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信仰(上)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的伤痛和希望都被黑夜所埋葬。而复仇的怒焰,却灼烧着生者的灵魂,撕扯着夜的纱衣。
大剑师杰诺背着双手,在办公大厅中来回踱步。
蚂蚁肉盾紧挨着墙壁,死死地盯着被铁链捆的死死的矮个子,眼神之中的怒火几乎喷出眼眶!
清风叹了口气。
杰诺停下来看了看蚂蚁肉盾,也随之叹了口气。
亚米特和妮维雅并肩走进大厅,面上都是一片惨白,神情疲惫之至。亚米特看了看清风,又看了看仿佛石像一般的蚂蚁肉盾,沉声道:“你们的同伴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了。”
蚂蚁肉盾充耳未闻,依旧动也不动地看着矮个子。
清风对二人微微欠身,然后走出大厅。
杰诺皱起了眉头:“那子……”
亚米特坐了个噤声的动作,以眼神扫了蚂蚁肉盾一下,扼住了杰诺的话头。
三人走到院后的水井旁,一时皆陷入了沉默。
今夜的月sè如水,淡淡轻纱也似的云彩在空中伴着月sè流转,画面安详之至。
“天鬼印、恶魔之手、毁灭本能、真我印记、黑魔法cāo控师、暗能量亲和……”杰诺吐了口唾沫,喝道:“如此肮脏混乱的邪灵还救他做什么?就应该直接一剑砍了他的脑袋,送他回万恶的地狱!”
亚米特不满地看了杰诺一眼:“可是他拯救了整个村落,如果不是因为情急救人,怎么会激发恶魔之手的邪能?”
见杰诺不话,亚米特又道:“鬼印是霸皇剑技的高段威能,你身为易先生的好友,难道你还不相信易先生的眼光么?他既然肯将霸皇剑技倾囊以授自然有他的道理。鬼印虽然是鬼剑士的招牌能力,但是你也不能以概偏全地单纯以力量的来源来判定一个人的善恶。易先生身具噬月天鬼印,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杰诺闷声道:“易先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为人又深具君子之风,掌握噬月天鬼这般毁灭之力自是无可厚非,可那子……”
亚米特挥手制止了杰诺的争辩,沉声道:“不管是先天的毁灭本能、黑魔法cāo控能力,还是后天的鬼印、真我印记,始终都只不过是一种力量而已,力量的用途在于掌握者的心,我的导师既然相信他,我自然不敢违背导师的意愿。虽然我本人心中对于那人的看法与你相近,而且对于恶魔之手也十分忌惮,但导师认定的人,你我可有胆量亲自下手?”
杰诺怒火全消,想到那个疯老头阿卡玛的骇人手段,杰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当下不敢言语。
妮维雅见两个男人吵架,淑女的她便没有搭腔。眼下两个男人不话了,于是妮维雅便轻声道:“他的体内还有光的能量。虽然薄弱,但是在众多本源威能争夺肉躯控制权之下却始终守护着他的本心,任邪能再怎么作祟却始终无法侵入他的识海。连圣殿主教大人都无法召唤这般纯净的圣能……”
“圣光之城失落的天启圣光。”妮维雅轻启樱唇,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名词,却将亚米特和杰诺震惊地眼珠子都差凸了出来——
“天启圣光?!!”亚米特和杰诺异口同声地惊道。
“我进阶神官时,便是天启圣光显露圣恩,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种感觉,连混沌都无法湮灭的光……只有天启圣光才具有这样的威能!”妮维雅坚定道。
亚米特推了推眼镜,趁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自己差就想毁灭天启圣光的代言人了,如果被光明神知道……要知道天启圣光失落神界已经数万年了,好不容易才在三界显露行迹,如果就这么被自己这个的魔导师给咔嚓了……亚米特不敢再想,当下赶紧在心口来回画着十字,心里不住向神明忏悔。
“但天启圣光似乎被他的意志所排斥,同样也无法进入他的本心,他的本心中一片空白!”妮维雅接着又抛出了一个jīng神炸弹,将二人再度震傻。
“拥有这么多本源威能的眷顾,竟然本心还是一片空白……”杰诺吞了口口水,感觉难以置信,同时又觉得恐怖至极,这明那人的本心极其坚定,根本不会被任何威能左右……但一旦他选择皈依某种本源威能,那么那种本源的威能将会被他完全发挥,直至打开本源威能的界门,将卡罗位面毁于一旦……
三人互视一眼,心中皆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如果不建立起信仰,任由力量肆虐的话迟早会生成大祸!需知人类的意志本身便很薄弱,一旦受到刺激就会被负面情绪所匹配的魔能寻隙而入,从而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其中尤以仇恨为最,而仇恨匹配的魔能能量正是暗魔能!傲慢更是暗魔能亲和者!
三人的心中都涌上了一丝杀机。尤以妮维雅为甚。牧师在世人的眼中看来是光明的代表,是仁慈和圣洁的化身,但是真正的强者知道那只是牧师的表象,光是暗的对立面,光和暗的斗争自恒古之初便开始,永无终止之rì。对于黑暗邪灵,光系cāo控者的处置手段较之任何强者皆不逊sè,也绝不手软!
“就算是死,我也要维护圣光的荣耀,我无法坐视黑暗入侵人间!哪怕阿卡玛大贤者要将我神形俱灭,我也不会改变心意!”妮维雅突然开声,出的话却让两个大男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亚米特抹了一把冷汗,心光系cāo控者看起来温文尔雅仁慈善良,其实本心就是一个狂热份子!眼前这女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杰诺不顾男女之嫌,一把拉住了妮维雅的手,急切道:“杀不得!杀不得!你不知道那老头子的手段!当初我……”
见妮维雅粉面通红,又见亚米特一脸好奇,杰诺老脸顿时一红,所幸时值夜晚,加之本身皮肤就黑,二人并未发现杰诺的窘迫。
讪讪地松开了妮维雅的柔荑,杰诺只觉得面上发烧,当下掩饰道:“我觉得亚米特先生的很有道理,我们不能以力量的本源来判定一个人的善恶……”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一愣。
先前是两个男人动了杀机要杀傲慢,女人阻止。现在是女人要杀傲慢,两个男人阻止。这叫怎么一回事?
三人想到这层,面上都有些发烧。作为导师级别的人物心xìng竟然如此不坚定,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不过这也怪不了三人,傲慢身上附着的几种本源威能,任意分出一样到他人身上都能掀起滔天巨浪,更何况是种种威能集于一身?如果处理不当,迟早会为祸三界,波及众生!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什么好。
“适才恶魔之手反噬宿主,我和妮维雅神官竭尽所能才将其压制,但奇怪的是恶魔之手退却之时我们却在他身上发现了「真我印记」!”亚米特打破沉默,沉声道。
“神魔之战中许多神魔杀红了眼,皆释放了抑制真我的囚魂之枷,释放真我之后的神魔皆超出他人几个境界,寻常对手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亚米特回忆着古籍所载,呢喃道:“释放真我之后的神魔有个最为明显的特征,那就是眉心会出现真我印记,根据真我所执不同,印记的颜sè和形状也就不同。而魔族的第三只眼的衍化,正是来源于此。”
“真我印记未完全释放时呈红sè直线状,神界称之为战争怒火,龙夏仙界称之为仙纹,而魔界则简朴的多,直接命名为本心之眼。”亚米特沉声道,“神魔本是一体,只因信念不同而分裂,神族信奉本魂光明,魂至纯则力无尽,魔族完全信奉本心,认为只有彻底释放yù望,才能获得至高威能。他们任由自身yù望沉沦,在短时间内能够爆发出无限之力!但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便是能量透支过度,本身随时都会崩溃离析……但释放本心自私yù望的魔族又岂会坐以待毙?于是他们不断掠夺他人本源为己用,在三界造下无边杀孽……久而久之,魔族的几个原始魔神完全释放了真我印记,真我由虚显实形成第三眼,也即是眉心的本心之眼。”
“恶魔之手被我们击退之后便完全安静下来。但被恶魔之手消耗了太多能量的少年如果还不醒来,真我印记开启之rì,便是他被真我印记吸chéng rén干之时!”博学的亚米特很快便找了问题的重,总结道。
“所以我们现在不忙动手,真我印记自然会让我们看清那少年的心灵,如果他真的陷入修罗道,那么不用你们出手,我也会以身作则,击杀恶魔,以将邪恶扼杀在萌芽之中!”亚米特斩钉截铁道。
杰诺和妮维雅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