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走了一会儿,又拿到了重山城的身份证明,悟虚便想着带着李小二,与人交流一番。
何谓交流?到了一个陌生城市,怎么与外人交流?首先是问路,其次呢?恐怕便是交易。你去住店吃饭,乘车购物。。。。。。交易这个词,有时候俗了点,但若把交易说成交换,则有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严肃客观的意味。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或者说互动,本质上可以说是一种交换,信息的交换,情感的共享, 乃至物物相易,工作分工,等等,都是一种交换;甚至于革命烈士的英勇献身,也是一种交换,高尚的说,是以死换取了自己对理想信念的坚持,庸俗的说,是换取了后世子孙的声名乃至富贵。一句话,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只是悟虚此刻,囊中羞涩,倒是先须得解决一下。好在,这一路看过来,悟虚也大致看了个明白。重山城内,估计乃至大周朝,都流通一种货币,叫做精元。所谓精元,乃是一枚外圆内方的某种金属,有点像诸位看官熟知的铜钱;不同的是,这种精元,无论面值多少,都是这样的同样的一枚,具体几何,精元上有精准的数值显示。
这里,可能又有看官疑惑,佛儒道妖魔鬼,各自修行出来,气息不同。佛门修士修出的是佛气,儒门修士修出的儒气,注入这精元,查看面值,如是类推,难道同样一枚精元,不同修士都可以激发显示无误?
非也。实际上,这精元,由大周朝制作发行的,拥有了某种阵法禁制的金属。佛门修士,朝其中灌注佛气或者叫做佛息,灌了多少,便显示多少;如是类推,不同派系的修士,朝其中灌注“气息”,精元便显示多少。而且据说,大周朝,可以向这样的阵法禁制之中,灌注天地之间的灵气,所显示的数值,与其他任何一派系修士灌注入的,比如佛气、儒气、妖气、鬼气等显示的数值,具有同等的价值,这也是得到了佛儒道妖魔鬼派系的认可了的。这便是大周朝的货币体制。
当然,这些也是悟虚后面了解到的,但悟虚很快便理解。这便是类似于后世的所谓的能量等价交换。所谓天地之间的灵气,所谓佛气、儒气,乃至妖气鬼气,都可以看作一种能量。
悟虚现在暂时没有这样的精元货币,只得像山野之人一样,又拿出几件在妖族领地得到的物件,在一街边店铺之中,拼着吃亏,兑换了一袋不同面值的精元。然后带着李小二,朝一酒楼走去。
为何去酒楼?可以吃饭喝酒,还可以听旁人闲说,如要快速交流,尽快知晓风声传闻,酒楼这样的场所,是首选。
这酒楼,高耸百米,流光溢彩,形形色色的修士,气宇不凡地进进出出。有个名字,叫做“仙语楼”。
悟虚带着李小二,施施然,进了去。立时,便有侍女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面圆形镜子一样的东西,上面显示着一行行菜名,随手任意一点,便可以查看某一具体的菜肴详细描述,图文并茂,当然还有价格。李小二拿在手里,好奇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又递到悟虚面前。
悟虚看了一下,点了一壶酒,几盘酒楼推荐的菜。酒叫七彩碧玉春,据说是由七种不同颜色的灵果酿制而成,从酒壶倒进杯中,便幻现出原先七种不同的色彩。而菜也不同人世间,尽是些名字从没听说过的植物或动物烹制而成。味道也还不错,入了腹中,也有一丝灵气。
这些都如悟虚所猜想的那样,但悟虚没料到的是,李小二,如今还没有踏入修行,他又贪图口腹之欲,没吃一会儿,便经受不住,跟那个醉酒醉氧一般,满脸通红。
旁边便有修士轻笑了起来,不光是笑李小二,也笑着悟虚。一会儿,便有一名黑衣男子,不请自来,缓步走到悟虚和李小二的桌位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他的气息没有遮掩,是一名魔修。
悟虚愣了愣,没想到交流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来的是一名魔修。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和一名魔修,堂而皇之地坐在一起,哪怕这个魔修打的是坏主意。这在人世间几乎是不可能的。
悟虚一时间,有点恍惚。
他首先想到的是赵彤。当初人世间,赵彤入魔,之后,悟虚便心底里暗自躲着她,悟虚估计她也是如此,在心底里暗自躲着自己。就这样躲着藏着。
还有如今这天外天大周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佛修与魔修,可以这样和平共处,至少在没有表面上,在没有具体利益面前。
还有,这是否便是一种众生平等?世尊说外道,是说魔、说外道,终不能得大自在,并非指我们凡俗之人理解中的“恶”。世尊,又说一切法,皆佛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尊下,想必是第一次到大周朝吧?”这名黑衣魔修,一边示意侍女再拿一副碗筷,一边对着悟虚笑言道。
悟虚微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阁下慧眼如炬,还请问尊姓大名?”
这黑衣魔修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妖族使团,即将到来,阁下想必是要谋一份晋身之阶吧?”
这个魔修厉害,不但一眼便看出悟虚和李小二是第一次来大周朝,而且还似乎看穿了悟虚的底细,妖僧,由妖而为僧,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
悟虚深深吸了口气,自己似乎真的是妖僧,似乎也真的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何况,按一份照自己与鲁智深的计划,真的是想要借助妖族使团,谋一份所谓的晋身之阶。
看来,妖族使团,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至少在重山城这边。
“阁下这样的,我见得多了。”那名魔修,又倒上了一杯七彩碧玉春,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悟虚看了会儿,“妖族,现在还是种族歧视严重,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些年,许多在妖族中不如意而又有天赋的妖修,因为出身问题而纷纷另谋出路。有一些便是如你这般,光了头,穿上僧袍,却又在佛门不得意,两头不靠。想来想去,最好的,便是在大周朝谋一个出路。”
他这一番老道般自言自语般的话,似乎透露出很多信息,又似乎那种颇有套路引人上当的话术。
悟虚一时弄不明白他的意图,只讪讪笑道,“妖族使团,有什么了不起?”悟虚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苦大仇深的语气,好似自己在妖族多年,受了多少委屈似的,还带着一丝被人看穿看破的窘态。
两个酒杯,碰在了一起。悟虚和这名魔修的。
“实不相瞒,我有渠道,可以把你安排进妖族使团。”这名魔修,神秘地一笑,压低声音,“今夜子时,凤凰山上。”说罢,便起身,自顾自的回到了原来的桌位上。
今夜子时,凤凰山上。说起来,听起来,甚至写出,都好有内涵,却不知这背后的玄机。但悟虚自有鲁智深安排,又岂会再这般不明不白地去赴这魔修的约。他看了看吃醉了的李小二,又看看周围若有若无的带着某种恶意或者猜忌的目光,不由苦笑了一声;此刻,自己是一身妖气,不方便暴露自己的佛门气息,只能采用最笨的方法,伸出一只手,五指如爪,罩在李小二的头顶之上,生生地将其体内的天地灵气摄取了出来,然后纳入自己体内。
这一番举动,顿时又引来了众人侧目。更有那酒楼管事之人,随即小跑过来,一脸紧张地对着悟虚连声问道,“敢问这个人族小孩子,是前辈的什么人?”他虽然穿得像个乡绅,但也有凡尘六七层修为,站在悟虚对面不卑不亢,言语里却把人族小孩子几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悟虚看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李小二,却见气氛不对,急忙在一旁说道,“掌柜先生,您误会了。这是我师傅,带着我修习佛法。”
那管事之人,听得李小二如是说,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含笑一边打量着悟虚和李小二,一边说道,“阁下想必是第一次进大周朝。大周朝治下,严禁修士欺辱残害凡人,阁下方才那番动作,若是远远地让巡城士兵看见,报到寻城使那里,恐怕误会之下,麻烦便大了。”
原来如此。早就听说大周朝,严格保护和善待凡人,今日却是真的眼见为实了。悟虚对着这管事,合掌谢道,“原来如此,无妨。洒家方才乃是化解他体内过多的灵气,却不是什么狠毒阴邪之术。”
大周朝只严禁修士无端欺辱残害凡人,却没有哪条律令,是禁止妖修收凡人为徒的。这管事,倒也不再多言,只是临走之时,颇为惋惜地看了李小二一眼。李小二,这几日在悟虚曼陀罗法界之中,听悟虚讲经说法,又在悟虚帮助之下服食了那颗龙珠,已经可算是脱胎换骨,根基气质已是不俗。在这管事眼里,李小二这一块人族美玉,却落在了一个悟虚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妖修手里,等于是荒废了。
悟虚将其眼神收于眼中,微微一笑,随后板着脸对着李小二,“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小小年纪,虽有根基,却尚未真正随洒家修习佛法,怎么能胡吃海喝?何况,我等修行佛法之人,怎么能贪图那口舌之欲?真正是,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待会回去,须得给洒家以指血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十遍,方才能吃饭就寝。”
李小二,急忙点头称是。
悟虚的嗓门很大,还故意带着一点骂骂咧咧的口气。酒楼之中,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纷纷露出不忍之色,望向悟虚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不屑和厌恶。
即刻,不远处,便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那里,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他五官精致,手指白皙,身着一袭白衣,腰间配着一条淡黄色的玉带,头顶还戴着一个紫金色的发冠,一看便是一位豪门公子。在他的示意下,其身旁的一名蓝袍修士,缓步走了过去。
这名蓝袍修士,面若古玉,一身儒门正气,站在那里犹如一颗挺拔青松。他淡淡扫了悟虚一眼,朗声说道,“《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三十二品,八千余字。这小娃娃尚未真正修行,岂能以指血抄经十遍?莫非这小娃娃,是阁下随意掳来,以供凌虐之乐?若是如此,恐怕阁下今日在这重山城中难逃惩戒。”
悟虚笑了笑,起身合掌,对其答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教训得是。是小僧教导不周,操之过切了。”然后,转头又对着李小二言道,“既然如此,今晚便罚你诵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十遍。”
李小二,自然也紧跟着应承了下来,还也学着悟虚诵了一句佛号。看上去,神志清晰,毫无被施法强迫的征兆。
这蓝袍修士,没料到悟虚变得这么快,不禁愣了下。原本早已拟好的后续说辞,竟然一句也用不上。他略一沉吟,脸色变得肃然起来,“阁下虽是僧人装扮,却是一身妖气,又岂能懂得佛门修习?你若是妄言授人佛法,将这小娃娃拐带在身边,大周朝律令也是不许的。”
悟虚遂答道,“阿弥陀佛,施主却是着相了。小僧虽是妖族出身,一身妖气,习得却是正宗佛门心法,传的又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又岂是妄言,何来拐带一说?”然后,又转头对着李小二言道,“世尊菩萨说法,随缘方便,显化万千,或男或女,或深或浅,似妖似怪,如来如去,以诸般相而普度众生。所谓,一切法皆是佛法。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
这最后两句正是出自《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周围的一切些邪道修士,顿时发出若有若无的奚笑声。蓝袍修士,养气功夫极好,脸上依旧深沉如玉。他凝视着悟虚,定定地说道,“世尊方便之门,自然是随缘显化。但不知阁下又是修习的哪种方便?在下,倒是想要讨教一二。”
这是要和悟虚手底下见真章了。悟虚眉头一皱,心中快速地回忆了一下,鲁智深曾对自己有言,大周朝虽然不禁修士比斗,但也有一定的规则,是不允许随意打斗的,否则打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自己此番,为了开示李小二,故意闹出些事情来,却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何况,这样为人族小娃娃挺身而出的儒门修士,悟虚心里还是暗暗敬佩的。悟虚遂又合掌行礼,说道,“阿弥陀佛,小僧不过是诵持过一些经文,自愿拜在了我佛门下,不敢班门弄斧。此番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施主海涵。”说罢,便欲带着李小二离去。
原来是一名无门无派的野狐禅。这样的妖僧,多半是学得佛门一些三脚猫功夫,招摇撞骗罢了。四周的修士,都露出了会心一笑。便是那些刚刚似乎站在悟虚这一边,故意冲着蓝袍修士发出奚笑声的邪道修士,一个个也失望至极,似乎没了一场好戏看。
那蓝袍修士,想不到悟虚竟然如此怂包猥琐,脸色终于露出一丝讥笑,一晃身,又闪现在悟虚和李小二面前,拦着路,“难道就这样花言巧语,就可以逃之夭夭?”
悟虚遂苦笑一声,对着李小二言道,“依你之见,这却是如何是好?”李小二,细细想了想,咬文嚼字地答道,“
寒山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
却不料悟虚听罢,猛地给了李小二脑袋一巴掌,笑骂道,“你难道是菩萨下凡!”
李小二,委屈地摸摸头,不解地问道,“师兄,难道我们要和他对着干?可这不是徒增业缘,纠缠不清,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悟虚,又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给了李小二脑袋一巴掌,“我等此刻乃是凡夫俗子,身在尘世,岂能照泥于一二对答?”见李小二还是一片茫然的样子,悟虚不由叹了一声,也不管眼前的蓝袍修士,带着李小二回到桌位上,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
悟虚举起酒杯,对着李小二言道,“佛门戒酒,我为何饮酒?这是方便,也是因果业缘,更是真空妙有。何为方便,我已说与你听;何为因果业缘,你也知晓。但你却不能深入领会。我今天,和你,在这里,当着这些众生,举起这杯酒。乃是因为我要借此为你说法,此为因果;乃是我自三生三世习气深植,是以,须得,饮酒,此为业;在这里,与这些众生,便是缘。因果业缘如此,我便如此,坦然面对,无需逃避,自然我也是积极面对,乃是为了与你说法而饮酒。世人若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是等等;但能符合因果业缘,我自然应该而且可以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但若不是,我何须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难道我等修佛,便是为了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说罢,悟虚饮了杯中酒,复又倒满,复又对着李小二言道,“何为真空妙有?汝元不知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本来无一物,且看杯中酒。色香俱全,有色有味,喝进肚里子,还醺醺然,其乐无穷。这便是真空妙有。”
悟虚复又饮了杯中酒,复又倒满,复又对着李小二言道,“清净本然,那是如来藏中。你我虽有佛性,但仍在这尘世间,这臭皮囊中,在五蕴之中,在色声香味触法之中,在因果业缘之中,便不能一味顽空,当随因果业缘,随众生之心,而真空妙有,种种方便,渡人渡己。我之所以对你多次讲解方便二字,便是因此道理。”
这时候,那名白衣公子抚掌笑道,“说得好!却不知大师法号?”
悟虚徐徐放下酒杯,合掌道,“小僧戴坠,见笑见笑。”
这白衣公子,摆摆手,又说道,“佛门中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楼下有一母女,境况凄惨,依座乞讨,不时便上来了。到时候,还看戴坠大师如何布施。”
他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对母女,相互偎依搀扶着,上了楼来,好似约定好了的一般。
这对母女,凡俗中人,衣着陈旧,面带悲苦凄惨之色。上楼之时,那年幼的女儿双手紧紧握着母亲的双手,靠着楼梯,一步一步,蹒跚而行,带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女儿低着头,似乎已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母亲似乎对于遭受的诸多苦难早已麻木,之所以还昂着头,只是因为割舍不下身边女儿的一种本能反应。
“阿弥陀佛!”李小二,不由诵了声佛号。
这对母女,听到这声佛号,不由浑身一颤。那女孩子抬起头,搀扶着母亲,急急往李小二和悟虚这边走了过来。
“佛祖保佑,两位大师,行行好,救救我母亲吧!”女孩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面前,两只手还紧紧攥着母亲的手。
李小二,摸了摸身上,然后把目光对准了悟虚。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悟虚。
“阿弥陀佛!”悟虚也诵了声佛号,对着李小二言道,“先前,我曾有言,‘或有人,铸金佛,烧头香,祈望佛祖菩萨保佑升官发财,长命百岁,心想事成’,是为如何?”
李小二,面露为难之色,答道,“此为外人误解,不能解我佛真义。但师兄又说要随缘方便,说布施波罗蜜。”
“你且说应当如何?”悟虚问道。
李小二,望着眼前的母女,半响方才低声说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弟子觉得应当力所能及地帮助这两位女施主。”
“善哉善哉!”悟虚合掌诵道,“何以故?”
李小二,喏喏不能答。
悟虚长叹一声,“这便是方便法门啊!譬如火宅喻,先解众生五蕴小苦,而后令众生能生信心,不退转,终至脱离无边苦海。”
李小二嗫喏问道,“敢问师兄,我等何以布施,何以解其小苦?这位大婶,似乎深染重疾。”
悟虚喟然答曰,“深染重疾,自然应当吃药。你难道忘了,一切法,皆是佛法?”
“可本公子看来,这妇人似乎病入膏盲,便是普通的灵丹妙药也不能矣?或许传说中佛门道家的祈福消灾秘法方才可以救治?”那白衣公子忽然说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悟虚和李小二对面那女孩子,忽然五体投体,泣声而言,“还望大师慈悲为怀,救救我的老母亲。”
李小二,紧紧攥着悟虚的手,眼神里露出一丝祈求。
悟虚叹道,“你现在知道苦了吧。且随我诵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诚心回向于眼前这位老母亲。”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区区几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你们还能逆天改命不成?!”旁边一名鬼修,阴恻恻地说道,“何况,正如你们佛门中人所言,死了也能变成鬼,其实是死而未死,又有何惧之?”
悟虚没有去看这名鬼修,李小二听了这些话却不疑惑起来,用力地望着悟虚。
悟虚又说道,“佛法难闻,人身难得。若是死了变作鬼,兜兜转转,恐怕更难得人身,闻佛法,脱离苦海,涅槃清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之所以极为殊胜,有不可思议大威力,不但因为其乃群经之首,般若之源,更是因为此经流传甚广,受众生信愿之力回向加持甚多。”
见李小二依旧茫然而担忧眼前母女,悟虚复又说道,“你要知道,我等修习佛法之人,行走尘世间,除了方便,还须谨记愿力二字。方便,你已知晓;愿力,且听我说。所谓愿力,无论世尊菩萨,乃至众生,皆有。世尊菩萨,清净法界,发大宏愿,普度众生;众生闻世尊菩萨所言,又有信愿,脱尽诸苦,往生极乐,作万般行。如此,浩浩荡荡,愿力无边。是以,在因果业缘的基础之上,方才有人求病痛全消而病痛全消,求荣华富贵而荣华富贵,求心想事成而心想事成。譬如此刻,我等众生,见此母女,实为可怜,身陷苦恼,遂发慈悲心,信愿受行,各自有所为,有钱的给钱,有药的给药,能安慰的安慰之,自然能够为此母女消除种种业缘。”
“若是不能消除,乃至下地狱呢?”有阴声悄然响起。
悟虚答曰,“那也是业缘。自有地藏王菩萨随后度之。何况地藏王菩萨有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顿了顿,悟虚复高声言道,“便是地藏王菩萨不度,小僧亦度之。”
酒楼一时间,悄无声息。
悟虚说此言已,跏趺跌坐,合掌诵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诵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已,随说偈言道:
涅槃清净第一义,凡尘俗世方便门。
纵然身死亦业缘,愿力无边度众生。