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取所需,曲终人散。
几家掌柜的激动又忐忑的离开之后,屋子里没了外人,楚橘和常笑痴也坐了下来。酒菜沾了太多的口水肯定是没法吃了,好在肚子有食儿不太饿,也就算了。
“宝哥儿。。。”楚橘看着徐宝,欲言又止,最后只垂头丧气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徐宝摆了摆手,安慰道:“算不得什么。他们都是人精儿,你一开始小瞧了他们,被算计了也是正常。不过以后还是要多做些准备。”见楚橘依然有些沮丧,徐宝又接着道:“《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记得吧?背一遍听听?”
“记得啊。”楚橘不太明白徐宝的意思,但本着宝哥儿让干啥就干啥的原则,略一回忆,开口道:“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停。”徐宝抬手道:“重来。”
楚橘又背了起来,这次背到“百里奚举于市”的时候又被徐宝打断了:“再背一次。”
第三次背诵,楚橘又背到了这个“市”字,然后又被徐宝开口打断,倒是没让他重背,只是笑着看他:“明白了?”
楚橘认真的点点头:“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这一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属于励志鸡汤文,孟圣的中心思想不外乎就是告诉世人困苦是老天爷的考验,坚持就能胜利。全文的精华莫过于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开始的后边那六十余字的总结。
徐宝让楚橘背前边儿的那些人物事例所说的却是另一番道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说的却是有些大了,不过道理没错。”
盏茶的功夫,门外有些脚步声音,有人从隔壁的雅间走了出来然后下楼去了,徐宝知道徐俌没有见自己的意思,自己也就不用等了,于是站起身:“走吧,该回去了。”
凤栖楼的大门口,任余辜神情落寞的站在一旁,见徐宝出来了,微微躬身:“督主。”
徐宝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知道,世上再无徐奎壁此人了。
江南税银的劫案一共丢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有这二百三十万两银子补窟窿是绰绰有余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送到户部去,剩下的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就随便徐宝如何支配了。
回到东厂的时候夜色已深,本来想着明早再找来曾柱和刘瑾大家一起商议一下,结果这两位压根就没睡,一直等着徐宝和楚橘回来,于是就顺口提了出来。
“咱们东厂用银子的地方不少,这一百一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们谁手头儿紧的可以先说,不着急,这两三天给我个答复就成。”
“督主!”刘瑾起身抱拳,神色严肃:“这一百一十万两留不得!”
“哦?为何?”
“画是万安的,银子是几家勋贵的,按照督主刚才所说,中间还闹了些不愉快。所以整件事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太后与皇上得知。。。”
刘瑾这两句话倒是给徐宝提了个醒。
天大地大,如今的大明朝徐宝最“怕”的莫过于周太后,尤其这老太太本来对自己就没什么太好的印象,觉得自己是未来皇帝身边的一个隐患,如果这个时候给他留个把柄搞不好便要出什么幺蛾子。
诚然,如今的徐宝只要他自己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死,但周太后一句话把他打落凡尘却不是什么难事。
曾柱也道:“督主,这事儿我同意刘瑾所说,银子留不得,还是都送进宫里才算干净。”
楚橘不乐意了,不过想到自己刚刚背过的文章,语气倒是没那么冲:“进了国库的银子可就不好再拿出来了,那咱们不是白费力气了?”
刘瑾回道:“不然,依属下之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送入国库,便说是咱们是从那白莲教女匪口中得知的藏银所在。剩下那一百一十万两咱们直接交到金宝公公手里去,由他转呈老太后。”
“妙啊!”众人眼前一亮。
银子私下交给老太后,最后肯定是要进皇家内库的,进了内库的银子到时候想拿不想拿,拿多少,那还不是大家伙儿一句话的事儿?
徐宝当即拍板儿:“就这么办。明天一早咱家便入宫送银子去。”
做出了决定,大家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各自告退回去休息了。徐宝喝了口茶水准备坐一会儿也回屋睡觉,结果刚喝两口,曾柱和任余辜却又回来了,扭扭捏捏的脸上都有些晒然的神色。
徐宝想了想,对任余辜道:“你是咱东厂的二档头,人就关在地牢里,你径自去见就是了,只要不带走,其它的随你,不会有人拦你。”
任余辜单膝跪地:“谢督主。”略顿了顿,欲言又止的似乎还想说什么。
徐宝又接着道:“银子出来了,但咱家也不会杀她,还有用,你放心便是。呵,要是你让她弃暗投明咱家说不得还要给她些差事。只是你要小心些,别再被利用算计了,否则。。。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
“属下醒得的。”任余辜走了。
徐宝又看向楚橘:“说吧,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三四百斤的也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那个。。。宝哥儿,这银子,能不能我先支二十,十五,不,十万两就行。”
“十万两银子?”徐宝有些不明所以,东厂如今的收入不算从皇宫内库里拿的,各地送上来的说得清的道不明的每年也有近百万两。虽说因为开海的事儿花的有些多,但总也不至于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楚橘身为第二司的主管,支用十万两银子还用与自己单说?
“这十万两你想做什么用?”
楚橘支支吾吾的道:“我想,我想送去天下第一庄。”
“天下第一庄啊。。。”听到这个名字,徐宝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了那个如花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