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章惊叹于泰山五仙臣个个高寿,把他们当做活神仙。
孟奇川谦虚回道:“我们哪是得道高人?合我五人之力都打不过鬼师李鸿海那妖人,也是空活了这把年纪。倒是这位兄弟,你这般年纪却是见闻广博。请问你尊姓大名,师承何门?”
钟离权回道:“我叫钟离权,师傅是五台山紫府洞王玄甫。”
五仙臣皆惊,再拱手道:“原来是少阳君王真人门下高徒,失敬失敬。”也不知那王玄甫到底是如何高人,竟让五仙臣闻之如雷贯耳。
杨章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敢问五位高人,与震儿一起的年轻后生,现在何处?”双鞭将郭琼快人快语:“那牙侩此刻必是正在逍遥。”“啊?”杨章一愣,孟奇川道:“唉,被那亡阳谷看上的男人,下场不是疯便是死。”杨章急道:“钟离兄,我们得救出石兄弟啊。”钟离权怒道:“石岩童这牙侩,盗走震儿,骗了我们兄弟感情,你还要我救他?”杨章道:“钟离兄,石兄弟不是有心机之人,他定是为做侠义之事,一时心急带走震儿。那留言也写的清清楚楚,我倒宁愿相信他是好人。钟离兄,你想一想,若他不是好人便罢;若是好人,恐怕你我便是匡负了他的好心啊。”钟离权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有必要与他当面问个清楚!”杨章道:“可是亡阳谷在哪?”钟离权一抹脑袋道:“我怎知道?”
孟奇川道:“怎么,你们要去亡阳谷找这位石兄弟?”杨章回道:“正是,若是我们错怪了他,便是耽误了一位良善之人。”钟离权道:“这人极好道术,却苦于拜师无门。我便说若他能破了长安城内少女、女婴失踪之事,便代师傅收他为徒。石兄弟也可能是一时心急,带走震儿装作女婴,引歹人出现。当下也只有先找回他,再与他问个清楚了。不过我们却是不知亡阳谷在何处。前辈们可知晓?”
孟奇川回道:“亡阳谷就在太乙山中。不过,钟离兄弟,你才入王真人门下两年,我担心以你目前的修为,若是跟忘尘仙姑交起手来,恐怕也会吃亏。”
钟离权道:“动手?大家同是修道之人,她亡阳谷难道无理可讲?”
孟奇川道:“你是要与她讲理?亡阳谷虽然也是道门,但她何时与人讲过理?不过你师傅王真人名头响贯天下,我想纵然是亡阳谷忘尘仙姑他娘林凤仙,也得卖你师傅个面子。这样,我们泰山五仙臣陪你走上一遭,在旁也帮你说说情。”
钟离权回道:“这自然最好不过。只不过五位前辈都受了伤,我实在于心不忍让各位在奔波一番。”
孟奇川道:“若那石兄弟真是一心向道之人,这些伤又算的了什么?现在最紧要是抓紧时间要回石兄弟,不然等他们生米做成熟饭,便什么都晚了。五妹,马上将这些疗伤药分与大家用。”孟奇川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与弇清心。
杨章喜道:“那便多谢五位前辈。”
杨章带婴儿杜震在旅舍休息。钟离权则与五仙臣加紧脚程赶赴太乙山亡阳谷。那太乙山位于长安城南二十多公里处,相传太乙真人曾在此修道,故后世引得很多修道之人前来太乙山。
一路之上,六人运那脚下功夫,迅步如飞,不出一个时辰便已置身太乙山中。
正是长天远树山山白,不辨梅花与雪花。太乙山顶此季正如老翁白头,上覆皑皑吹雪。而山下更是阴冷,山路逼仄,灌木低矮,山石散乱。
众人行至谷口,有一块大石,上面横书“亡阳谷”三个大字,下面两句“天下女子皆可入,世上男人全可杀”钟离权道:“这亡阳谷为何如此仇视男人?”孟奇川回道:“钟离兄弟,早在七十年前,世上出了一位冠绝天下的道学奇才,她叫林凤仙,正是忘尘仙姑林妙缘的母亲。这位林凤仙道法、武技天下少人能及,若不是被一个情字所伤,她可能早就道成飞升了,之后她便恨尽天下所有男子,栖身在这亡阳谷内,与天下男人为敌。钟离兄弟,林凤仙幻术天下一绝,虽然她早已逝去,但这亡阳谷内处处假象、幻景,进入谷后,我们便紧跟在五妹身后走。”
钟离权诧异道:“孟前辈,你是说亡阳谷内幻术只针对男人?”孟奇川再道:“对。这几十年来,不少被情所伤女子都慕名来到亡阳谷,但是男人若要进去,便是十人九死一痴颠的下场。”钟离权道:“既然这般仇恨男子,他们又为何带男子进谷?”孟奇川道:“呵呵,没有男人,如何延续香火?亡阳谷每年都会有女子出谷去挑选男子回来,然后用幻术迷惑,等把男子折腾到精尽髓枯,痴痴傻傻,便或杀或仍。谷中女子十月怀胎生产之后,只留女婴,男婴便杀。”
钟离权道:“这里可真是男人的地狱啊。但是,孟前辈,以你的修为也忌惮亡阳谷内幻术吗?”孟奇川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位林凤仙。林凤仙的幻术,即便地上仙人也是全不能破,你说她是有多厉害。”
弇清心道:“待进入谷中,无论你看到什么,只管跟紧我。”钟离权只好老老实实,道:“是,弇前辈。”当下,弇清心打首,其余人比钟离权修为要高,便让钟离权排在第二位,一个一个搭住肩膀,随后进入谷中。
钟离权刚踏入谷中一步,便感觉头皮发炸,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正自纳闷,突然矮木丛中跃出一只吊睛猛虎,头有箩筐般大,眼似灯笼,身长丈余,一下便扑在钟离权头上,钟离权单掌一拍,猛虎便如烟云散去。
钟离权脑门渗汗,心说:这幻象真是逼真,不过那林凤仙也并未想斩尽杀绝,这幻象分明便是吓唬一下,让人知难而退。幻术假象,都是非实,我只要牢记这一点,后面再出现什么,也是不必心慌。心中想毕,只管搭着弇清心肩膀继续前行。
正在此时,弇清心突然凭空消失,自己伸出去的右手此刻正抓着马绳,在看,自己竟身处战场,身边全是昔日麾下兵士,正被那羌兵屠戮。
他正自摸不着头脑,胯下战马却是突然受惊,负着钟离权一通疾跑。
战马连奔两日一夜,力乏猝死,钟离权也是饥寒交迫,体力殆尽。正自苦闷之际,突然见一胡僧,向他说道:“将军,你独自逃离战场,两万多人因你皆被斩杀,你心能安?”钟离权回道:“是那梁冀设计于我。”胡僧又道:“那你不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钟离权又道:“梁冀位高权重,戒卫森严,我如何能近得身?”胡僧道:“若你要为两万将士讨还公道,我便帮你一帮。”胡僧大手一挥,便凭空消失。
钟离权眼见场景一变,面前竟独自坐着梁冀,原来此刻自己已身处大将军府书房之内。钟离权看到梁冀,立时眼泛红光,热血喷张。“梁冀,拿命来。”正待钟离权下那杀手,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拎住钟离权手臂向外一带,将他带离幻境。
钟离权大汗淋漓,喘息不停,突见面前泰山五仙臣正自全部看着自己,钟离权道:“这是过了多久?”弇清心回道:“自你手离开我肩膀到现在,已有一炷香的时间。”钟离权又道:“我在那幻境之中已过了两天一夜,好真实啊。多谢几位前辈带我脱离幻境。”孟奇川道:“钟离兄弟,并非我们使你脱离幻境。”郭琼也道:“若非有人相助,我们也难脱各自幻境。”董谒道:“虽然早就听闻亡阳谷幻术玄妙,竟没想到能有如此厉害。”
李充问道:“钟离兄弟,你刚才大吼大叫,是要杀谁?”钟离权将自己幻境讲述一番,孟奇川说道:“好危险,好危险。若你刚才真要下了杀手,道心必被魔侵,从此便是无缘道果。”
钟离权惊道:“啊?那么究竟是谁救我们出险境?”
孟奇川道:“我想只可能是一人,便是你的师傅少阳君王真人。”
钟离权道:“怎么会是我师傅?他现在应该是在五台山紫府洞中,离此千里之遥。他怎能知我们在此?又如何出手相助?”
孟奇川道:“钟离兄弟,天下有大神通之人,屈指可数,手段非你我能够想象。而你入亡阳谷险境,不是你师傅出手还能是谁?这次,我们也是沾了你的光。”钟离权道:“我还真不知我师傅修为如此之高。”孟奇川道:“这地上修道之人修为分为四等,道士,人仙,地仙以及地真。普通道士,能够延年益寿,但活百岁,算是小有成就;人仙,人中不凡者,能有三百岁寿;地仙,地上神仙也,能有五百岁寿;地真,地上真人,修为高于地仙,千岁之寿,指日飞升也便是捅破一层窗纸之事。令师之修为,我看起码是地仙以上。”
钟离权叹道:“原来我师傅修为如此之高,我这作徒弟的恐怕要给他老人家丢人了。”孟奇川回道:“高人眼光自是与众不同,你能入王真人门下,将来也定是成就非凡。道学玄妙,除了修为,却也与机缘、福分有关。有那凡人从未修道,也能长寿百岁;有那普通道士修为不高,却能机缘之下得食奇珍异果,活到千岁也不稀奇。能跟在真人身边修道,你这机缘福分便是我五仙臣所不能比。”钟离权又道:“前辈羞臊我,我天资愚笨,只期能侍奉师傅左右便好。不过,我师傅既然救了我们,为何却是不现身出来?”
董谒笑道:“钟离兄弟,高人做事,你我又如何能够猜透?”孟奇川道:“现在不想此事也罢。他日钟离兄弟回去见了令师,还要替我们五仙臣谢过救命之恩。现下却是要回石兄弟最是紧要之事。”钟离权道:“孟前辈所言甚是。今日定要带回石兄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