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洗了澡,陪着父母度过一个愉快的晚餐后,林天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尽力的掩饰了心中的情感,没有把一丝不悦的情绪带给了父母。
可一进到自己的那片独立的空间,他的脸色马上就暗淡了下来,他长叹了一口气,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天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死一个总好过死两个。”这是李进说过的话。
“开除一个总比开除两个要好!”这是赵海春老师说过的话。
他们的想法竟如此的相似,这让林天又想到了一件令他无法忘怀的事。
“林天已经废了,可惜归可惜,但没必要再把肖挺耽误了,我们要以大局为重。”这是某位足协领导说过的话。
大同而小异,异曲而同工。
也是因为这句话,当年铲废自己的肖挺只获得了不痛不痒的惩罚,随后依然驰骋在了绿茵场上,继续不遗余力的铲着不老实的前锋。
难道,这么做真是对的?这算不算做一种姑息?这算不算做一种纵容?
那受伤的自己呢?难道就该为别人的错误埋单?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林天叹了一口气,无能为力的笑了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何必怨天尤人,谁教自己适应不了呢。
他想了很久,也叹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足球圈子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混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去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绿茵场上带着球疾速的奔跑,身旁的残影疾速的闪退,他看不清对方的防守队员,也同样看不清队友。
观众席上成千上万的球迷,都把呐喊和掌声献给了他一个人。
没人能将球从他脚上断下,就算是上帝也不能。
那一刻,他好像和足球融为了一体。
他把球带过了半场,带过禁区,带到了对方守门员的面前。
他抬起了头,就要起脚射门时却愣住了。
他发现门前站着的,竟然是晴予......
当林天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不用说,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感觉浑身精神气爽,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可是,当他摸了摸自己湿哒哒黏糊糊的裤裆的时候,顿时又懵了。
我靠,昨天不是遗过了么?今天怎么又来?
屋外又响起林天妈催促的声音,林天赶紧找了条干净的内裤换上,再把脏的那一条丢在了角落。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又是六点三十分,赶紧穿衣洗漱准备上学,他迅速吃掉了四个馒头的早饭,只觉得垫了点底。
然后抓起书包向外跑去。
现在一九九八年四月十四日,林天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短短的三天,却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他意想不到的事。
在学校里,林天明显感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一是受足球联赛的影响。大家互相传递着纸条,讨论着各个班级的核心人物。下课是就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坐在一起有模有样的讨论攻防阵型和位置安排。
不少本班的女孩子还把纸条传了了林天,问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么重要的比赛。
林天被搞得很烦,把所有的纸条揉成了一团统统扔进了垃圾桶。
二是李进的退学,大家议论纷纷,却都猜不出个所以然。而他的四个朋友们,从他离开后也都陷入从长久的沉默,不愿谈论此事,更不愿和别人做过多的解释。这让那些关注足球的女生们很是担心,少了个李奋进,又少个林天,连“西特五人组”最后的三个人,也都心不在焉,毫无斗志,那接下来的全校联赛又该怎么打?
三是文理生将要面临的二次选择。这个消息是赵海春老师带来的,学生们将依据自己的成绩和喜好进行第二次选择,选文科还是选理科,这次如果一旦选定,等上了高二,会根据高考专业的要求分配不同的高考试卷,文科生将不会再有物理化学两门课程以后也不会学习生物,理科生也不会再有历史政治地理三门课程。
林天拿出了自己的成绩单,又想起了他爸爸说过的话:我儿子最起码也得是律师或者高级公务员。
或许换个环境会好一些吧。
而且,他还想到了更重要的,文科班总共只有九名男生,即便他去了也无法组成一支球队,人数不够一支球队的话是没有资格参加全校联赛的,也就少了这么多烦恼。
他当即提出了转入文科班的申请。
这下全班又炸了锅。
“他怎么能这样啊,坑走了李奋进,然后自己转走了。”
“不对,我听说是李奋进替他顶了罪,他却没为人家说一句话。”
“什么顶罪,就是他把罪过都推到了人家李奋进头上。”
“所以这种人临阵倒戈也就不奇怪了。”
“是啊!平时看着挺好个人,真没想到......”
“走就走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这样的上场了也是个废物!”
“人家要学习了,跟你们能一样!咱们就看看他能学出个什么花样。”
“走了挺好,要不还占着一个位置,咱们能上场踢球的多了。”
“是的,我们他妈的不需要叛徒。”
......
林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这些话,竟都出现在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之口。
选择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专业就成了叛徒,他觉得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
他想,只有从巴萨直接转会到皇马的队员,以及直接从AC转到国米的队员,才会像他一样遭受到这么多指责和谩骂吧。
但是骂也无所谓了,他被骂得还少吗?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甚至史明卞超他们和他的交流也渐渐减少,他感到自己慢慢的被孤立了起来。
但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林天的申请第二天就批下来了,原本老师们还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龌龊想法,但仔细分析了他的成绩单,得出了一个结论。
相对于理科,他的确更适合学习文科的课程。
而他的到来,也如同烧红的铁锁落入安静的池水,让文科班顿时沸腾了起来。
不少花痴一样的女孩子纷纷表示终于班级里来了一个像样的男孩子,逐渐的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
至于理科班传来的风言风语,她们又哪里会放在心上。
可与此同时,另一个令林天苦恼的消息传来,转来文科班的不止他林天一个男孩子,竟还有一个。
林天不记得曾经的一班有过这么一个人。
他姓北,名叫北木。
姓是很稀奇的姓,名也是很稀奇的名。
这个人看起来低调,内敛,消瘦,脸色白的像一张纸,眉宇间却潜藏着一股令人着迷的倔强。
林天暗暗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他虽不如林天这般受女孩子欢迎,却也比文科班那些“原住民”强得多,毕竟,单从相貌上来说,北木也是一个蛮帅气的男孩子。
甚至,他和林天来到文科班的第一天,女孩子们早早就做好了足球联赛的宣传标语:“林天北木,有如神助!北木林天,一马当先!”
林天暗暗叫苦,他不是不喜欢这个人,而是因为有了他,文科班就有了十一名男生,也就有了参加足球赛的资格。
这才是令林天最苦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