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戎瑞和特战连的车队通过宁固哨卡的时候,红三十军就近派出的332团部队除一个加强连继续加固杨家庄阵地之外,其余的主力部队正沿公路全力向冀村方向推进,他们的目标就是冀村大桥。红三十军的332团是在昨天半夜时分对杨家庄实施突然袭击的,攻击进行的非常顺利,敌军从汾阳增派的一个营没有能抵挡多长时间,便被红军攻击部队全歼在杨家庄。按照c计划预案,红三十军的这个团应该立刻派出加强连进入秘密商道,快速向冀村大桥前进,接应特战连的车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由于山体崩塌,秘密商道被洪水一般倾泻下来的泥石堵上了,更要命的,是这个团的电台在突袭战斗中突然发生了故障,修复的希望极为渺茫,无法和特战连或着上级部门取得联系。面对突然出现的不利情况,332团龚团长和主要干部当机立断,决定改变原定计划,主力部队全力向冀村推进,接应特战连车队。派出身手矫健的侦察班战士冒险穿越被泥石流封堵秘密商道,向特战连报信,与此同时,另一个侦察班战士全速直奔向红三十军军部。
这些情况,戎瑞和常云飞不知道,红军总军事情报部不知道,红军总参谋部也不知道。332团主要干部们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喉咙口上,假如不能完成任务,加入特战连有什么闪失的话,面对他们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这一后果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红三十军军长在行动命令电文中写得清清楚楚的字眼,因为红军总参谋部给他的命令中也有这么一条。
“快,命令部队在再加快速度!”
“同志们,加油呀!”
“快,不要怕掉队,全速前进!”
龚团长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命令部队加速了,看着沿公路强行军的部队,他没有任何怨言或着懊恼。既然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已经发生,等待或者迟疑不是红军部队的战斗作风,部队就是累死也要在指定时间准时向冀村大桥发起攻击。
“政委,这样的速度恐怕来不及赶到了,我看有必要命令部队,扔掉所有的累赘,除了必要的轻武器之外,全体轻装前进!”龚团长对政委坚决地说。“前锋营也一样!”
“前锋营可是打攻坚的呀,老龚!……”政委愣了一下。
“无妨,我的政委,我们的部队是能打硬仗的,前锋营是信得过的。”龚团长自信地说。“只要前锋营打得狠,打得坚决,完全可以拔除沿路的敌军部队。根据情报部的侦察,这一条公路上应该没有大股敌人部队的。政委,现在只能这样了,虽然部队的伤亡会比较大,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时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特战连出什么问题,你我,甚至军长都脱不了干系!”
“好吧,我同意!”政委无语,只能点头同意。他作为全团的最终决策干部,他必须根据目前的状况作出决定,这是他作为政委的职责。作为政工干部,凭着多年的军旅生涯,他明白这个命令对部队接下来的战斗,将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他心疼呀。
龚团长何尝不明白,但他更明白另一点,军长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明任务的具体理由,一句话,不该问的不许问。按照他的经验,越是不让问,就说明任务越是重要,这让他既兴奋又深感任务责任的重大。军长破天荒地在命令电文中加入了完不成任务军法从事的字眼,让龚团长诧异不已,因为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红军部队虽然英勇善战,纪律严明,但还从没有过在命令中以军法压人的事情。作为团级指挥员,龚团长当然知道军法的规定,这么重大的任务,完不成上红军军事法庭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枪毙。龚团长倒不是害怕被枪毙,**员从不怕承担责任,他是担心特战连的安危,又担心一旦完不成任务就会连累了他一向尊敬有加的军长,以及搭档多年的好政委。
从杨家庄到冀村大桥,距离在八十公里以上,如果没有时间限制的话,这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路程。但332团的困难并不仅仅是路程的远近,还有沿路的敌人关卡碉堡。离开杨家庄后,在攻击第一道关卡的时候,前锋营已经牺牲了好七八个战士,这比杨家庄突袭战的伤亡还要大,龚团长怎能不明白政委的迟疑,但他必须在伤亡和时间之间做出选择,而且只能是两选一-
心提到了嗓子眼的不仅仅是332团的龚团长,刚刚抵达冀村大桥的特战连车队也碰到了意外的状况。侦搜中队派出尖兵报告的一个情况,让特战连的车队不得不在距离冀村大桥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们确实肯定吗?”戎瑞焦急地问道。
“是的,首长,我们侦搜中队的两个侦察员已经侦察得非常清楚。”毛勇说。“冀村大桥的敌人兵力已经增加到了两个连,敌人已经在大桥桥头实施了戒严,严禁一切过往人员和车辆。而且,敌人在桥头设置了阵地,还架起了好几挺机枪。”
戎瑞和常云飞听了毛勇的报告,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离开平遥县城才不过两个多小时,难道敌人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戎瑞和常云飞的猜想不幸言中了,就在特战连的车队刚刚离开平遥县城不久,十几个不速之客也到了平遥。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不速之客是从太原来平遥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晋绥军军法处的人,常云飞的军法巡视官很快就被揭穿了。好在戎瑞离开平遥的时候,已经作了不少的预防工作,这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没想到还真起作用了。平遥县城通往各地的电话线已经被侦搜中队的战士们剪了个稀巴烂,没有几天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平遥县城的电报所也被毛勇和侦搜中队的战士抄了,唯一的发报机也被没收,若不是真正的军法处的人来平遥,恐怕里面的职员到现在还关着呢。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平遥城内居然还有一部发报机,一个商家为了生意上联系的方便,自己购买了一部。不过,等他支支吾吾拿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要不然,特战连在宁固哨卡就被截住了。
虽然戎瑞不是神仙,不知道特战连的伪装确实已经被揭穿,但情况紧急已经不容置疑。虽然戎瑞也不知道,从南齐紧急调集的一个营部队正在紧急赶往冀村大桥,但他已经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大桥,以便车队顺利通过,否则,一切将很可能前功尽弃。
“战斗警报!”戎瑞迅速下定了决心。“命令各中队迅速做好战斗准备!王小二立刻侦搜中队的侦察员,马上对冀村大桥桥头阵地实施密切监视,不许放过敌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是!”王小二立刻起身离去。
“三中队邵光、白有财立即在在我部后方一公里处设置阵地,阻击一切可能的敌人追兵,另把特勤中队的机枪全部调给你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后退一步。给我把敌人死死地钉死在阻击阵地前面。”戎瑞盯着邵光的眼睛说道。“记住,就是一只苍蝇,你们也得给我拦下咯!一旦我部突破冀村大桥,你们中队完成阻击任务后,还要负责炸毁大桥,以确保我部的安全,你们明白了吗?!”
邵光和白有财知道阻击任务的关系整个特战连和车队资金、药品、物资的安全,所以他们默默地朝戎瑞和常云飞点点头,一言不发就走了。
“管凤凤!”
“到,主任!”管凤凤的精神一振。
“去把乔兴灿叫来!”戎瑞挥了挥手。
“是!”
常云飞静静地看着戎瑞不断地下达命令,作为物流中心的政委,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干扰戎瑞的指挥,更不能显露出紧张的神色,以免被战友们看轻,甚至引起战士们的恐慌情绪。常云飞想起了刚刚接到物流中心政委任命时,李部长找他的那一次谈话-
“云飞同志,今天找你谈话,不仅仅是在你到物流中心任政委前的组织谈话,而且是总前委首长特别交代让我和你做的一次深刻的谈话。”李部长为自己点上一根哈德门,又抽出一根递给常云飞。
“不,部长,您忘啦,长征的时候,我已经不抽烟了。”常云飞笑着拒绝道,但心里却深感此次谈话的重要性,以及作为物流中心政委工作的艰巨。
“拿着,戒了就重新把自己武装起来,就用这个。”李部长尽量使这次谈话稍显一些轻松的气氛。
“部长……”
“这是命令,因为你的搭档,物流中心的戎瑞主任可是个很会抽烟的人。”李部长似乎是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
“是!”常云飞明白李部长的意思,尽管心里不怎么愿意,因为在红军队伍里面,抽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呵呵,物流中心有的是香烟,我身边和首长们的香烟还都是戎瑞的贡品呢,今后有你抽的。”李部长看了常云飞一眼,笑了起来。“这次组织上派你到物流中心当政委,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只强调一点,物流中心是一个特例,你这个政委不具有最终的决策权。呵呵,不要差异,我知道这不符合组织原则,但这是经过总前委首长特别同意的特例。而且,戎瑞同志并不知道这一点。”
常云飞诧异地点点头,但没有说什么。
“你的任务就是辅助戎瑞同志的工作,当然了,党务工作还是由你来负责的,戎瑞同志毕竟还太年轻了一点。所以,组织上要求你在各个方面都要做好戎瑞同志的内当家工作,特别是在政治上要多给他帮助,尽快使他在政治上成熟起来。”
“是!”常云飞点头道。
“作为物流中心这个特殊重要部门的政委,这个东西有必要让你知道,以方便你以后开展工作。”李部长弹了弹烟灰,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常云飞的面前。“这只是文件的一部分,让你知道,这也是一个特例。”
常云飞愣了一下,从桌子上拿起文件。
“B级?!”常云飞大吃一惊
李部长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常云飞会是这样一幅惊异的表情。
“是的,确实是B级。”李部长从常云飞手中抽回了文件,放回抽屉。“注意,在工作上希望你要牢牢把握,对于戎瑞工作上的决定,你只能作补充和完善,要充分地和真诚地辅助他的工作。另外还有一点,对于戎瑞同志的工作和政治表现,你要每月做一次例行报告。注意,只能报告,而且必须如实报告,在报告中,你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但必须是对事实的中肯意见。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样的报告另外还有一份。云飞,你是一名优秀的政工干部,同时也是一名情报干部,请你务必记住,你的工作表现和忠诚要在政治上对党负责,否则,将以叛党论处!”
“是!”常云飞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并举起自己的右手拳头,然后迅速收回,放在左胸的心脏位置上。
“很好,你宣誓吧!”李部长也站了起来,严肃地对常云飞说。
“我宣誓,以革命的忠诚与荣耀!”
……-
通过电台和红军军事情报部取得联系之后,被告知红三十军332团接应部队无法取得电台联系的情况。特战连面临的局势已经愈发的不明朗了,戎瑞最担心的是332团不能及时到位,而屁股后面可能的敌人追兵却尾追了上来,那样的话,特战连和车队就成了夹心饼干了。
“情况就是这样,关键在于侦搜中队的行动能否一击得手。”戎瑞站了起来,扔掉手中的小树枝。“大家各自的任务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特战连的干部们齐声响亮地回答。
“好,各就各位吧,十分钟后开始行动!”戎瑞把大手一挥。
“是!”毛勇、崔凯克以及各中队中队长等特战连干部迅速起身离去。
“老常,走,咱们看看那位阎老西的车队队长是怎么回事。”戎瑞拉起身旁的常云飞-
就在特战连准备实施对冀村大桥的夺桥行动的时候,王湘正的部队又遭到了第一纵队杨澄源部的猛烈攻击。太原起飞的七八架轻型轰炸机轮番轰炸着虎头岭阻击阵地,炮弹不断地从天落下,飞溅的沙石泥土像雨点一样打落下来,仿佛让王湘正又回到了湘江血战的悲壮景象之中。这已经是敌人的第九次攻击了,王湘正的部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伤亡正在一步一步地上升着,战士们的鲜血染红了英雄的虎头岭。
“别跟我要人,没有!”王湘正抖落了山上的沙土,对着话筒吼叫着。“……轻伤员也不行,一个也不能给你,他们先是我的预备队了!……我不管伤亡,我要你给我钉死在阵地上,我们还要坚守两天,两天你懂吗?!啪!”
王湘正狠狠地挂上了电话。
“参谋长,我们还有多少能战斗的轻伤员?”
“报告团长,一共一百二十名轻伤员,还能战斗的都在这里了,较重一些的都已经送下去了。”参谋长凝重地答道。“负伤再轻一些的,根本就没下阵地。”
“好好,只是对不起伤员同志们了。”王湘正的眉头皱了起来。“军部给我们的增援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
“军部来电,给我们两个连的部队,他们刚刚出发。”参谋长说。
“这么少?!”
“团长,军部说这已经是尽可能抽出来的部队了。”
“算了,总比没有好。”王湘正挥了挥手。当年在湘江阻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增援,打光一个连就少一个连,惨哪。想起这些,王湘正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剧疼。“三营的陈营长……他……他的伤情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团长,战地医院的黄院长正在亲自给他做手术,到现在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团长,老陈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参谋长安慰地说。
王湘正点点头,但愿吧,说吉人天相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三营长是和王湘正一同血战过湘江的,都是少共师的出生,出了名能打仗的一员干将,两人的战友感情全团的干部战士们都知道。
“团长,快!”一个通信员闯进了团部,声音极度地紧张。“敌人已经冲上了团部正面阵地,政委请你快派人增援,否则顶不住了!”
“参谋长,命令预备队增援!”王湘正二话没说就下了命令。“不,来不及了,团部全体人员给我抄家伙,跟我上!”
王湘正和团部的干部和警卫战士们冲上阵地的时候,情况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几十个敌人已经冲上了阵地,敌我双方的士兵交织在一起,拼力厮杀着,刺刀的碰撞声,战士的怒吼声,手榴弹和炮弹的爆炸声,响彻了阵地上空。
“同志们,把敌人压下去,冲啊!”
王湘正抬手一枪击倒了一个正要将刺刀插入倒在地上战士胸膛的敌军士兵,他把大手向空中猛然一挥,带着干部战士们冲入了胶着的战场。
“冲啊!杀呀!”
……
“小心!”
“轰!”一颗迫击炮弹在王湘正的身边爆炸开来。
“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