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玄的一声令下,东厂在京中的两千四百个暗探密桩便动了起来,外松内紧,而中心便是那间竹楼。
两千四百个人,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对于十万人家的京城来说却也就只是那么回事儿而已。不过再加上锦衣卫的密探眼线,以及两家私下里甚至并不在册的眼线们的眼线,这个数字便过了八千。
而如此大的人员调动如果想不被人察觉显然是不可能的,尤其对于竹楼里的忘忧,东厂和锦衣卫同时盯上了自己所在的竹楼,难道他们是喜欢上了哪个姑娘?又或是想给自己添些产业?
结合最近税银的失窃,唐画风的不请自来,答案还是很明显的。
怕吗?
她轻笑了一声将窗户关上,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尚明在的时候也曾怀疑过这竹楼,甚至还曾亲自出手试探自己,但最后却也就没了下文。
诺大的京城,那些路边的茶水铺子不算,稍微有点儿牌面儿的买卖,饭庄也好,酒馆赌场也罢,背后都是站着人的。站的人权势越大,牌面儿也就越大,像竹楼这样的京城第一等的青楼背后自然也有自己的靠山。
徐奎壁,徐俌之子,三十多岁的年纪,要说本事,文也好、武也罢,都实在上不得台面,长相也不如何出众,扔到人堆里想找出来都费劲的一张大众脸,可这些都不重要,关键在于他有两个旁人没有的优点。
一是听话,而且最听她忘忧的话;二是家世好,大明开国六国公里魏国公徐达的五世嫡孙,换句话说也就是将来的魏国公。
别看朱元璋在的时候六国公一个个活的憋屈,可朱元璋一死,他们六家,哦,确切的说是四家(宋国公冯胜和韩国公李善长的爵位被朱元璋抹去)便陡然而起,说起话来连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毕竟这大明江山是他们的先祖帮着朱元璋打下来的,腰杆子就是硬。
而这四家里,尤以魏国公徐达传下的这一脉最是显赫,坐镇南京魏国公府理论上江南一切事物皆有过问只权。当然了,这也只是理论上,要是哪个魏国公真敢乱伸手那皇帝肯定也要剁了他的爪子。
所以说除了一些大是大非上的事,大明天下还真就没有人能制得住这四家国公府,更没人能治得了徐奎壁这个未来的魏国公。
而这件竹楼,就是魏国公府的产业,这也是为何尚明当年不敢动竹楼的原因。
如果说竹楼的背后站着魏国公府这块金字招牌,那忘忧的背后站的就是徐奎壁。她不是徐奎壁的禁脔,事实正相反,徐奎壁是她的裙下之臣。
男人在面对美色的时候会动用手里的权势去霸占、去占有,但当面对自己心中所爱的时候他们反倒会自惭形秽,予取予求。
就好比现在,忘忧关了窗子转身过来的这一个动作,都让徐奎壁痴迷不已,杯中的酒洒满了胸前的衣裳却也浑然不觉。
“噗嗤。”
这副傻样子让忘忧也是失笑,而就这么一笑,徐奎壁更觉魂飞魄散,整个人都轻飘飘要飞起来了一样。
“公子,你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忘忧拿起一方丝巾为徐奎壁轻轻擦拭。
“不,不不,不敢有劳仙子。”徐奎壁慌慌张张站起来,想抢过丝巾自己动手,却又不敢,躲躲闪闪甚是狼狈。
“公子不必如此,你我知己,何必与忘忧如此见外。”前一秒还是笑语莺声的忘忧转眼却又眼角带泪,泫然欲泣。
徐奎壁慌了神:“仙子,仙子你这又是。。。”
忘忧道:“公子难得来京城看我,却还要将这些烦心事来烦扰公子,忘忧心中不忍。。。”
“这算的什么。”徐奎壁一拍胸脯,脸上也有薄怒:“厂卫的这些鹰犬,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来仙子居所搅闹,不瞒仙子说,我这次上京来本也是来与他们算账的,此一遭更好,我与他们说话也多些拿捏。”
“哦?公子这回上京来不只是来看忘忧的吗?”
“额,主要的当然是来看仙子,但这不是东厂准备暗中做海上生意嘛,然后上下分润,想把我家也给拉进来做个支应。这买卖可是不小,具体的安排我爹让我上京来亲自商议,所以。。。”
“开海?东厂倒是胆子不小。”
“也算不得什么,海上的生意其实一直有人做,不过东厂这遭做的太大了些。原来做这生意的几家肯定就不乐意了,我爹的意思就是让我从中斡旋,同时看看东厂的那几个小崽子到底是不是做事的人。现在他们既然敢得罪仙子,那我肯定是要与他们好看的。”
“公子。。。”
竹楼对面的一间民居,忘忧和徐奎壁的这一番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徐宝的耳朵里,摇摇头:“这些世家子,真是不当一用。”
“阿哥,你这也听了一上午了,理都不理人家,人家好饿了,一会儿咱们去吃些什么啊?”蚩玲玲噘着嘴,不太高兴:“你要是再不理人家,人家就不把耳虫给你用了哦。”
“饿了吗?”徐宝想了想:“烤鸭如何?”
蚩玲玲兴奋地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早就听说京城里的烤鸭味道最正,人家还没吃过呢。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徐宝站起身来,耳朵里一只黑色的小虫子爬了出来,在他的肩头停了片刻,随后一震翅飞到了蚩玲玲的身上转眼不见。
苗疆蛊术确实神奇,单说这个“耳虫”,竟能让徐宝隔着一条街听到对面竹楼里忘忧的说话,这岂不是和传说中的顺风耳差不多了?
“这东西不能常用,不然对耳朵不好的。”蚩玲玲说道。
“今天下午我再陪你在京城转转,看看你还能不能感觉到你要找的那个鼎?”
“好啊好啊,就知道阿哥你最好了。”蚩玲玲嘻嘻一笑。
“对了,你昨天说你爹的神通是虫语,是说他能跟虫子对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