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馆的店名取得非常奇怪，叫做Gubaguba，翻译成中古巴，估计是跟古巴没什么关系的，因为看这家咖啡馆的装饰根本就没有任何古巴风格。不过最大的好处就是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还容易记得住。古巴古巴地方并不是很大，只有二十来张桌子的铺面。或许是位置比较好的缘故，光顾这里喝咖啡人的却不少，占了一大半的位置。来这里喝咖啡的大多是外国人，也有极少数的中国人光顾这里，像这样的地方，一般的中国人还是舍不得消费的，看看墙上的价目表就知道了。一杯咖啡一美元，一块蛋糕五十美分，一块巧克力一美元，就连一杯桔子水也要五十美分，乖乖，最低价格就是五十美分呀。就连戎瑞也觉得这家咖啡馆的价格实在是贵得有点离谱。不过，就是再贵戎瑞也得来这里喝咖啡的，因为这里就是宋三一教授说过的古巴古巴咖啡馆，上海滩军火商人平时最多光顾的地方。宋三一教授说，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在上海的代表查理就经常在这个咖啡馆喝咖啡的。可惜宋三一教授不知道这位查理在上海的住址，否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更糟糕的是，宋三一教授只知道查理这个名字，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姓什么，长什么样。不过，宋三一教授说他会向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朋友询问这事，一有消息马上会给他拍电报地。

　　“Girl。两杯冰拿铁，一杯加一块糖，一杯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来云峰和管凤凤在门口的时候，就被戎瑞打法先去和平饭店了，带他们到古巴古巴的门口，也是为了让他们认个路。免得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他。

　　咖啡馆里的人大多悠闲自在，也难怪，能消费得起这么贵的哪个不是腰缠千贯万贯地。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来这里喝咖啡的人一般都只点了一杯咖啡，似乎大家都很吝啬似的。戎瑞所点的咖啡还是很有门道的，也是故意这样点的。冰拿铁咖啡的泡制很有特色，利用果糖与牛奶混合增加牛奶的比重。使它与比重较轻地咖啡不会混合，成为黑白分明的两层，形成如鸡尾酒般曼妙的视觉效果，再加上冰块，给人一种高雅而浪漫的温馨感觉。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关键的是戎瑞一个人要了两杯，而且加糖的块数也不一样。按照地下军火交易的行规，戎瑞这是在摆明自己的买主身份。戎瑞自己喝的放两块糖，另一杯是一块，意思就是自己地大客户。这种行规已经盛行了不少年头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

　　果然没让戎瑞失望，没过一会儿，一个神褐色头发的外国人慢腾腾地挪了过来，不声不响地在戎瑞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先生很喜欢喝冰拿铁吗？”外国人谨慎地扫视了戎瑞一眼。

　　“当然，常喝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咖啡？”戎瑞耸了耸肩膀。对外国人说到。

　　“是吗？！”外国人似乎有些吃惊地盯了戎瑞一眼。“我在葡萄牙的里斯本有家咖啡馆，供应的品种虽然不多，但却都是非常经典地品种，其中有许多是你们中国人平时最喜欢的，不知先生是不是有兴趣尝一尝呀？”

　　戎瑞微微一笑，怪不得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很浓的拉丁味道，原来是葡萄牙人。这个外国人显然并不是一个大户，所谓的“咖啡馆”也只是一个空壳呢。这年头来中国淘金的外国人多如牛毛。别看这些外国人穿得挺体面的，似乎也是挥金如土的样子，鬼才知道他们有多少实力，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坑了。比如你想购买一批德国出产地毛瑟步枪。当然是希望买新货了，付了订金，如果量大的话，若不定到时候他就给你运来一大批一战时用过的淘汰货，那样的话，你就惨了。不过，假如是大户就不一样地，他们一般很讲信誉，决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是吗，那太好了，你的咖啡馆里有磨制咖啡豆嘛？”戎瑞装作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咖啡豆，你确信你只要咖啡豆吗？”深褐色头发的外国人脸色一变，兴趣索然地问道。

　　“是呀！”戎瑞说。

　　“那你自己慢慢喝吧，我家的咖啡馆里不供应咖啡豆！”外国人失望地站了起来。他放下了刚刚端在手里的冰拿铁咖啡，按照行规交易没谈成初步意向，他是不能喝这杯冰拿铁的。

　　咖啡豆就是子弹了，像他这样的单干户子弹一般是无法供应的，除非是大户或者武器厂商才会供应子弹。外国人自然是要失望的了，虽然子弹的利润比枪支要好上许多，但这生意毕竟不是他能做的。

　　“先生一个人喝咖啡吗，交个朋友如何？”过来好长一段时间，一个胖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他坐下的时候，戎瑞深怕那张椅子会被他那吨级以上的体重压垮了。

　　“当然，放眼四海皆朋友嘛，我叫戎瑞。”戎瑞笑着朝对方说道。

　　“德国名字？”

　　不不，戎……瑞！中国名字，呵呵！”戎瑞一字一眼

　　“啊！明白了，戎……瑞！”胖子拍了拍脑门子，不过戎瑞猜想他还是不明白的。“你好，我叫彼得罗夫，很高兴认识一位新的中国朋友！”

　　“彼得罗夫，俄国人？”戎瑞问道，这是一个常见的俄罗斯名字。

　　“不，戎瑞先生，俄国是我的故乡，我是美国人！”胖子摇了摇头。

　　戎瑞惊异地发现这家伙的脖子肉居然都在抖动，冰天雪地的俄罗斯西伯利亚还真就专门出产像北极熊、海豹、企鹅和鲸鱼之类地多肉动物。呵呵。胖子彼得罗夫显然并不急于跟戎瑞谈生意的事情，而是先东扯西扯了一番世界风情。

　　“亲爱的戎瑞先生，您的见识真是太令人吃惊了，您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们俄罗斯风俗习惯的，若不是您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面孔，我一定会认为您也是我们俄罗斯人呢？”彼得罗夫惊奇问道。

　　—

　　“我当然不是你们俄罗斯人了。你看我这身材就知道了嘛，呵呵！”戎瑞笑道。“彼得罗夫先生，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很好地学习工具，叫做网……电……呃！……一种很好的学习工具叫做书！”

　　“书？！”彼得罗夫皱起了眉头。“我最讨厌读书了，一捧起这玩意我就头疼，哈哈！……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Inter是什么意思？”

　　“Inter，我说过吗？……啊……对！是的，Inter就是许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相互之间建立起来的互通学习的关系网。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三人行必有我师，参加这个关系网越多，你获得的知识也就越多，呵呵！我们中国人把这种关系网叫做英特网，就是英杰才俊加入特别多地关系网翻译成英文就是Inter，你明白了吗？”戎瑞笑着说，又似乎颇为心虚地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

　　“真的吗？！”彼得罗夫惊奇地说。“你们中国人真是了不起，这样的Inter都能想得出来，真是太奇妙了！”

　　“……嘿嘿！……”戎瑞干笑着点点头。

　　“不过。咖啡还是我们美国的好！”彼得罗夫一语双关地朝戎瑞说道。

　　“只是不知道你们的质量怎么样，不会又是开咖啡馆的吧？”戎瑞笑了笑。

　　“咖啡馆？！”彼得罗夫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可是有自己的庄园的，美国陆军的标准制式装备都是我们的产品！”

　　看来，这位大胖子彼得罗夫是入这一行不久地新手，沉不住气了，呵呵。美国陆军的标准制式都是他们的产品。这牛吹大了吧。陆军的武器装备不下几十上千种，哪一个军火商敢说这样的大话，骗骗外行还可以。咦？这胖子不会说的是标准制式步枪吧，M1903式步被美国陆军淘汰地制式步枪，但现在不还是没有换装吗，M1式半自动步枪还没生产出来呢。

　　“彼得罗夫先生，怎么没看见查理先生呀？”戎瑞忽然换了个话题。

　　“查理……嗯，你认识查理吗？”彼得罗夫愣了一下。

　　“呵呵。那倒不是，有位朋友跟我说，查理的手上有一点积压产品，所以我来看看。”戎瑞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说道。

　　“积压产品？！……”

　　彼得罗夫肥胖的身躯差点跳了起来，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似的。看来千万不能小看胖子的身手，在一定的条件作用下，他们地敏捷程度丝毫也不亚于任何一个体形正常的人。

　　其实，戎瑞把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M1903步枪生产线说成是积压产品，倒也是一点都不为过，只不过彼得罗夫的心理受了不小地刺激罢了。M1903式步枪对美国陆军来说是即将被淘汰的装备，但依然是一款相当不错的先进制式步枪，否则也不会美国陆军看中的。但从商业角度来看，就是再好的东西，卖不出去那就是积压货。何况……嘿嘿！……商业谈判就是这样，称你病要你命嘛！

　　“查理有急事被公司召回国去了，我是来接替他的。”彼得罗夫舒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

　　“是嘛，是这样的啊……”戎瑞故意拖长了话音，装作惊异地说。“难道你们公司有新货到了吗，那些积压货已经脱手了？”

　　“呃……那倒不是，有是有几个买主，现在正在洽谈呢。”彼得罗夫自然也不是傻子。“如果戎瑞先生有兴趣的话，我们不妨可以谈谈的。”

　　“是这样的吗？……既然咖啡机已经有人要了，那就算了。我原本还想做一批咖啡豆地呢！”戎瑞装作失望地挥了挥手。

　　咖啡豆？！虽然戎瑞一脸的失望神色，但彼得罗夫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军火行业什么最赚钱，咖啡豆，哦，就是弹药！说白了，就是消耗量越大。需求量就越大，需求量越

　　火商的产量就越大，产量越大利润也就越大。没有武器顶多也就是一根烧火棍而已。再说了，但要生产可不像是一般武器那样可以在作坊里面零星生产，那绝对是赔钱的事情，当然了。除非人家愿意赔钱。但是作坊里面少量生产地质量就不能保证了。在军火行业，还有一种赚钱的买卖，就是武器零配件。弹药和零配件看起来不起眼，却是军火行业不二的拳头。任何一个客户，只要购买了一种武器产品，那么随之而来的弹药和零配件就是翻上几倍乃至上千倍的数量。美国佬在一战的时候，发的就是这样的战争财。

　　军火行业地第二个好处，现时在政治上，控制了一个国家或者军队的武器供应，特别是弹药和零配件的供应。不怕人家对军火商所在国会产生什么异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掐了人家的脖子。

　　彼得罗夫虽然如戎瑞猜想的那样，做这一行没有几年的经验，但一般的常识还是有的。咖啡豆不是一般的买卖，如果量少地话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古巴古巴咖啡馆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凡是在中国这个地面上自认为有些实力的大军火商都会在这里聚会。当然。混进几个小虾米，那也是难免的。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会是哪一方势力地代理人。不过，管他呢，有生意不做那才是一流的傻子，这可是自己来到中国的第一单生意呀，看起来这个戎瑞的来头还是不小的。彼得罗夫的脑海里浮现起了公司即将给予自己的大额回扣，成捆的美元就像是长了翅膀地天使。在脑海里面飞来飞去。

　　“亲爱的朋友，请坐，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彼得罗夫急忙阻止了想要起身的戎瑞。笑话，彼得罗夫当然是不会放戎瑞轻易离开的。在他地眼里，戎瑞现在就等于是花花绿绿的美元呀。

　　“还有事吗，彼得罗夫？”戎瑞故意迟疑了一下。“要知道，我可不想跟那些小虾小米们闲扯，晚上我还要跟德国……”

　　戎瑞忽然不说话了，吃惊地看着彼得罗夫大胖子一口把桌上的冰拿铁咖啡一口吞了下去。天哪，难道这位彼得罗夫真的是个傻子不成，难道他不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吗？对于军火生意的谈判人员来讲，这可绝对是一件大大的忌讳呀。按照行规，只有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彼得罗夫才能开始享用这杯已经收入囊中的冰拿铁的。生意还没有真正开始谈呢，他现在就一口把冰拿铁吞了下去，那是要冒着重大让步的风险的。要是这笔生意谈不成，这位大胖子彼得罗夫先生难道就不怕其他的军火商的报复吗。戎瑞当然不知道这位大胖子是铁定了心思，想要做成他来中国的第一笔大生意的，即使他还是个这一行的新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彼得罗夫的行动也是情有可源的，没有第一笔生意，他以后就别想在中国这个遍地黄金的世界里混下去了。查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因为他跟中国国民政府的谈判没有成功，致使一块大蛋糕落入了纳粹德国的口袋里。

　　“亲爱的朋友，你看我的诚意如何？”彼得罗夫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他的眼角视线已经隐隐地觉察到了周围一些不满的眼光。

　　戎瑞赞赏地点了点头，把刚刚抬起来的屁股又放了回去，他的脸上虽让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其实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遇到了一个想要创世界的军火新手，而且是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驻华代表，呵呵，看来运气不错。现在就看这位大胖子能让不到什么程度了，戎瑞真是很期待呀。

　　“好吧，亲爱的朋友，让我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吧。”彼得罗夫稳定了一下心情，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很莽撞的。但他心想，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中国人不是这样说的吗。

　　“不不，我的彼得罗夫先生，还是让我先看看您都能够为我做些什么，好吗？”戎瑞微笑着摇摇头。

　　戎瑞的话虽然不太符合规矩，但彼得罗夫的眼睛又是一亮，这位年轻人的胃口肯定不小。彼得罗夫为了急于求成，在谈判的原则问题上做出了重大让步的姿态，假如真的谈成了，虽说美国的总部不会说什么，但也一定会在董事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对他以后的发展还是相当不利的。但是，如果戎瑞这一次的采购量大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面露喜色的彼得罗夫，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份清单，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到了戎瑞的面前。呵呵，果然是新手，一般的老手是绝对不会事先准备这样的清单的。果然，M1903式步枪被排一项，看来这些都是积压货，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是急于推销出去的了。嗯？怎么M1式步枪也列在清单上，这不是他们的最新产品，美国政府会允许他们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