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漂泊者最后的港湾。
记忆中的那二十多年的经历如果比作是一幅画,那么画布定然是漆黑的,上边用猩红的颜色胡乱的勾画。杀人、回到组织里回报结果,然后锤炼各种杀人相关的技艺等待下一个任务的到来。
他以为组织就是自己的家,被自己称作老师的井上月辉便是自己的亲人,但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不然后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选择了背叛,老师若是亲人又怎么会与自己同归于尽。
这一世呢?
简陋的小院、富态的老人、懂事的孩子、还有不管你富贵贫贱总是瞧不起你的肥猫和懒驴。
但不知为何,回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回宫也已经是几天以前的事情,徐宝把白老憨儿都送了回去,却一次也没有回到那座小院儿。
近乡情怯吧?
或者说是成长、成熟?
新奇的感觉让徐宝在院门外站了好一阵子,直到身后的一声“回来了?”他才猛然想起,这个时候老人应该是还在尚膳监那边当差。
“爹,儿子回来了。”
“背的什么啊?”
“给铁蛋带的些玩具。”
老人点点头:“哦,回来了就进来吧,有啥话咱爷俩吃完饭再说。”
徐宝伸手接过老人手里硕大的食盒,分量上来说应该是带了自己的份儿,看来是早知道今天自己会回来,自己这个老爹啊,尚膳监的掌印,说起来相当于宫里的厨师长,可总是这么神通广大。
徐孝天很自然的推开院门:“铁蛋,爷爷回来了。”
“爷爷~”铁蛋穿着臃肿可爱的小棉袄,怀里抱着大头,一蹦三跳的出来,出屋子的时候看到徐宝也在,惊喜的唤着:“宝哥哥~”张开双手扑了过来。
“想哥哥了吗?”徐宝弯腰用一手将铁蛋揽在怀中抱起,一家三口一起往屋里走去。
太挤了,大头很不满的抬头看了徐宝一眼,挣脱出来跳到了地上,那边树下,白老憨儿“秃噜”了一个响鼻把脑袋换了一边儿继续睡。
饭桌上爷俩的话都很少,以前可不是这样,可能两人都对这种重逢的感觉陌生吧?倒是铁蛋很活泼,一直缠着徐宝将外边的人和事儿。
那些血腥暴力十八禁的事儿自然不能说,徐宝就挑着外边儿新奇的事儿和玩意儿讲。
小孩子饭量小,吃了一阵子就保了,徐宝便把带来的包袱解开,里边儿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正如他所说,都是些给小孩子的玩意儿,布老虎、九连环之类的,铁蛋倒是对其中的那把木头小剑很感兴趣,比比划划的到院子里胡乱耍了起来。
“铁蛋也长大了。”徐孝天看着铁蛋,语气有些感慨。
“爹您倒是不显老。”徐宝炸了眨眼睛:“爹,怎么不给剪剪头发,都这么长了。”
“快到时候了,头发长点儿,邋遢点儿更让人可怜。”
“哦。”
“等着。”徐孝天将目光收回,起身到里屋去了,片刻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酒坛:“以前你武艺未成,怕你饮酒伤身,没想到你出去这一趟竟然就练到了这般境界,也好,咱爷俩也能喝上几杯了。”
徐宝拿杯斟酒,爷俩喝了一会子奇怪的尴尬气氛慢慢缓解了下来。
“这一趟不容易吧,说说吧。”
“爹您说笑了,自然是不容易,可儿子在外边儿的一举一动恐怕您早就知道了吧,说不定比儿子自己还要清楚些,倒是该您和儿子说说。”
“那就说些爹不知道的呗,咱俩也不能在这儿干喝吧?”
“比如?”
“比如你这身功夫。”徐孝天看着徐宝:“葵花宝典爹没练过,不过看辟邪剑谱上的记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算速成也没有你这个速法儿吧?”
“嗯。。。吃了枚丹药,水月庵里那个张敏又给儿子喂了一株人参,都是药力催的。”
“连爹也瞒着,你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徐孝天又喝了一杯,夹了一筷子菜:“李孜省给你下的那个道种,怎么样了?”
“应该是解了吧?”徐宝有些不确定道:“水月庵里吃了那株人参之后孩儿细细查过,再感受不道那股异种真气,所以。。。”
“那应该是解了。”徐孝天回道:“爹对这种玉功也是略知一二,只是想着咱们老祖传下来的四门功夫可能能制得住,不过以防万一,等抓到李孜省不妨再费力审审。”
“爹,我现在可能杀的了那个李孜省吗?”
“你的武功如今比爹如何?”
“略差一筹。”
“你这孩子,竟说瞎话。”徐孝天呵呵一笑,口中忽然轻喝一声:“接招。”两根筷子一并点向徐宝的手腕。
徐宝手腕一翻躲了过去。徐孝天筷子连连指点,这几下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却是极精妙的招式,速度也是不慢。徐宝的回应却也简单,只是一味来去躲闪,没有招式可言,速度只比徐孝天快上一线。
徐孝天出了二三十招,招式一下比一下快,最后手和筷子都化作了一道残影来去,徐宝依旧还是躲闪,速度上也仍只是略胜些许。
又片刻,感觉到老爹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再无增长,徐宝夹了一根青菜放到了徐孝天的碗中:“爹,菜都凉了,咱俩别比划了,还是吃菜吧。”
“额。。。好。”徐孝天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把菜夹起来送进口中:“你这孩子。。。只以速度而言可谓当世无匹,爹比不过你了。”
“是爹承让了。”
“不过宝哥儿,要是让你同时应付爹这样的八个,你觉得如何?”
“这八人彼此可有配合?”
“全心全意,心力相同。”
“胜负五五之数。”
“那可不够了。”徐孝天叹了一声:“李孜省可是游刃有余,全没把爹八个放在眼里。就像这样。”说着话,徐孝天做了一个翻掌的动作:“还是再等等吧,爹已经有办法对付他了,不过需要些时候。”
“不用了爹,儿子这两天要出京一趟,就是要对付这个李孜省。”
“出京?去哪?”
“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