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游戏竞技 烟花散尽似曾归

第一百九十八回:什刹

烟花散尽似曾归 懿儿 2385 2024-11-18 04:27

  什刹海当中的游船,大都是权贵家的。

  无非是天津港关了,他们没地方上玩耍,却又习惯了游船,于是在京城里面四处寻有水的地方。

  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是个巴掌大的小湖,胳膊细的水渠都挤得满实满载的游船。

  余知葳到之前还嗤之以鼻,往那个什刹海里头放画舫,还不如干脆在里头造个石头的,平日里也别挪动了。

  谁知道今日去了,没见着甚么齐天高的大画舫堵在里头动不了,船都是小小巧巧的,一艘一艘,点了许多灯火。灯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灯罩罩起来的,如此便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彩,但都是朦朦胧胧的,并没有盖过月亮的清辉。

  水里照例倒映着一轮明月,辉映着灯火,就像是众星拱月一般了。

  月明的时候向来星稀,河中却是人为造出了一番星月同在的景观。

  余知葳眉毛一挑,风雅啊。

  才下了车架,就有人过来引余知葳上船了,余知葳抬眼一看,还果真是小叶,手里攥着一支金黄的桂花,香得痛痛快快毫不隐晦,还没见着就扑面而来了。

  余知葳出门之前才擦过养头发的桂花油,顿觉浑身上下都是这个味道了,香得冲鼻子,有点儿犯头晕。

  小叶把桂花连枝带条塞进了余知葳的手里,圆眼镜眯起来冲着她笑:“姑娘,我们爷有请。”

  水里面有只小船,瞧着就巴掌大,大概除了那撑船的老头儿,就只能坐下一个人——小叶方才就是坐那船来的。

  惊蛰看着这小小只的船,又看看余知葳,一时间犯了难。

  小叶果然就跟个猫儿似的伸过了脑袋,对着惊蛰呵呵笑起来:“条件有限,就只能劳烦这位姑娘和在下同游了。”

  惊蛰当然知道小叶是个太监,但毕竟瞧着还是个男子的,于是她下意识要去看余知葳。

  余知葳扶了一下额头,又是一股浓郁的桂花香,赶紧将那花枝子拿远了,对着惊蛰道:“去罢。”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没事儿的。”

  惊蛰张了张嘴,大概是还想说甚么,但终究没说出来,点了点头,跟小叶站在了一处。

  余知葳穿着一寸来高的登云履,微微有些不大习惯,上船的时候摇晃了一下。不过武功底子尚在,很快就稳住了,她转过脸去,看着站在岸边看着她的惊蛰,摆了摆手,笑道:“你去罢,今夜是中秋,要顽的开心啊!”

  不知怎的,她好像看到惊蛰的眼睛里有一点亮闪闪的东西,和船下的水光有一点儿类似。

  她转过头,不再往后看了。

  艄公船摇得很慢,但好在河道也不算是太宽广,没听见水声晃荡多长时间,就到了另一艘船边。

  那船上也是只有一个人的,是个少年公子,穿着鸭卵青的道袍,没有戴帽,顶上的发都绾了起来,脑后半短不长的全都披着,头上勒着一条二指宽的二龙抢珠抹额。

  少年公子手里头摇着把扇子,工笔花鸟画得分毫毕现。

  见余知葳来了,便笑盈盈地伸出手来,像是要拉余知葳上岸。

  大衡都不是第一朝开海禁的了,少年男女上船的时候互相拉一把,除了山羊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会嘟嘟囔囔以外,其实并不算是太伤风败俗。但一般出于礼数考虑,这种帮忙性质的“拉一把”,通常接触范围都在手腕和衣袖,总之都是衣料裹住的地方,绝不会出现“肌肤之亲”。

  余知葳嘴上虽然不正经,但实在是从未逾矩过——她以前甚至拉姑娘的时候都只是拉手腕子的。但这一回,她看着贺霄冲她伸出来的手,愣了一愣。

  不知道是想到了甚么,她把已经伸到贺霄手腕上的手往下挪了挪,抓住了贺霄的手。

  若说上回在石洞当中带着小皇帝避难的时候心无杂念,那现在她就是满心都是杂念了,还跟她想余靖宁的那种杂念大相径庭。

  贺霄也是微微一滞,但是再没有太大的反应,攥住了余知葳的手,一把将她拉上了船。

  这一上船站稳了余知葳才觉得惊诧——她不过和贺霄两个月未见,这小子竟然长高了这么多。

  当时她扛着贺霄跑的时候,这小子大概还只和自己一样高,也许可能比自己高,但小男孩儿又不显个子,总觉得他俩差不多。

  但如今,贺霄是确确实实比余知葳高了,起码得有个二三寸。

  余知葳得稍稍仰头才能对上贺霄的眼睛:“皇爷长大了。”

  “你与我说过,在外头的时候要改改口,如今自己怎么忘了呢?”贺霄微不可见地脸红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两声,“我看葳姐姐脸色不好,是身上不爽利吗?”

  余知葳扁了扁嘴,觉得她这两句话都说过:“桂花太香了,熏得我脑仁疼。”她冲着贺霄笑了笑,转身就要往旁边的圈椅上坐,“为何总是喜欢唤我姐姐呢?不知道姑娘家都爱娇,不乐意让人往大了叫么。”

  那桂花是贺霄特地给余知葳摘来的,想着香气扑鼻,姑娘家应当是会喜欢的,没想到余知葳竟然这样说,脸上略微有点挂不住:“你喜欢甚么花,下次换就是了。”

  “倒是没什么特别喜欢或是不喜欢的。”余知葳把桂花枝抓在手中把玩,这会子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若非要说的话,到还是觉得海棠要特别些——春海棠。”

  春海棠分明不在花期的,贺霄心道,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他又看了两眼余知葳的脸色,发现显然不如前两回见着的时候,在灯下瞧着反而没添颜色,却反而显得颧骨都凌厉了起来,伸在袖口的手腕仿佛一捏就碎了,根本不像能把他扛起来的样子。

  贺霄忽然有些心疼,凑上前去,拨拉开了余知葳手里那枝桂花,瞪着一双乌溜溜圆的小猫眼睛:“你欺君。”

  “欺君算甚么。”余知葳脸上虽说缺了些颜色,可那一双桃花眼却还是一个样子,眼尾斜斜朝上挑着,勾人魂儿一般,“假传圣旨的大罪,不也犯过了?”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