲着生祠外面的三个人说了句甚么。

  等到卞璋回头,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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