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回忆着那些招式,不用一丝灵气,持枪而舞,恰似地上那名军士一般。
一招一式,一回又一回,但没什么异样动静。
悟虚沉吟片刻,将一丝灵气灌注长枪,然后复又舞动。但百余回之后,依然没有什么异样动静。
这时候,李明珊又神识传讯过来,“尚需三日方可完功,还请大师这三日寸步不离,莫让外物相扰。”
这便是没有了相应的机缘。悟虚虽觉这石碑有异,但也只能暂且罢手。他将长枪,重重一顿,复又竖立在石台上,看了看石台上那未死的凡俗军士,飘然而去,回到城主府李明珊所在密室的上空。
下方,李明珊所在的密室,已是千疮百孔,城主府在此处的禁制,也被悉数破去。全靠着悟虚祭出的法界,隔绝外界。
一团剑气,白茫茫的。青绿色的剑光一闪一闪的,令悟虚也有些心惮。李明珊的气息,随着剑光隐现,若有若无,人却是根本没有影的。
她这是在炼星云竹为剑?悟虚猜测着,心中又惊又喜。要知道,自己自从得到星云竹,多少次想要将其炼化,但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自己又不好拿着星竹竹,到处去问。如果李明珊,果真有炼化星云竹的法门,纵然是魔修手段,到时候也要问上一问。
且等上三日。区区三日,于修士而言,不过极短的时间。悟虚打定主意,这三日便寸步不离,为李明珊炼剑护法。
然后,悟虚又朝着那石台望去,那名军士还没有醒来。悟虚又举目四望,循着对张翠露等人的感应,朝着某一处望去。
他们已然离城主府有一段距离,又似乎在一处禁制颇强的地方。悟虚倒不便,神识追踪上去细看,虽然他作为城主,可以通过城主府的禁制,调动护城大阵,任意查看某一处,但按照规定,却是不能随意如此的。悟虚是个尊重法律的修士,自然不会乱来。
悟虚又朝着城府内四处看去,说实话,到如今,悟虚对这城主府还不熟,人和物都不熟。此刻看来,这雍州城主府,大致呈一个半圆形,若是加上后面石台之处,约莫便是一个椭圆形。自己的密室,在如今城主府的最后面,中间处,与大门遥遥相对,中间隔着前庭,正厅,水池、花园。李明珊和朱元璋的密室,则在自己密室的左侧,右侧是空着几间。正厅,也就是接待客人商议事务的地方;其左右两侧,各有一处厅堂,各有一匾额,“左厅”“右厅”,应该是给左右参事办事之用。
左参事的厅堂与大门之间,也就是其左侧,驻扎着府内守卫。右参事的厅堂与大门之间,也就是其右侧,是一些府内杂役。此刻,左右参事都不在。那左参事司马直应该是遭遇了不测,此刻,在其厅堂内,坐着数名身着官服的修士,应该是其下属。而右参事徐传山,此刻也不在,其其厅堂内,也坐着数名下属。
忽然,一个人从左厅走了出来,看官袍,是名武将,若是悟虚所料不错,应
该是城主府侍卫的首领。只见这人,出了左厅,叫上数名侍卫,从正厅旁边的石道,来到后院,穿过水池和花园,竟然是朝着李明珊所在密室急急赶了过来。
悟虚当即开口言道,“李总管正在闭关。尔等无需生疑。此处禁制,稍后自会恢复。”
这名武将,顿时止步,抱拳行礼,“侍卫长秦泰,有要事禀报城主。”
“何事?”悟虚沉声问道,一边打量着这个侍卫长秦泰。此人周身灵气,贴身内敛,犹如实质般幻现出各种纹路,已然隐约到了真人大圆满境界。只是此人灵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妖气,显然是一名妖修。但悟虚也不好就这么当面以神识详加查探,大周于六宗修士尽皆招揽,说起来,只要穿了这身官服,便是同袍。
悟虚,心中吃惊的是,府内如此一高手,自己竟然先前一直未曾注意到。
“启禀城主,监军大人带人进了天残宗在雍州城开设的离情阁,起了纷争。”秦泰答道。
天残宗,离情阁?朱元璋和张翠露等人,加在一起,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何况,如果事有危急,他们自会传讯过来,这雍州城内还没有人或者势力能够完全压制他们,让他们连讯息都无法传来。为了保险,悟虚复又感应了一下,张翠露等人的气息,还在,无大碍。
悟虚看了这秦泰一眼,徐徐问道,“天残宗离情阁,是何所在?为何起了纷争?”
只听得秦泰,站在那里,沉声答道,“天残宗在雍州城内开设的离情阁,表面上乃一处酒肆,实则专门卖一些诡异的魔道之物。监军大人带人,闯进去巡查,是以起了冲突。”
朱元璋,带着张翠露等,在城内雷厉风行地巡查,怎么还有顶风作乱的?悟虚心中有些疑惑。
这时候,秦泰似乎对悟虚心中疑惑早有所料,立刻解释道,“魔域三大势力,在雍州城,皆有据点。历任城主,都或多或少默许其享有种种特权。”
他这番话,有些隐晦。但悟虚却是一听便懂。这便相当于,双方的一个私下外事联络处。大周国与六大宗门,自然有官方的联系,譬如大周京都中的使馆。但具体到雍州城这样的边疆之地,许多关系要处理,却又到不了使馆、领事馆这个层面,甚至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比如偷渡,比如走私?
悟虚记得,先前这些地方也没有人来上缴灵资的,而右参事徐传山也没有提及。
悟虚想了想,问道,“那离情阁,主事之人,修为如何?”
“离情阁的掌柜,名叫左缺,修为略在属下之下,不过其修炼的玄掌魔剑,颇有诡异,擅长近战。”秦泰答道。
悟虚心中一定,要知道朱元璋乃真灵修士,还有张翠露等人,打起来,根本不怕。遂对秦泰说道,“秦侍卫长,还有何事?”
秦泰答道,“城主府的禁制,关联着护城阵法。若有漏洞,则护城大阵已有漏洞。如今右参事,带着左厅一些人,
正在城外牛头村公干,属下愿请命,前往各处城楼巡查督导。”
悟虚看了这秦泰一眼,这秦泰先前不显露,如今主动前来,倒是有些示好之意。遂对其笑道,“致词改制变法之际,难得秦道友如此勇于任事。此番李道友闭关修行,这城内府内诸多事务,恐怕还要秦道友多留意多担待。巡查督导各处城楼,此等小事,秦道友以后不用禀报,酌情自决便是。”
“谨遵城主之令!”秦泰拱手行礼,随即恭谨退下。
谨遵城主之令!这一句,悟虚听着,不由有些飘飘然。
权力的滋味,堪比修行入定。尤其是,自认理想和正义,充满了使命感的权力,更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
改制变法,让大家都好过起来。人人有功练,人人有饭吃。诸位看官,若是作为推动者、领导者,甚至执行者,都会有一种莫大的满足和愉悦。肩负历史的使命,拥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权力,既高高在上,又无丝毫违和,普渡众生的同时受众生拥戴和膜拜。这是神一样的境界和体验。
悟虚放眼四望,神识微动,在城主府禁制的加持下,也是几乎将整个雍州城尽收眼底。虽然许多地方禁制森严,难窥究竟。
但这丝毫不影响悟虚的心绪,这些地方,自己为何去看个究竟?那些具体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自己只要像一尊菩萨异样即可,传下经文,拥有最终的解释权、裁决权,即可。
便在悟虚如此飘飘然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丝恶臭。确切的说,是汗臭味儿。
实在难闻。悟虚循着这气息望去。
只看到,石台上,那名军士爬了起来,握着那长枪,对着石碑躬身行礼。然后,复又将长枪舞动。
这一次,便与上次大不相同。他持枪而舞,步伐稳重又飘逸,渐渐地竟然悬浮离地,如修士一般。
只是,那传来的汗臭味儿,更加令悟虚皱眉不已。
不但悟虚,便是城内许多修士也闻到了,纷纷飞起,有的更是直接朝着石台而去。
他们敌意甚浓,似要碾死一只臭虫。
便在这时,那石碑忽然光芒四射,组成一道模糊身影,释放出无比威严的气息。便是悟虚也差点把持不住,升起一丝叩拜之意。
“姬天大帝!”忽然有人惊呼道,虽然此景象不过一瞬间。
城主府的禁制,运转了起来;护城大阵,也运转了起来。
所有飞向石台的修士,纷纷下坠。
那名在石碑前的军士,亦不见了。
整个雍州城,无论修士与凡俗,都神情各异,暗中议论纷纷,气氛凝重而又怪异。
便在此时,李明珊之前所在,此刻已荡然无存的密室,之外的繁花茂草中,牛二站了起来,飞了起来。他飞出城主府,飞至那石台上空,好似炫耀一般,飞了数圈,最后徐徐落在了那石碑前,一身魔气,仰天而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