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和东厂的关系不好,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都是抱着皇上的大腿吃饭,干的也是一样的活儿,同行从来都是冤家。
不过这两年万通识时务,知道东厂的几个“小东西”早晚要成龙,所以也就为人低调,心中再有不满表面上总也还过得去,由是两家的关系得以缓和,但总体来说关系还是不好,毕竟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也不可能一天就给推倒了。
但这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万通带着他手下的十三太保以及一众校尉闯进了东厂,一脚踢开大门之后二话不说,见人就打,见人就踹,颇有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嘴里边还叫嚷着:“李玄何在!楚橘何在!让他们出来!”
一路杀进了东厂正厅大堂,万通吩咐人直接在外边儿守着,自己杵着九环大刀往正中座上大马金刀的一坐,虎着一张脸闭目养神起来。
论实力、势力、身份和地位都好,东厂不怕锦衣卫,李玄也不怕万通。今天万通既然敢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出,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疯了,二是宫里边传下了旨意,万通也是奉命行事。
“万大人,好大的微风,好大的煞气啊?”
李玄带着曾柱和楚橘走进堂中,万通一摆手,门口两个锦衣校尉便把门关上了。
“不敢不敢,万某也是奉命行事。”万通拱拱手露出一个苦笑随后看向楚橘:“二总管,昨日早些时候你和魏国世子起了些糟芜?”
万通的态度说明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内心里对东厂并无敌意。而所谓的外人又会是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楚橘皱着眉头:“是,但没什么糟芜可言,就是他拿咱家撒了顿法子,抽了咱家的耳光。怎么,他进宫告状了?”
“要是仅供告状还好了,前提是他还能。”万通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三分哭四分笑,还有两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昨晚你们东厂的探子撤了回来,我麾下的锦衣卫却没全走,留下了两个盯梢的。然后一个时辰之前吧也就是,竹楼里边儿一声惨叫,随后。。。”
曾柱脸色微微发白:“他不会死了吧?!”
“死的是一个丫鬟,不过魏国世子。。。”
“他如何了?”
“残了。”
“怎么个残法?”
“挨了一刀。”万通以手作刀往自己下身比划了一下:“整个人如今昏死过去,人事不知,宫里的太医正在救治,我也是刚刚才从宫里出来。看架势死是死不了,不过下半身的那嘟噜肉肯定是保不住了。”
闻听此言,李玄倒吸一口凉气:“完了。。。”
曾柱也是脸色煞白,身子微微一僵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推门就跑,也不知是要去找什么人还是如何。
至于楚橘,此时看起来反倒最是冷静:“太后娘娘以为是咱家报复他,所以派了万大人来?”
万通点点头也是直言不讳:“嗯,抓你进我锦衣卫天牢严加审问。上命所差概不由己,还请两位明白。”
“自然是明白的。”楚橘笑了笑,随后又问道:“不过还有点儿事儿想问您一句。”
“请讲。”
“竹楼里有个叫忘忧的婊子,她如今下落如何?”
“就知道你要问她。”万通摇摇头:“魏国世子是在那个忘忧的屋子里受了这一刀,那个丫鬟也是死在旁边儿,你说的那个叫忘忧的如今是下落不明。。。”说到此处,万通顿了顿:“那个,我就问一句,你们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这事儿真不是你们办的?”
“不是。”
“哦,那看来就是那个叫忘忧的婊子干的了。”万通一拍脑门:“不过你们说没用,我信也没用,这事儿最后还得看太后娘娘和魏国公的意思,估计。。。嘿。”
万通左右看看自己身旁的两个校尉:“客气些。”
“是!”两个校尉答应一声,随后将手中拎了半天的锁链一抖来到楚橘身前:“二总管,得罪了。”
哗愣,嘎嘣。
锁链将楚橘的双手锁住。
李玄叹了一声,抬起头来:“太后娘娘可还有别的懿旨下来?”
“自然是有的,就一道口谕。”万通点点头,轻咳一声:“太后娘娘口谕:李玄,东厂交由你手,但朝廷上下,皇城内外却难有太平,你便是如此为皇上与哀家做事的吗?哀家也不给你限定时日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你自己看着办,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哀家可以给你暂时捂一段时日,但等魏国公知晓后若还没有个交代,你们便自己了断了吧!”
万通诵完懿旨,又说道:“二位放心,咱们两家总也有些情分,二总管在我那边儿绝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锦衣卫的地方两位也尽可以说。”
“多谢万大人了。”
万通带着楚橘走后李玄在屋子里呆愣良久,心中甚是烦闷。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见招拆招。刚才曾柱忽然跑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找人过来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是去了第一司的档案馆。
李玄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曾柱正摊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望着顶棚发呆,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书岸上摊着一个卷宗,李玄过去拿起来看看,原来是魏国公府的相关记录。一目十行的看过了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曾柱也道:“是啊,还好。”
还好徐奎壁在南京魏国公府里还有个儿子,虽然仍在襁褓之中,但这也就意味着魏国公没有绝嗣,还剩下了一颗独苗子。否则的话甭管徐奎壁的这一刀与东厂有没有关,徐俌发了飙恐怕都得来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接下来。。。”
“去找他吧。”
“嗯,也只好如此了。”李玄点点头:“我腿脚不便,你替我去一趟?”
“也好。”曾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曾柱停下脚步说了两个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